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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阮汉霖强撑着精神,等待着被兴师问罪。
  半小时后病房门被推开,张岚识趣地离开顺便将门关严实。
  孔祥海看着阮汉霖灰白的脸色,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他上前小心翼翼地摸着外孙的胳膊,生怕弄疼他。
  “汉霖,工作上不要太拼命,身体才是本钱。”
  “我看他不是工作上拼命,而是见了某人的后遗症吧?”孟林话中带刺,旁边的孔祥海用力扯两下她的袖子,她才没有继续说出更伤人的话。
  一时间,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阮汉霖沉思良久长叹口气,宛如将所有心力都耗光,他气息不稳地开口,“何必呢?他都已经去了h市,您又何必自导自演一出戏码去刺激他?”
  “汉霖,你明知道我最初目的不仅是送他去h市。如果当时顺利,他已经在英国读书了。”
  孟林转动着翡翠手镯,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余光从未离开病床上的人,那眼神更像是在盯住上钩的猎物,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若不是在办理护照时被阮汉霖发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您明知道他身体不好……”
  “我会给他配专业的医生和营养师。”孟林的解释很到位,却打动不了阮汉霖。
  “如果您把他送出去会告诉我去向吗?以您办事的魄力,只怕他这辈子都别想回国吧?”
  “怎么可能?张岚还在。但至少在你结婚前……”孟林觉得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阮汉霖努力克制情绪,他要把握住自己的节奏,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
  “我还能活几天?我死了,他岂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一张完美的感情牌,阮汉霖不为所动。
  他清楚此刻他只要退一步,阮与书的生活就不可能平静。
  “可您也会处理掉所有的后顾之忧。”这话听起来简直是不孝,可阮汉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您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只要把他送到h市就不会再多说半个字……可结果呢?他在报考前就知晓一切,自然是您的手笔。”
  不等孟林再“苦口婆心”,阮汉霖又将她的手笔全盘托出,“您怕再像上次,所以干脆不再自己动手,让毫不知情的李文充当传话筒……咳咳……”
  孟林又回想起那日,阮汉霖提出卸任远洋集团董事长时的决绝。正因如此,她才绝不容许阮与书再待在他身边。
  “既然我逃不掉,总要让他安稳地活着。”
  阮汉霖身上的担子太重,重到有时候他觉得喘不上气,若他执意离开的确能够带走阮与书。
  可阮与墨又该怎么办?
  同样的十八岁,他将走上阮汉霖当年穿过荆棘的老路。
  他也做不到。
  “你是在怪我吗?”孟林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眼中曾经的完美品。
  如今却因为阮与书变得显露瑕疵。
  她不允许。
  “当年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以为他真的能忘却曾经受的苦?然后跟你双宿双飞?”
  孟林眼中的戏谑让阮汉霖无处遁形,想起阮与书屋子里和其他男人生活的痕迹,他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的疼。
  “他看到你,就会想起之前的每次责罚,这样的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呢?说不定你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每个字都如一把利刃穿透阮汉霖强撑的镇定,他就要坚持不住了。
  “或许他为了不再受苦,只是没得选才臣服于你。”孟林此言对于阮汉霖而言,无疑是致命一击。
  孟林太了解他,他总是将自己感受置于末位。只要拿捏住他在乎的东西,总能控制住他。
  第176章 初雪
  谈判桌上的常胜将军面对着关心则乱的外孙,孟林准备乘胜追击。
  只要阮汉霖乖乖答应和沈家千金结婚,让阮与书断了念想,她自然不会再去为难他。
  “汉霖,你想让他安安稳稳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只要和沈敏结婚,或者先订婚,我就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听到这儿,阮汉霖笑得浑身发颤,“哈哈哈……我的要求?让他像正常人那般生活都成了要求?他是活生生的人,你怎么忍心呢?”
  哪怕是在梦里阮汉霖都无法忘记那双哀怨的眼睛,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再次将他丢掉。
  每当阮汉霖想解释时,流出的血泪都会将他惊醒。
  他的阿书应该是快乐的,而不是每天被笼罩在名为“阮汉霖”的乌云之下。
  总是瞻前顾后的胆小鬼,这次不能再退缩。
  “外婆。”
  这是自打孟林进门以来,阮汉霖叫她的第一句。
  “既然让你答应我的‘要求’这么难,那我有简单的方法。”说着阮汉霖指向左手边的窗户,对着满脸疑问的老人粲然一笑,“只要你今天不答应,你下楼就会看到我的尸体。”
  就在孔祥海和孟林还未体会其中深意时,阮汉霖又继续笑着说道“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你……你……你在逼我?”孟林气得浑身颤抖,她不敢相信一向孝顺的阮汉霖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浑话。
  “是你在逼我!你让我看着他痛苦!他在我的梦里都在哭!”
  “我求你……放过他……我保证不再去见他……如违此誓我阮汉霖一生孤苦不得善终。”
  阮汉霖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誓言。
  人心易变,此时山盟海誓,彼时天各一方,它不过是情浓时的助兴而已。
  但他只能用这种近乎无力的方法搏一次。
  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阮与书病床边他暗自发誓,再让阮与书受伤就不得好死。
  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这场博弈以孟林被气到昏厥草草收场,阮汉霖也在医院住满一周才被允许回家。
  出院第二天就被风风火火赶回来的阮与墨堵在书房门口,小兔崽子像只被惹毛的斗鸡。
  “我知道你气外婆不同意你和阿书的事儿,可她一大把年纪你怎么忍心把她气到住院?”
  阮与墨回老宅进门就听见几位阿姨在窃窃私语,说着大少爷是如何把老夫人气到住院,又说他在外婆生病期间一次都没去探望过。
  他不知道的是,若是他哥真去了,估计他外婆还要多住几天院。
  “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回家就是来吵架的?阮与墨你趁我现在心情不错,赶紧滚回你的房间。”阮汉霖身体刚好转,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病恹恹的,可小兔崽子连问都没问,就更别提关心。
  要是阿书还在,肯定会帮着自己教训不听话的小兔崽子。
  这个念头闪过,阮汉霖自嘲地笑了笑。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想他呢?
  “你还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难怪阿书放假都不回来,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家伙,根本不值得!”
  阮与墨本就因为阮与书远走他乡的事憋着火气,外婆住院和他的不闻不问成为引爆这场风暴的导火索。
  从小在蜜罐长大的阮与墨,又怎会领略过阮汉霖暴起时的怒火。
  当一巴掌狠狠落在他脸颊时,他除去震惊就只剩下心疼。
  原来,当初的阿书就是忍着这样的疼痛,还要对着他笑……
  眼角划过的泪水,究竟是为自己而流还是为那个远在千里外的少年呢?
  听到争吵往书房跑的张岚推开门,就瞧见阮与墨的头被扇到一边。
  “汉霖啊!你生气也不能打孩子啊!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
  入目是阮与墨左脸红肿一片,张岚急得想拉他下楼冰敷,可小家伙却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哥,谢谢你让我之前的十八年过得无忧无虑……从今天起,我会离开你的庇护,成为真正的自己。”
  阮与墨住校的日子其实过得很滋润,他和林桦同寝,生活起居被照顾得很好。
  可他总觉得缺少点儿什么,直到方才的一巴掌彻底将他打醒。
  他是阮与墨。
  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他要尽快地丰满羽翼,长成能够遮风挡雨的港湾。那么第一件事就是摆脱阮家的头衔。
  阮汉霖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他步步紧逼走到阮与墨跟前,“离开我的庇护?你可要说到做到。”
  “你以为你是阿书吗?你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就注定要做阮家的鸟儿,永远也逃脱不掉这座无形的笼子。”
  兄弟二人针锋相对,张岚适时出来打圆场将阮与墨拉到楼下。
  只是小家伙不想过多停留,还没等她多说两句就摔门离开。
  听着张岚碎碎念的指责,阮汉霖再次走进一楼卧室。
  好像只有阮与书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
  可如今他却把他弄丢了。
  接到阮与墨的视频时,阮与书刚结束周末白天的兼职。
  当他得知阮与墨和阮汉霖闹掰准备自食其力时,心底升起层层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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