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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阮与书深吸一口气,希望不会上班首日就赔老板酒钱,那点儿可怜的工资由不得有任何闪失。
  就在弯腰的瞬间,一双修长的手抢先他搬起酒箱,紧接着熟悉的味道将他包围。那人没有讲话,只是默默把酒箱搬到那桌客人旁边。
  阮汉霖里面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外面套件黑色的大衣,手工定制的皮鞋亮到能映射出这片待拆区的残破,看样子应该是从公司直接杀过来。
  阮与书知道只要他想,就没有找不到的人,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小书啊,把外卖放到门外柜子上,里面摆不下了。”老板头顶的吸油烟机噪音大到堪比拖拉机,他只能喊着讲话。
  “诶!来啦!”
  阮与书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进到后厨拎着外卖袋却不知道该不该走出去,他可以从餐馆后门逃走,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跟我回去。”
  简单的四个字,阮与书也能清楚感知到阮汉霖的情绪,他在压抑着怒火。
  “阮与书,你又长能耐了是不是?”
  早上得知消息阮汉霖就计划过来抓人,可早餐店八点关门又不知道住址,只能拖到晚上,整天他过得胆战心惊,生怕阮与书一不留神又跑掉。
  阮汉霖真的要被沉默的阮与书气死,就在他准备再开口,后厨的老板喊出餐,阮与书就急着去上菜。
  七点半到九点半,整整两个小时。阮与书忙着上菜,阮汉霖则是冷着脸搬啤酒,今天小餐馆的生意似乎出奇的好。
  第94章 对峙
  眼看着过了九点,餐馆门前只剩下两三桌还在喝酒的客人,附近住的人明早都要上班,估计也不会再有顾客。
  利民小炒的老板张利民终于从闷热嘈杂的厨房走出来,烟还没点着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嘿,兄弟吃饭吗?再待会就打烊了。”
  “张哥,他不吃。”阮与书恨不得像鸵鸟把头埋进地里,偏偏张哥上赶着和阮汉霖打招呼。
  “啊?你问过了啊?瞅着也不像咱这儿的人。”
  就在张利民蹲在台阶上抽完第一口,缓过劲儿来时,一片阴影慢慢将他笼罩,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感觉普通话标准还带着播音腔。
  “麻烦把菜单给我看看。”
  “哦,好好,小书来,招呼客人。”
  明知道阮汉霖根本不会在脏摊儿吃饭,但也不能在老板面前赶客,阮与书只好拿过包浆的菜单递给他。
  说实话,看着简陋的塑封菜单,阮汉霖别提食欲就连拿着都嫌脏,可阮与书递过来他又不能不接。
  菜单上最贵的菜是砂锅红烧肉三十元,还有几个肉菜二十几。其余几乎都低于二十,甚至青菜标着个位数。最离谱的酸辣土豆丝只要三块。
  阮汉霖白皙的手指与菜单形成鲜明对比,他指了几道菜,分别是油焖大虾、石锅踏板鱼、辣炒黄牛肉和孜然豆角。
  “先生您几位啊?你自己这些吃不了,咱家菜量可大了。”老板娘收拾板凳路过,好心提醒阮汉霖。
  “两位,吃不完打包。”说完阮汉霖瞧一眼认真记菜单的阮与书,“再来两瓶啤酒。”
  “你没开车?”
  “终于舍得和我说话了?”
  阮与书突然想起公司是有司机的,再不济还有代驾,况且客人要喝酒,给他拿酒就是了,多管闲事干什么?
  色香味俱全的四个菜二十分钟就端上桌,阮汉霖不动筷就端坐在那儿,老板娘见气氛不对以为是菜品有问题。
  “先生您菜齐了,还需要什么吗?”
  “不需要了,谢谢。”
  老板娘刚转身,阮汉霖就用仅他与阮与书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也不想明天利民小炒被查封吧?无论是卫生还是消防安全都只是一个举报电话的事儿。”
  “你!卑鄙!”
  “我?卑鄙?”阮汉霖抬头盯着站在身前的小崽子,看来他还不知道社会的险恶,“还有更卑鄙的。到时候不止查封还会罚款。你觉得怎么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
  “坐下吃饭。”
  阮与书气鼓鼓地坐下,他以为这人会逼迫自己和他回去,没想到只是吃饭,不过以他的性格估计吃完饭还会有其他要求。
  就在阮与书愣神时,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被吓到的人下意识闪躲,却被大衣紧紧包裹住,阮与书鼻间的饭菜香被木质香遮盖,他想挣脱奈何阮汉霖手劲儿惊人。
  “穿着,半夜天凉也不知道带件衣服?”
  “你到底想干什么?”
  阮与书没有得到答案,却得到一只被剥得干干净净的虾,而且不是放进碗里,是直接送进他嘴里。他手上有淡淡的香气,好像是茉莉花的味道。
  阮汉霖开始剥第二只虾,小餐馆看着不怎么样,虾倒是挺新鲜。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带你回去,张姨很着急你知不知道?你偷跑出来又是为什么?”说到这儿,阮汉霖语气中夹杂着质问和责怪。
  瞬间,阮与书嘴里的虾索然无味。
  第二只虾被放入阮与书碗中,他的思绪也被牵扯进某段回忆。
  记得有一年春天连绵细雨,阮与墨的露营计划泡汤后缠着阮汉霖和张岚要在院子里烧烤,二人虽嘴上说着胡闹,还是依着他搭起烧烤架又支起帐篷,就连吊床和秋千都一应俱全。
  不多会儿,阮与书在仓库就闻到烤肉的香味,他趴在床边把窗子推开条缝儿,香喷喷的味道一下子涌进来。
  看着阮汉霖正在帮阮与墨剥虾,串好的虾整整一排,阮与书天真地想如果自己出去要一只虾,阮汉霖会不会给他?
  他终究没有胆子迈出去,那时阮与墨刚因为腿伤出院,阮汉霖对于阮与书完全处于无视状态。
  院子露营结束,张岚偷偷给阮与书送来一把串,有肉和菜只是没有虾。年幼的阮与书不知道虾该去哪里买,即使知道他也没钱买,更不会做。
  最后他攒钱买了一袋虾条,他没舍得一次吃完。
  阮与书回过神看着认真挑鱼刺的男人,心里泛着说不出的酸楚,他垂下头不再看向对面,“我不回去了。”
  “你还在为前几天我骗你是林大富的事儿生气?当时也是没办法。”
  阮汉霖放下筷子,即使阮与书没抬头也知道那人眼中充斥着压迫性的审视。
  “如果你是林哥就好了,他会给弟弟攒学费,也不会说出那种举报别人的话。”
  阮与书头埋得低,语气和脾气倒是一点儿都不低,阮汉霖气得咬牙切齿也不敢发作,只能忍着脾气劝慰,“你现在得按时服药至少半年,还得定期检查,腿的手术也不能再拖,给你安排好了四月中旬。”
  “听话,吃完饭和我回去。”阮汉霖尽量放低姿态。
  “我可以自己赚钱。”
  “自己赚?你一个月能赚多少?三千?五千?像上次黑白连轴转月入一万,你身体又能挺几天?”
  阮汉霖宛如听到天大的笑话,光是每个月的药钱就要四千多,更别提腿伤手术,等他攒够得到猴年马月。
  阮与书头垂得更低了,看着自己的右腿喃喃着,“药吃不起贵的,就买便宜的。大不了手术不做了,这样也挺好。”
  “挺好?在这儿端一辈子盘子?”
  “嗯。”
  阮汉霖的血压都快被气得爆表,这小崽子现在真是越来越没王法,气得他只好威胁,“阮与书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回不回去?别逼我让人带你回去!到时候你走了,这小餐馆怎么回事儿可就不一定了。”
  “结账。”
  最后一桌顾客打破二人的对峙,阮与书起身准备去收钱,阮汉霖以为他要跑,下意识狠狠抓住他的胳膊往回一扯。
  “唔呃……”
  “阮与书!”
  第95章 他心里有一坛醋
  阮汉霖发现对阮与书百试不爽的“威胁”大法,今晚似乎全然失灵。倒不是阮与书剔除软肋或者心硬到全不顾忌他人,而是看到阮与书为难伤心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泡进醋缸,酸溜溜的越泡越软。
  他拉住阮与书的胳膊其实也就用五成力,可却忽略掉自己每日健身,每周练拳的成果。加上阮与书整天处于劳碌状态,未恢复的身体根本架不住五成力道的拉扯。
  “阿书,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弄疼你了?”
  见阮与书捂着胸口低头细喘,最后甚至要拄着桌子才能稳住身形,吓得阮汉霖慌忙上前,搂过他的腰让人半靠在怀里。
  “心脏不舒服还是胃难受?”
  不知阮与书是不想搭理自己,还是难受得说不出话,阮汉霖的询问已然带上哀求的语气,“阿书你说句话,你不想搭理我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怀里的人终于有所动作,第一件事是推开他,第二件事就是脱下大衣还给他。
  “我没事儿,谢谢你的衣服。我还要工作,请你不要打扰我。”阮与书语气带着疏离,始终不肯看阮汉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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