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淮坐在书桌前静静欣赏了一会儿。
  余光里楚明从客厅搬了把高些的椅子,坐到他旁边。
  江淮收回目光,看向桌面。
  楚明在做数学套卷,标题是隔壁省某重点中学高二上学期第一次月考试卷。
  江淮闲得无事,说:“给我一张。”
  楚明思路被他打断,把后面一张试卷撕下来给他。
  江淮接过,又说:“草稿纸。”
  楚明:“……”
  他起身把上面书架上一沓打印a4纸抽出两张给江淮。
  江淮没接,微仰着头把他看着。
  楚明不自觉地捏紧纸角:“……不够吗?”
  “我让你做你就做,”江淮抬起下巴,冷声说:“你就这么听话?”
  楚明默住。
  操,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要干什么。
  江淮伸手从他手里抽出草稿纸,说:“你能不能有点儿反抗意识?”
  楚明喉间滚了一下,他慢慢坐下来。
  江淮上半身靠过去,手搭在他椅背,说:“你给点回应。”
  楚明从嗓子里挤出一声:“……能。”
  江淮习惯性边转笔边思考,手脑都动效率最高。
  他学得不多能做的题也不多,四十分钟左右便把试卷做了个遍,他把那些有疑惑的知识点在脑子里简单过完一遍后,看向楚明的卷面。
  楚明做题就跟题干规则有仇似的。
  让填选项他在选项上打勾,让写过程他偏偏只在那标个答案。
  江淮跟着他扫射一道函数压轴题,看他连续定义好几个新函数,什么h(x)i(x)一大堆,但始终不得结果。
  见楚明已经放弃,开算空着的填空压轴题。
  江淮轻声说:“选择题,傻逼。”
  楚明莫名其妙地看向方才那道题:“……嗯?”
  “赋值,”江淮有些头疼地说明白。
  楚明若有所思地把题干重新读了一遍,把x=1的情况带进去算,排除掉a选项。
  “继续啊,”江淮无语地看着他,“你只认得1吗?”
  楚明轻顿,把0、-1依次代入,面无表情地在a选项上连划两道斜杠。
  江淮:“……”
  他一口气险些没提起来,“操,你不看选项吗?”
  楚明沉默地看向题干,cd两选项均是函数奇偶项的性质判断。
  他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也单纯是不想再算,在b项上打了个对勾。
  楚明轻声说:“我一般不做压轴题。”
  江淮拧眉:“为什么?”
  “不会,”楚明翻到答案册,用红笔圈了圈12题答案b,说:“不如猜来得快。”
  江淮沉默地别开眼,轻叹后说:“答案给我。”
  楚明翻到那张试卷的答案,给他,顺便浅浅瞥了眼他的卷面。
  很整洁,也挺干净。
  江淮没有打勾的习惯,对答案时只是简单划条斜杠叉掉错误答案。
  楚明看着他的动作。
  脑海里却响起傍晚饭店里陌生女孩的那句话,他不禁打量了下江淮。
  黑发包裹着形弧流畅的头骨,端坐时纤长的后颈连着白色短袖下挺直的脊柱。
  手指之间红笔慢速旋转,江淮眉眼认真地看着答案解析。
  是挺帅的。
  楚明多看了两眼,正要无事发生地收回视线,就听江淮说:“今晚还跟我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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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记住这个“你能不能有点儿反抗意识……”[墨镜]
  第32章
  睡前江淮试着做了组康复运动。
  楚明翻箱倒柜翻出条没什么用处的长腰带, 给他时说:“将就着用吧。”
  江淮把腰带折好:“嗯。”
  其实本身用瑜伽拉伸带会更好些,但条件毕竟有限。
  江淮斜坐在床边把左腿打直伸出,保持一会儿后觉得还行, 弯身把腰带穿过脚底, 试探着把左腿绷直拉起来。
  进行加强拉伸。
  楚明靠在门框里看着他的动作。
  轻轻拧着眉。
  他查过一些关于半月板重度撕裂的资料,那些文字光是看着他都幻痛。
  什么膝盖绞索、锁死、叩响……
  “操,”江淮拉伸到后期手有些发抖,他皱眉不悦地看向几步之外的楚明:“你出去。”
  微喘的声音里是细微的颤抖。
  知道是江大面子附身了, 楚明站直说:“有事叫我。”
  说完他轻手轻脚地把卧室门带上, 往沙发上坐去。
  -
  楚明端坐片刻后摸出手机,想了想还是走到阳台外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
  简单说完情况只听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
  “他……他这些天是不是又偷偷去打篮球了?”吴珊问:“小楚你跟阿姨实话实说。”
  楚明轻顿,“是。”
  “他跟谁打?才去学校几天就又开始打了?不省心的玩意儿。”吴珊声音不免又大了些:“你把电话给他, 老娘不骂死他算老娘我观音转世!”
  楚明:“……”
  他默默地把音量调低调低再调低。
  等到吴珊怒气烧到尾声,他又默默地音量调回去些。
  “你这样,你给阿姨一个地址, 明天我给他送医生那儿去检查检查。”
  楚明:“好。”
  “另外就是, 他有点犟。”阿姨停顿片刻才说:“我怕他不配合我。”
  楚明点头以示认可。
  吴珊口出狂言:“你帮我给他绑了。”
  楚明惊得下意识重复:“……绑?”
  他差点没拿稳手机,回头时卧室门还轻合着,似乎并没有过进出的迹象。
  他重重呼了口气, 说:“阿姨, 不至于吧。”
  “至于至于非常至于。”阿姨说:“他就是典型的比牛犟, 硬站在牛脑袋上要强。我之前送他去医院那都是捆成一坨扔后备箱里载着去的, 不然他根本不听不去!”
  楚明眯了下眼:“……没其他法子吗?”
  挂断电话楚明走到阳台看了会儿夜色。
  十多分钟后他回到卧室, 江淮正靠在床头,见他进来挑了下眉,声音挺冷的:“我以为你躲我呢。”
  楚明轻顿:“没。”
  江淮垂眼看他爬上床掀开被子平躺下。
  一贯闭眼即深睡的睡神今夜却貌似有点失眠,好半天呼吸都是一深一浅的。
  江淮在暗色里注视着他。
  方才做完两组训练左膝负荷过大, 他又碍于情面没叫楚明。
  他便悄悄扶着墙走到卫生间简单洗漱——并完整且清晰地捕捉到客厅里的声响。
  江淮听得想笑,往嘴里塞牙刷时,牙膏沫子好几次平擦过脸颊。
  他轻声:“傻逼。”
  三分钟左右,楚明睡着了。
  江淮没靠过去跟他的呼吸声,直起上半身捞过枕头下压着的腰带,挪到床边做了组拉伸。
  硬做。
  没管破膝盖破半月板受不受得住。
  后半夜他粗喘着躺回床上,手里扣紧的腰带随呼吸起伏颤抖着。
  江淮心情烦躁,抬起腰带比照着楚明侧放着的手腕上晃了晃。
  -
  六点多天光便映亮了整个世界。
  “哟嘞哟嘞,这么早开始训练呐,”窗口里阿姨接过五十元纸钞,“你自己进来挑球吧,我看不出好歹来。”
  江淮淡淡地嗯了声。
  篮球质量普遍还不错,但江淮始终没摸到比较有手感合心意的。
  他对着阿姨说:“您帮我随便拿一个。”
  “早说咧!”阿姨随手抱起一个球:“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江淮轻顿:“谢谢。”
  高三年级周天照常上课,只是没有早自习。
  篮球场上寂静无声——空气里带着润湿的露水气息,挺淡的,毕竟温度逐渐在升高。
  江淮站在线外投了几个三分,漫不经心地挪到场内单手投球。
  如此循环往复,身体也还吃得消。
  “我操,哥们,我还以为校队哪个崽子卷成这样逼老子退位!”赵逵逵走近才吼道:“你怎么在这儿打篮球?”
  江淮只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上篮。
  赵逵逵竖起大拇指,连忙张罗起队友:“兄弟们,抓紧时间训练!别让业余选手给咱超了!”
  不知道听到哪个词,江淮手腕一歪,篮球没碰到篮筐便先一步落地。
  他捡起来继续。
  “牛逼,体力真好!”
  休息时校队的坐在一排欣赏中间场子里不间断砸球的江淮。
  “打一上午还不停?他干嘛呢?”
  “秀给我们看呢,他水平是不错,小帅你去单挑一下。”
  “我可不敢,黑哥都没挑过我上去不得给我们校队丢脸啊。”
  赵逵逵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凑到队友们中间。
  他说:“别去惹他。”
  队友们:“……”没有任何一句话有想惹他的表达哈,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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