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可是她自己的宿舍里头也摆了不少东西呢,孩子的站桶,夏天的婴儿床,刚买的藤编小推车,以及孩子姥姥亲手做的木头摇摇马……
一件一件往外摆,才能勉强腾出一点地方来,先把衣柜挪进来。
很快,走廊里就被堆得水泄不通了。
帮忙的是两个男老师和一个中年女老师,女老师姓渠,不禁埋怨起来:“当初你们砸门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们,人家小夫妻刚参加工作,还不知道天天上完课之后来回奔波的辛苦,指不定哪天人家就想住过来了。你们偏不听,现在好了,你看看这都什么事儿。”
两个男老师也满腹牢骚:“可不是,当初兴师动众的搬到人家家里,现在又要轰轰烈烈的搬回来,我的腰都累着了。小田啊,今天晚饭在你家吃啊。”
另一个也附和道:“这柜子死沉死沉的,搬一次得腰肌劳损一个月。”
田萃雯骂娘的心都有了,搞得好像她平时没有帮他们的忙似的。
他们家孩子的尿布都是她帮忙裁的,口水巾也是她帮忙做的,还有什么小帽子小鞋,她可没少辛苦。
现在要他们帮忙搬个东西就罗里吧嗦的,还要她请吃饭呢,行啊,那以后就别找她当免费的针织娘了。
她憋着一肚子的气,一直折腾到午饭时间,还是没有折腾完,只勉强把走廊里清出了一条狭窄的可以过人的通道。
好在她男人回来了,她赶紧发起了牢骚。
她男人在生物学系任教,是个特别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男人。
见她把家门口造成了这样,立马猜到了缘由,赶紧问道:“是你们院的那个姚老师和她爱人要搬过来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呢,说是中午过来午休。”田萃雯一脸的哀怨,“你快点的,要是等会他们过来了,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男人叫李向前,闻言推了推眼镜,老大的不情愿:“只是过来午睡的话,帮他们把床清理出来不就行了?”
“那谁说得准呢,说不定要长住呢?反正他们的孩子也大了,又有长辈照看,偶尔下雨刮风的不回去也没事的。你还是别墨迹了,快点帮我搬。”田萃雯都要急死了,刚才那几个帮忙的都去食堂吃饭了,她能使唤的人只剩李向前了。
李向前还是不愿意,推了推眼镜,道:“实在不行,我来跟他们谈谈。咱家人口多,上有老下有小的,光是孩子用的东西就占了大半个屋子。既然他们自己买了房子,就没必要来跟咱们争这两间屋子,实在不行,给他们腾一间出来就是了,剩下一间咱们得争取下来。”
第453章 霸占职工宿舍2
姚栀栀跟祁长霄吃过午饭, 按照门牌号找到学校分给他们的宿舍。
然而门口堆满了杂物,根本无法靠近,隔壁还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也不知道是大人折腾这些家伙事儿吵到孩子了还是怎么, 即便田萃雯努力地哄睡, 还是无济于事。
李向前吃完饭已经困得不行了,却又懒得帮忙,只管在旁边不耐烦地抱怨着:“他们到底还来不来了?可别是你听错了。”
田萃雯哪里知道啊,反正姚栀栀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她抱着孩子, 拼了命地来回摇晃,却还是哄不好, 也不知道今天到底哪儿惹着这个小祖宗了。
一时没了主意, 只好把孩子往她婆婆怀里塞:“妈你哄一哄,我肚子疼, 去趟厕所。”
李母年过花甲, 早就活成了人精, 哪能看不出来儿媳妇是想躲懒呢,干脆也找借口:“我这老寒腿犯了, 可不敢抱你的宝贝儿子, 万一把他摔了碰了就不好了。”
田萃雯要崩溃了,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怎么一个个的全都想当甩手掌柜啊, 索性把孩子放在一旁的婴儿床里,让他自己哭。
她则随手抓了四五张卫生纸,准备去厕所躲一躲。
李母看到她这么败家就来气,立马追出来从她手里抢走了三张, 嘀咕道:“我早跟向前说了,娶个文化人有什么用,日子日子不会过,孩子孩子不会哄,还不如听我的,就娶老赖头家的闺女呢。瞧瞧人家闺女,多能干啊,一个人带四五个孩子都不在话下。哪像你们这儿啊,这才两个孩子,就闹得鸡犬不宁。就这还不知道节省点,上个厕所至于拿这么多纸吗?擦的又不是金屁股,日子还过不过了。”
田萃雯气得浑身发抖,她又不是不挣钱,可是在她婆婆眼里,好像家里的一切都是李向前挣来的一样,处处管着她,嫌弃她,她早就受不了她这个婆婆了,要不是现在老二还小,她都不愿意要这死老太婆住过来帮忙。
可她没得选,她和李向前都要工作,总不能把孩子扔家里吧?出点事可来不及后悔啊。
只能强迫自己忍住了,再熬两年就好了,到时候小的也上幼儿园了,她就解脱了。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委屈的泪水逼退,转身的时候,却正好跟走廊上的姚栀栀撞了个正着。
毫无疑问,刚刚的那一幕,姚栀栀全都看到了。
田萃雯的脸颊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然而她这种爱面子的人,人前一定要装出一副女金刚的样子来,困难打不倒她,烦恼赖不上她,麻烦也害怕她,即便是婆婆刁难,那也不过是上下嘴皮子碰一起制造的噪音,跟放屁没区别。
这一瞬间,她眼中的烦躁和委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倔强和骄傲,她理了理衣摆,挤出一副笑脸:“是姚老师和祁老师来了,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你们会住宿舍,我爱人就放了点东西进去,现在家里还在收拾,你们不着急的话,可以晚点再来。”
姚栀栀冷着脸,一句话没说,转身挪开了挡在宿舍门口的老式双门橱,进屋看了看。
好嘛,这叫放了点东西?
这叫霸占了两间宿舍还差不多。
即便已经有东西搬出去了,却还是留了不少东西在里头,恐怕是故意的。
姚栀栀转身出来,又去隔壁看了看,果然,田萃雯自己家里还有空地呢,却故意在走廊上留了几个大件,不就是想跟她装可怜吗?
这要是个真正可怜的女人,也就罢了,她也不是锱铢必较的人,而且她跟祁长霄并不打算常住,可是这个田萃雯,背地里没少嚼舌根败坏她的名声,既然这样,那就别指望她网开一面了。
她招呼了祁长霄一声:“你去把东园的门卫叫过来帮忙,赶紧把东西收拾清楚了,免得日后扯皮。”
祁长霄也没想到田萃雯两口子这么恶心,李向前在学校里碰见他,还假模假样地跟他打招呼呢。
果然人心隔肚皮,谁都不知道当面跟你笑眯眯的人,转过身去到底是往死里骂你还是真的想跟你处朋友。
这一瞬间,祁长霄恶心得无以复加。
千百年来,这人世间就没有什么新鲜事,农村里热衷抢地皮,城市里就霸占宿舍,侵占过道,甚至偷拿邻居家的油盐酱醋。
大到两国之间的战争,小到偷用了邻居家的一把盐,都离不开一个“利”字。
至于什么社会公德,什么公序良俗,那都是用来约束君子的,从来都约束不了小人。
而他,原本也没有指望一个背后嚼舌根的人会是什么君子。
只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陷入了深深的失望和厌倦。
恶心,太恶心了,高级知识分子,也离不开这些低级的趣味。
果然人品的高贵与知识的富有并不呈现正相关,有些人读的书越多,越是个衣冠禽兽,有些人大字不识一个,却可以青史留芳。
这一刻,祁长霄对于高等学府这四个字,祛魅了。
很快便叫来了门卫,按照学校分好的宿舍,要求田萃雯一家清空留在他们这里的一切物件。
这下李向前坐不住了,他不装死了,立马出来赔笑脸,说好话。
可惜祁长霄根本不听,姚栀栀也根本不应,两口子就一个态度:分配职工宿舍是他们作为学校职工的合法权益,绝不让步。
李向前实在无奈,只好转身回屋去了,下一秒,出来一个面相刻薄的老太太,那叫一个泼皮无赖,又是哭又是喊的,把周围午睡的邻居全都惊动了。
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啊,都是这对小年轻不懂事,非要逼着我儿子大中午的搬东西,可不是我儿子不好啊。
门卫也无奈,只好劝说姚栀栀跟祁长霄:“要不这样,你们再等两天,等他们收拾好了再来。今天中午就去办公室凑合一下吧。”
姚栀栀一言不发,走到李母跟前俯身蹲下,围观的教职工都以为她要妥协了,结果她在脱鞋。
没错,脱鞋!
她一把扯了李母的鞋子,拽了李母的袜子,不等李母反应过来,臭袜子已经成了李母嘴上的封条——任谁被臭袜子堵嘴都哭不出来了,因为他/她一定会尖叫着跑去呕吐,或者漱口。
姚栀栀就这么打断了李母的哭嚎,转身看着那些震惊又烦躁的被吵了午睡的老师们,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早上我就跟田老师说了要住过来,当时她的神色有点怪怪的,我还没有多想,现在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吵到大家实在不是我的本意,我跟我爱人这就去办公室凑合凑合,等明天再来。想必一天的时间足够田老师跟李老师收拾好他们自家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