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这一身伤并不轻。
  洗澡的时候热水渗进带血的肉里,跟往伤口上撒盐似的,痛得他差点在浴室叫出声。
  左右脚踝不同程度崴伤,右膝盖大擦伤;屁股被台阶撞过,颜色发青;后背被抓了一道,几厘米长一道伤口;脖子一周掐痕倒是淡了些。
  至于脸,还好已经消肿,只额角眼尾嘴唇还留了些细痕。
  江淮蘸涂伤口时,恨不能直接去泡个碘伏浴。
  才清理到一半,就见楚明从浴室出来,长袖长裤,大夏天的跟捂痱子似的。
  他拧了下眉:“你不热?”
  楚明说:“其他衣服洗了没干。”
  说完,他坐到沙发上开始吹头发。
  草草吹完正打算做会儿作业,就听旁边江淮喊道:“操……你他妈能不能帮我擦一下。”
  楚明:“……”
  他算是发现了,这人说话带脏,有时候单纯就是掩饰自己那点尴尬。
  江大面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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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继续[哈哈大笑]
  温馨提示:
  不要站错(虽然前期剧情确实具有很强误导性,但有个心理预期总是好的[合十])
  可怜的作者经不起因站错问题而错失亲亲读者的二次伤害了……
  第7章
  楚明走了过去。
  “后脖子,我看不见。”江淮把碘伏和棉签一并放到桌上。
  楚明微顿:“你……”
  江淮拧眉:“我怎么你,说啊?”
  楚明欲言又止,最后摇了下头:“没事。”
  江淮不悦地说:“最烦你这种放屁放一半还憋回去的。”
  楚明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他沉默片刻后说:“……掐伤不是这么处理的。”
  江淮顿了一下说:“管他妈的,死不了就行。”
  楚明无言以对,只能蘸取碘伏在他后脖子上的掐痕一圈均匀涂抹。
  处理完江大面子的伤,江大面子去厨房煮了碗面。
  面香飘出来的时候楚明还在书桌上写作业。
  江淮喊了一句:“你来吃一口。”
  祈使句。
  楚明对别人的命令式口吻有时候有种诡异的配合欲,这是他来八中之前所未曾有过的。
  他把笔撂下,走了出去。
  两碗番茄鸡蛋面。
  煎蛋浮在面上,几乎盖了整碗。
  楚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拉开冰箱门一看。
  果然,剩下的六个蛋全没了。
  楚明叹息着把冰箱门合上了:“……”
  江淮并未有此察觉,三下五除二把一碗面吃完,仰在沙发上看楚明斯斯文文地挑面。
  顿时皱了下眉:“有这么难以下咽吗?你要一根根地挑着吃。”
  楚明险些让面条跟喉管打一架,呛咳两声后说:“……没有,挺好吃的。”
  江淮别开眼,哼出一声:“那你吃快点。”
  “……”楚明只能挑起一大撮面往嘴里塞。
  碗最后是楚明洗的,江淮两只手都有伤,沾不了水。
  “你睡床吧,”楚明把卧室书桌上的作业本抱了出来,说:“我睡沙发。”
  江淮偏头看了眼沙发:“你比它长。”
  楚明顿了下:“能睡。”
  江淮躺在床上,呈大字形平躺着。
  卧室门没关,他能看到客厅里透过来的光——楚明在那挑灯夜读。
  夏商周都记不明白的人大半晚上在这儿头悬梁锥刺股,接的什么苦情戏啊。
  江淮翻了个身,背向客厅睡,突然想:
  要是遇到的不是楚明,他这会儿会在哪?
  追他的三个人他都认识,之前他爸雇在家里打扫卫生的,哪知身手贼好,就顺理成章地做了他的跆拳道陪练。
  之后……就是现在了。
  负责把他扔进学校。
  要是刚才没跑过,他要么被押回学校寝室,要么被塞进旅馆明早一早再被亲自押去学校上课。
  想来就烦。
  江淮翻身又翻回去了。
  客厅的灯已经熄了,窗外是盛大的蝉鸣,他视线飘过去时,模糊间能看到沙发上的人影。
  楚明。
  没问过他一句为什么就敢把他往家里带。
  心是真他妈的大!
  江淮骂着他入睡了。
  -
  江淮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时半边身子都让太阳照得发烫。
  空调还开着。
  卧室门被虚掩着。
  江淮习惯性地跳下床,被叛逆的两只脚踝拧得屁股着地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动静,江淮都怀疑是不是尾椎骨摔断了。
  高低得是个粉碎性骨折。
  但事实上没有骨折也没粉碎性,他拍拍屁股就站起来了。
  楚明不在。
  江淮洗漱时发现洗漱台多了套牙刷牙刷杯,坐到沙发上时发现时钟正对着他,显示时间“08:15a.m.”
  视野范围内,没有半张纸条。
  江淮拧了下眉,嘟囔了句:“正常情况下不应该留个言什么的吗?”
  要真不去学校了吧江淮又有些空虚,放平时他自然有事可做且觉得心安理得。
  但现在他在楚明家里,赖着也不太好。
  于是他黑着一张脸去了学校。
  -
  “……虽然说新同学给我的初印象有一点点不好,但是,我一向赏罚分明,该表扬的一定要表扬。”阿凡达的声音穿透教室墙壁。
  江淮要推后门的手顿了一下。
  “蒋快同学人不在的情况下,罚抄作业都交到了我办公室——你说你们那些规规矩矩坐在教室里还不交作业的人觉不觉得丢面儿!”
  江淮拧眉,一把推开门,抬眼看向讲台:“老师在说谁?”
  顿时全班都转过头看向后门。
  楚明写着字的手抖了一下,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阿凡达明显愣了一下:“老师正表扬你呢,蒋快同学。”
  “是吗?”江淮倚靠着门框,说:“第一,我叫江淮;第二,我没罚抄更没交罚抄。”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阿凡达转了下僵硬的脖子:“那我办公室里的两份罚抄……”
  江淮嗤了一声后走回座位:“想好学生想疯了出现的幻觉吧。”
  临近后排的几桌窃窃私语起来,满是口水声和气声。
  阿凡达怒气冲冲地开始上课。
  江淮坐进去时看了看窗外的风景,没什么风景,另一栋教学楼罢了。
  来学校确实没什么意思。
  他偏过头来看了眼楚明。
  看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质问:“为什么不叫我?”
  楚明:“……”
  他依稀记得,江大面子昨晚才说:以后别烦他——没加脏话版。
  他抿了抿唇:“……我忘了。”
  “你他妈骗人之前先过遍脑子好吗?”江淮没好气地低吼:“记得我的嘴记不到我这个人,什么傻逼逻辑。”
  楚明愣住了:“?”
  江淮说:“漱口杯。你是金鱼吗这点记忆力!”
  楚明说:“我——”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阿凡达往这边甩来目光,宽厚的嗓音传过来:“楚明,我看你嘴巴张着,来跟我们讲讲这道题!”
  楚明站起了身子,把幻灯片上的题扫了一眼后,说:“选c。”
  江淮没忍住翘了下眉毛:这么利索?
  眉毛还没翘起来就见阿凡达徒手拍讲台:
  “我才讲了!墨家宣扬‘非攻’,题干上这么明显一句‘攻战类乎盗贼之行为,乃大‘不义’。你看到个义就往儒家选,我怎么教你的!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徐红梅教的,我嫌丢脸!”
  啧。
  江淮这才知道,原来这女阿凡达叫徐红梅。
  历史老师徐红梅。
  也是这一瞬间,他才反应过来:
  他爸妈给他塞来文科班了。
  文科班……
  他顿时就拧了下眉:
  送他来上学还瞧不起他,觉得他学不了理科跟不上理科……既然不相信那还送他来干嘛?当傻子当韭菜吗?
  他双手抱胸恶狠狠地盯着桌面,盯了一会儿往桌上一趴,死死睡过去了。
  醒来是因为有堆蚊子在耳边叽叽喳喳。
  他前桌的男生突然变性了,两根马尾垂在他桌面上,正催命似的叫着:“江淮同学,江淮同学……”
  江淮“嘭”地一掌无声地拍在桌上,眼神很凉:“打扰我睡觉了。”
  “……”女生瑟缩了下脖子,把自己两条马尾辫拖离现场,颤颤巍巍地说:“徐老师让你写检讨。”
  江淮以为又是什么假传圣旨的戏码,拧了下眉:“她说过吗?”
  马尾辫往后退了半个脑袋的距离:“她上课时说过,只是……你睡着了。”
  江淮抬手拉了把楚明的袖子:“她说过吗?”
  楚明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才扭过头来:“……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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