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余清都不想选。
相长歌看了看下面茂密的林子,再看看背着一个装了她刚脱下来的冲锋衣内胆背包、脸上包着黑色面巾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余清, 想了想,开口道:那我们就跳伞吧。
虽然跳伞和爬梯子这二者相比, 用梯子会更快一点落地,因为节目组会把飞机尽量开到最低,她们最多爬个三五十米就能下到地上了。
而低空跳伞固然刺激好玩,却十分考验人的心理素质,且降落的位点也不能准确,但但那还有什么能不选跳伞的理由!
梯子一节一节的,考验人的体能臂力不说,要是有阵风吹来,那还考验人的平衡力和胆量。
想象一下, 要是她们抓着梯子下到一半了, 被风吹得在半空中摇来摆去的,上不去,也下不去, 那多折磨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相长歌觉得她和余清用一个伞跳就行了。
一个伞?
余清疑惑的看着相长歌,有些不理解。
相长歌点头。
一个伞的意思就是, 她后面背着她们所有的物资,前面拷着一个余清,两人双宿双飞。
余清:
说跳就跳, 戴上节目组仅给她们路上用一下的头盔和护目镜后,相长歌背好登山背包,拉紧,接着又坐在伞包上,在飞机往上飞给她们留出跳伞距离的时候,摘掉了机上的耳麦,朝余清张开手。
看着已经打开的舱门,被半空的狂风和飞机的噪音吹吵得感觉整个人都混沌了的余清,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紧眯着,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比来都来了更具有迫使感的,是肉眼可见迫不及待的相长歌。
相长歌坐在机舱地上,伸手拉过余清跨坐在自己身上,两人面对面,相长歌低头将她们两个人的背包带子扣在了一起,。
扣好后,她抬手摁了摁余清的背部,让她整个人都陷进自己的怀里。
抱紧。
噪音太大,风太急,相长歌的声音是在余清耳边吼出来的,余清却只依稀的听到了几分。
她深吸了口气,双手绕过相长歌的身侧,攀上她的肩头。
在和相长歌耳鬓相贴的瞬间,余清感受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
这一刻,她已经分不清她是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害怕而心跳加速,还是因为和相长歌紧紧相拥在一起。
相长歌!
在感受相长歌坐着挪向舱门时,余清再也忍不住,用尽全力的问道:到底是谁发现的带着个伞从天上跳下去就不会死的!
相长歌听得嘴角上扬。
她也不知道。
就像大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发现的脚踩两块板子手拿两根棍子从雪山飞下去也不会死的一样。
相长歌的双腿伸出了机舱外,余清已经感受到背后那股强劲的风流了,这下不用相长歌提醒,余清也自觉的抱紧了她。
双臂紧揽着相长歌不说,余清的腿也夹上了她的腰。
出发了。
余清还在想要不要再和相长歌多说两句,比如提醒她悠着点,或者问问她要不要她们现在退出比赛直接回去好了。
但她还没想好到底是该提醒她小心一点,还是该劝她退赛好,相长歌简短的三个字传来,下一秒,余清就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剧烈失重感。
啊啊啊啊啊相长歌你慢一点会死啊
余清想张口大骂相长歌,但那风实在是太急了,别说张嘴,她人都要被吹散了,只能紧紧的闭着唇,感受着风,感受着相长歌的气息,和她们猛烈的心跳。
[啊啊啊啊啊我没说我要跳啊啊啊啊]
[家人们一进来就跳机了怎么办我好害怕会不会鼠啊]
[太勇了太爽了虽然不是我在跳但是看着翅膀硬硬的]
[不是,这俩玩得这么猛?]
[没办法,没抽到外围位点,不跳的话就得自己爬上去了。]
[爬上去耗费体力,一下子就开局低人一等了,是我也选择跳。]
[选择跳+1,免费跳伞体验呢,]
[我记得节目组是有专业人士可以带着跳的吧,怎么这组自己就下去了?]
[不知道啊,她们当时说着要下去就抱着一起飞下去了。]
[完了,我不敢看了。]
[隔壁的戴拿和杰克都是节目组请的专业人士带跳的,这俩怎么那么虎呢。]
[不是,听你们这么一说那节目组为什么不提醒她们两个,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此刻,一号直播间里的观众透过别在余清后领处的直播镜头,看着第一视角的跳伞画面,再听见那呼呼的收音声,将弹幕刷得满屏。
而在两人身后,带着摄像头的摄影师被跳伞师傅带着,也跟着两人跳了下来,一边跳还一边拍着前面空中那一组人的远景。
坐在显示屏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导演还不忘提醒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在第一和第三视角中来回切换。
[我不中了,一共三组人选择了跳伞,摄影师一边跳还要一边拍,太牛了]
[都说了比钓鱼人更神秘的是摄影师,你们偏不信。]
[摄影师工资到底多少啊,这上天又下地的。]
这一个荒野求生节目虽然没有那么生,但能那么火也是有原因的。
比起看什么全身赤条,又或是进入未知领域的荒野求生挑战,第一时间的全程直播无剪辑版,着实更抓人眼球。
观众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嘉宾们同样不知道,这种才是真正的探索未知。
加上导演时不时的还会来回切换视角,四舍五入那和自己在求生有什么区别。
观众、节目组工作人员,又或是和自己一样的参赛嘉宾这会儿在干什么、想什么,余清是丝毫不不知了,这一刻,她只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在死亡的边缘蹦迪。
急速坠落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几秒,可能是好一会儿,她感觉到相长歌扯开了伞,很快,一股提拉的力量传来,她们下落的趋势被拉缓了。
相长歌一边控制着伞,一边凑在余清耳畔开口:抱得好紧呢大小姐,有这么害怕么。
余清没吭声,只是攀着相长歌肩膀的指尖更用力了几分,好似要将指甲扣进她的皮肉里一样。
余清看不见相长歌脸上的笑,只听见她叫:嘶,好痛,我要控不住伞了。
完了完了,我们真要死一块了。
说完,余清还真的感觉伞摇了摇,连带着她们也跟着在空中荡了荡。
余清最终还是松了点力道。
她也不是怕死,就是觉得她们要是真这样死了,那也太不体面了。
相长歌也没在再揄人,只是提醒余清道:不看看风景么?
无所依的飘在空中看到脚下景色的感觉,和坐在飞机上看着下边的景物,是不一样的。
余清思考了几秒,才轻轻睁开一直紧闭着的眼睛。
她没有回头,看到的,是和相长歌不一样的、在她身后的景象。
两人已经飘得很低了,能看见荒岛上的几个山头在她们脚下铺开,再远一些,是茫茫一片像镜子一样平坦无垠的海面。
天上的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些许,也可能是岛上的绿意平和了那惨白的阳光,只让人觉得整个世界的色彩更透亮了几分。
而在刚刚,余清清楚的感知到死亡离她那样近。
近到只要她们出现一点点的差错,可能是相长歌降落伞没开好,可能是降落伞实际是坏的,也可能是忽然来一阵狂风把她们吹飞各种的猜测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
一道道想象闪过的速度之快,让她一个念头也抓不住,最后只感觉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想。
她从未做过什么刺激冒险的事。
只是幼时连呼吸都是在死亡线上徘徊。
不过后来就算身体养得好很多了,她也没想过去做这些。
说来有趣,一个个天天想着活着好没意思的人,实际天天只躲在家里得过且过,活得像是生怕离开了她的窝外面就会有无尽的危险一样。
如果要她主动去做的话,那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去尝试什么低空跳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