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没有弄乱她的衣襟,又一路吻回去, 覆上她的唇, 喘息声苏进了秦颂的心底。
  真的有人能在这件事情上无师自通,明明第一次吻她还横冲直撞, 不得章法, 现在却让她神意乱情迷, 生理性的喜欢无限扩大。
  “秦小姐…”
  一道清浅的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秦颂心下一慌,却也被这突然的刺激, 泛起一股莫大的爽感,双腿都快要站不稳。
  她调整气息转动目光看过去, 贡书绫一脸震惊地呆滞在门口, 愣了霎时, 红着脸逃也似地回了屋。
  被这一道插曲打断, 陆尤川松开秦颂, 抬手摩挲她的脸,目不转睛瞧着她。
  他脸色尚有几分苍白,薄唇上还带着晶莹的水渍, 比他平时冷冰冰的模样勾人更甚,与她交汇的视线里,燃起危险的火焰,如野兽一般想要把秦颂盯穿。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秦颂骤然紧张起来,她是为了防止都察院搜出太子和云浅之事,故意带他到后院门口,借机挡住其他小吏搜查她的院子。
  以陆尤川铁面无私的名声,以及与秦家素来不和的立场,只要能让他亲口向天家禀报秦府无异,云浅和太子留在府上的隐患便能暂时无虞。
  可他若是进她房里,查出太子,会不会直接捅出去?
  秦颂舔舔唇,抓住他摸在她脸上的手:“你真的要等到成亲才洞房?”
  陆尤川在执行公务,现在的状态已经不便在人前展示了,她还在撩拨他,根本忍不了一点。
  她仿佛天生的魅魔,眨巴眨巴眼睛,就容易让男人沉迷,可美貌并不会让他丧失神智,她眸子里的狡黠与算计,他一眼就能识破。
  陆尤川面色沉着,故意往她的院子里望了一眼,心知肚明她屋子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他没急着应声,只垂目看着她,虽然知道她可能会说一些骗他的话,但他却忍不住想要听她多说一些。
  秦颂摸不清他的态度,于是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腰后,“陆郎。”
  酥到骨子里的声音,让陆尤川僵住了。
  他们虽然早已越界,但听着这句有情人之间才能说出口的爱称,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
  兴奋劲儿让他此刻仪态尽失,比任何时候都难以自持,谷欠望强盛……
  但一想到这声爱称背后的意图,是她防备着他,甚至想要护着另外一个男人,他就妒火中烧。
  陆尤川喉间滚了滚,不知道该说是理智,还是冲动,硬要在这一刻说出最煞风景的那句话:“黎予也在你房里?”
  贡书绫一个深闺女子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秦府?除了她表哥黎予在这里,他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
  秦颂迷离的眼神还没有褪去情潮,被他一句话问得清醒了大半。
  他也太敏锐了,仅仅看到贡书绫的身影,就能推断出黎予在秦府,这让秦颂完全没有隐瞒他的胜算。
  “那你要抓我吗?”她笑眼望他。
  他若只知道黎予在此,并不至于陷秦府于险境。
  她不但不怕,反而凑得更近了一些。
  陆尤川眸子暗下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仰起来,“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抓回去,藏起来。”
  让她这双眼睛再也不用瞧其他人,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秦颂在他的眸子里看出了杀气,但她能明显感知到,这股杀气并不是对她,所以她没接话。
  陆尤川目光在她脸上描摹了个遍,再次低头,湿滑的舌尖如毒蛇一般滑进她口腔,吻得更加用力……
  他主动进攻,不给她任何反抗和引导的机会,又凶又狠,带着惩罚的意味,她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但她并不排斥,她迷恋他带给她的凶猛爱意,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大人,李内监在催了,需要我等配合搜查吗?”
  张虎的声音在假山外老远传来,陆尤川终于缓缓停下了动作,这一场窒息又缠绵的热吻,让秦颂难分难舍,她那熟透的灵魂,从来没有在这种程度时停下来过。
  她眼巴巴看着陆尤川,挥之不去的余韵,明晃晃暴露她骨子里野性的谷欠望,恨不得现在就扒光他的衣服,巧取豪夺,拆吃入腹……
  陆尤川并不比她清醒,甚至已经到了走路都不适的地步,他抬手擦掉了秦颂唇边的水渍,冷声回应候在远处的张虎,“退下。”
  言讫,他摸出一只精致的木樨花发钗,温柔插.进眼前人的发间。
  秦颂当即摸了摸还带着他胸前温度的发钗,心下微动 ,“送我的礼物?”
  陆尤川拨弄着她的发髻,“嗯”了一声,“我已禀明家父上门提亲,等我光明正大迎你进府。”
  他又宠溺地吻了她一下,领着她绕过一旁无人的小路,缓步回往前院。
  总算没有进她的院子,秦颂心情好了很多,“我爹给我开了私塾,我以后如何见你?”
  陆尤川拉起她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似乎早有打算,没做应声。
  前院,宫里来的人和秦府上下分成两拨,静等着陆尤川的消息。
  但他再回来时,身边跟着一名面颊微红,双唇红肿的窈窕贵女。
  “啊哟,秦小姐醒了?”李公公望见令他来回秦府跑了好几趟的姑娘,冷不防先开了口。
  背对来人的秦府上下也下意识望回去,秦府仆役神色无异,但秦道济目光深邃,看不出特别。
  秦颂却突然意识到,都察院搜查秦府时,秦道济也无动于衷,好似并不担心都察院会搜出什么,甚至确信都察院不会搜出什么一般。
  她思索着秦道济的异常,丝毫没有留意到戴着面具的陶卿仰猝然变了脸色,嘴角那一丝从容不迫的笑意凝固成冰冷的寒霜,目光紧紧盯着秦颂红润的双唇,恨意和恼意让他对陆尤川的报复之欲达到了高点。
  然而秦颂二人从后院前来,两人都未曾朝他投过来一丝目光,这使他更为不忿,却又无从发泄。
  秦颂步下厅前最后一级台阶,来到秦道济身旁,礼貌回应李公公询问:“ 有劳公公挂念,修养两日,已恢复大半。”
  李公公目光在她和陶卿仰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秦小姐该谢的人不是咱家,毕竟陶将军整夜苦守佳人的事迹已传遍皇城,陛下和秦大人都已经认下了陶将军与秦小姐的婚事,咱家还等着讨一杯喜酒喝呢。”
  李公公那张停不下来嘴,终于让一群人全沉默了。
  秦家仆役皆垂首静默,大气不敢出,秦道济风雨不动,看不出喜怒,陆尤川倏而抬眸望向抱臂而立的陶卿仰,两股暗自交锋的视线殊死较量……
  秦颂心道不妙,心虚地望了一眼陆尤川,又默默望向陶卿仰。
  说起来,这是她今日第一次与陶卿仰对视,只见微微歪头,好整以暇睨着她,似乎正等着她给他一个解释或一个甜头。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点笑意,打算应付一下。
  陆尤川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率先出声,不动声色扭转局面:“秦府无一异常,公公,宣旨吧。”
  闻声,李公公像听话的鹌鹑一样,立马回到正题,摊开手里的黄色卷轴。
  秦颂顺势逃离了陶卿仰的视线,随秦府上下一同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子身系国本,理应恪守臣节,辅弼社稷。然其罔顾天恩,通敌叛国,欲行谋逆之事,今畏罪潜逃,罪无可恕。
  内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秦道济,虽久居中枢,勤勉有加,然太子谋逆一案,其身为太子师,难辞督导不力之责,遂罢黜其太子太傅之职,仍留内阁大学士衔。
  念及云州突传恶疾,百姓惶恐,暴动频发,亟需得力之臣前往镇抚,特派尔前往云州,总领安抚事宜,务必竭尽所能,平定暴乱,以赎前愆。
  此行责任重大,然亦需稍作整备,特准允尔修整半月再行出发,暂免处理内阁一应事宜,以备云州之行。
  若能成功安定云州,造福一方,则过往之过,朕亦将酌情宽宥。
  钦此。”
  罢免太子太傅身份,保留内阁大学士职位,却不让他继续处理内阁事宜,明着调任,实则将他架空了。
  秦颂默默分析旨意,心下不平,她爹秦道济却一脸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了这般结局,从容抬手,“臣接旨。”
  秦府上下起身后,李公公又挂上了谄媚的模样,“恭喜秦大人,这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嗣总算保住了,天家宅心仁厚,不再计较秦家下毒一事,咱家一会儿回宫,便撤走府外的禁卫,陶将军会接替禁卫加强周边巡防。”
  秦道济默默卷起圣旨,只字未没应。
  陆陶两位官员,也沉默站着,冷漠无视,俱不开腔。
  身处其中的李公公,觉着浑身都不自在,现场气氛就寒冰一样令他喘不过气,他只好扯开笑颜,调和道:“想必秦大人已经知道了,陛下这次安排多亏了陆大人谏言,云州事务繁多,听起来是项苦差,不过也不能记恨咱陆大人,要不是这道圣旨,秦府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再说了,陛下体恤您为国操劳多年,钦点了您姑爷重率镇北军一同北上,还有户部、工部以及詹事府的能臣干将随你调遣,说到底,陛下还是信任您老的,不会因为太子罪行与您离心,秦大人日后啊,定能重回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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