第4章
但即使知道是这样的原因,沈南自也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地听一个人的话。
这个不相识的男人究竟有什么资格管着他?
越想越气,他拿起了手机,想找陈让,让他来这接自己。但转念又想,就算来了也进不到家里,说不定还会引起争执,于是只好默默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半夜,饥饿感慢慢上来,他蜷缩在被子里捂着肚子忍了很久,最后实在饿得不行,便只好轻轻地开了房间门,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走到了大门口,在发现门被反锁后,又摸着黑往记忆中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想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暂时饱腹的食物。
但就在他小心翼翼打开冰箱,冰箱内灯光亮起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做什么呢?”
“啊!”黑暗中冷不丁的声音让沈南自吓了一跳,他扶着厨房石英桌的边缘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过度的紧张,他没能稳住身体,一个不小心直接摔了个跤,坐在地上捂着屁股痛得说不出话。
傅驰亦穿着睡袍站在他的面前,眯起眼睛玩味地睥睨着他,一只手将冰箱门关上,另一只手顺势将厨房的照明灯打开,他挑了挑眉,似乎在等待地上人毫无作用的辩解。
“我……”沈南自撑着地板起了身,他扶着桌面,抬眼看向眼前的陌生男人,尴尬地憋红了脸,却张着嘴说不出话。
“饿了?”傅驰亦启开薄唇,一语击破。
沈南自虚心地偏头,一口否认,“没有。”他说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信度的借口:“既然要住在这,那我岂不是要好好参观一下。”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就像沸水变凉表面的水泡一样,越来越小,视线都不知道该落在哪。
傅驰亦了然于心,他举起手臂,将腕表的一侧对着沈南自,低缓着嗓音说:“凌晨两点,你参观我家厨房。”
明明不是疑问的语气,却让沈南自感到有些窒息,刚刚暗光下盯着他的双眸在脑中依旧清晰,他吞了吞口水又往后退了几步。
傅驰亦抱着臂,修长的手指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叩着手臂外侧,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如果地上有缝,沈南自觉得自己一定会立刻钻进去,但很不幸,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被傅驰亦挡在背后的门。
没办法,沈南自往前挪动了几步,小声说:“有点……”
“什么?”傅驰亦唇角有了上扬的趋向,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冰冷。
“有点……饿了。”
“听不清。”
“你!”
看面前的小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准备开始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淡淡发问:“我没给你饭吃吗?”
明摆着不是,沈南自将想要骂人的话忍气吞回,小幅度地摇头。
“那你就饿着。”傅驰亦不再跟他多说,抓着他的手臂就往楼上拽去。沈南自跟在他的身后,趔趄着差点撞到他的背。
因为作息不规律,他的胃不是很好,如果长时间的空腹,会感到刺痛甚至反酸。
他的自尊告诉他此刻不能再开口,但肚子的饥饿感却让他难受得张了嘴,尝试妥协:“可以不吃饭。”
傅驰亦顿下脚步,扭头看向他。
“但能不能给我胃药,我胃不舒服,这样睡不着。”沈南自说。
想起他白天毫不犹豫关门,拒绝自己的模样,傅驰亦冷冷地笑了一声:“这不在我的责任范围之内。”
见他不松口,沈南自甩开了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往楼上走去,头也不回地说:“知道了,我自己走。”
傅驰亦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厨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在准备明天上课的课件,他才熬到了现在,正准备起床给自己倒杯水,结果竟意外地抓到了一只准备偷吃的“小老鼠”,这让他属实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沈南自就这样饿了一晚上。
因为饥饿,所以早早就睁眼醒了,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傅驰亦还没有出去,他正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也许是饿过了头,看着桌上不同种类的早餐,他却没了昨晚要吞下整个世界的欲望,但一想起昨天厨房的遭遇,便还是很理智地下了决定,准备先逼迫自己吃一点再说。
他坐下,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怔了好一会。
他抬头,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餐桌对面的人说:“筷子在厨房右边第二个柜子里,餐具在左边的柜子,自己去拿。”
沈南自起身去拿了餐具。
光是凭这一桌的早餐,他就能看出来,傅驰亦这个人很讲究,荤素营养搭配也十分合理,跟自己那种糊弄式的用餐完全不一样。
他吃了一根德式香肠又吃了片用黄油煎烤过的杂粮吐司就没了胃口,但为了防止再发生昨晚的情况,他又就着小米粥吃了个荷包蛋。
“吃完了?”
“嗯。”沈南自看着碗里剩下的小半碗小米粥,摸了摸自己有些鼓起的小腹,点了点头。
傅驰亦眼尾淡淡扫过:“吃干净。”
沈南自“哦”了一声,郁闷地将碗底剩下的那一小口粥喝完,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行了吧,吃完了。”
傅驰亦将他用过的餐具一起拿走,走到了厨房,开始洗碗,他没有看向此刻依旧坐在桌子面前的人,而是直接开口说:
“过来。”
沈南自抬起眼皮,却没有动。
“我不喜欢把话说两遍。”
听到他沉下去的语气,沈南自终于挪了挪屁股,起了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有些心烦地说:“干嘛?”
傅驰亦瞥了他一眼:“今天晚上回来的比较晚,如果有事,就给我发消息,手机号码写在了客厅桌子的便利贴上。”
“不要乱跑,晚上十点前回来。”他将洗干净的餐具整理好放回,看向沈南自:“听懂了?”
沈南自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傅驰亦皱起眉头,“不是话挺多,现在不会说话装哑巴了?”
沈南自憋着闷气,最后拖长音说:“我知道了。”
-
嘴上是这么答应的,但等傅驰亦走后,沈南自就拿起手机给陈让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竟莫名起了一种自己流浪在外失联后,突然有了信号联系上内陆的感觉。
“沈南自?稀奇......”对面感叹了好一会,才继续说:“你今天怎么这个点就醒了?”
“晚上去不去夜睨?”沈南自开门见山。
“去啊。”陈让来了劲,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以为你昨天被人亲懵了,以后再也不来了呢。”
沈南自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接着说:“今天不玩,心情不好,纯喝。”
“你怎么天天心情不好?”陈让疑惑。
沈南自想着,如果自己真的要在这个鬼地方与那个男人一直待下去,自己才是真的天天心情不好,他笑不出来,只好扯着唇对着电话“呵呵”了两声。
夜睨提供餐食,两人先去吃了顿简单的午饭。因为刚吃饱,沈南自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他随便吃了半份卤肉饭,喝了一杯橙汁就寥寥结束。
白天的夜睨人没那么多,灯光也不像晚上那么昏暗,陈让坐在他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沈南自抬起眼皮:“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陈让说:“但我感觉你脸色不太好,熬夜熬的?”
沈南自也没想瞒着,他长叹一口气,抱着臂往后一仰,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最后骂道:“你就说吧,这人是不是有病?我看他是真闲得没事干,糊弄一下不就行了,这么认真做什么?”
陈让笑了半天,才应和:“是,是有点病。”他问:“所以,你昨天晚上就这样饿了一晚上?”
沈南自没好气地说:“那不然呢?”
“反正我也不会再回去了,他也抓不到我,至于怎么跟我父母交差,那跟我没关系。”他拍了拍手叫上服务员,点了一桌子的酒,对着陈让说:“我今天不早走,我要喝到天昏地暗!”
陈让看他那气势,没忍住又笑了几声,“行,陪你喝。”
两人上了一箱啤酒,又点了些高浓度的调制酒,中途有眼力好的mb趁机钻到沈南自的怀里,在他身边蹭了又蹭。可能因为心情不好,沈南自意外地没有排斥,他随手搂着身边穿着深v的小男孩,一只手捏开他的嘴,给他灌了一杯又一杯。
不知过了多久,俱乐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沈南自也感觉上了头,趁着头脑还算清醒,他看了眼手机。
十点半。
还早。
打开手机,才发现收到了一条陌生消息。
“在哪?”
这人谁啊?这个号码......
不认识。
沈南自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最终帅气地回复了一句“你管你爹”就将手机扔到了一旁,继续拿起自己没喝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