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好在他们全都换上了大虞士兵的装扮,不然,陶卿仰高低摊上个勾结敌国的罪名。
但与外邦之交,她须得分清你我。
“贡时良是我大虞朝臣,无论对错,生杀予夺都是我大虞朝的事,赫将军僭越了。”秦颂冷声说完,忽又扯起一丝笑意,语气温和些许,“下不为例。”
“好一个冷血的女子,与上回的态度可全然不同,不过也罢,各取所需而已,澹州之战已结,我如今也还了你们一个人情,既然你这般怕我踏入大虞,那我便回去了。”赫依图收起弯刀,欲下楼离去。
秦颂却突然叫住她,“等等,赫将军这是生气了?”
赫依图停下步子,回首打量她,她突然后怕与她结盟,相比北境之人,她看起来单纯可欺,实际上行为诡谲,难以琢磨。
意识到她不好拿捏,更让她觉得不能为敌。“秦小姐还有事?”
“时候到了。”秦颂捡起地上一张画着棉布织造工艺的纸张,将其递给赫依图,接着道,“想与赫将军正式缔结盟约。”
赫依图看了看画中内容,又不可思议地扫了秦颂一眼,挑眉应下,跟随秦颂身边一名暗卫下了城墙。
接着,秦颂又示意陶卿仰调给她几名士兵,在陶卿仰和陆尤川的注视下,她命人将贡时良和高公公的尸首提到城墙之前。
她暂且放下对父亲身故的悲戚,站在墙楼战鼓前,居高临下俯视城墙下混帐的两方军队。
她击鼓三声,浑厚的鼓声打破城楼下兵器碰撞的躁动。
趁此间隙,她扬声高呼:“各位将士,云州城的确遭了天罚,但该受罪业者并非我爹。就在方才,贡时良和高公公跪地自戕,我已窥出天象,云州天罚已解,不出三日,云州城内外所有恶疾,将全部结束,请各位止息干戈,莫要再有人如我爹一般,无辜枉死。”
话音落下,城墙下的士兵和远处观战的百姓暂且难以回神。
寂静中,又一道女子扬声指引:“不想与贡督军一样背上构陷良将,逼死朝臣,欲谋害百姓的名声者,可放下武器,我镇北军乐意收编。”
从镇北军来到城墙下,秦颂就在人群中寻找陶窈的影子,没想到,她居然一直落在队伍最后端,此刻才从浩浩荡荡的军队中脱下胄盔,露出那张英气不凡,坚毅不屈的脸。
眼下局势已见分晓,贡时良身首异处,他率领的部队锐气大伤,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能收编如镇北军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没费多少功夫,一批批兵士渐渐丢下武器,归入了镇北军的阵营。
围城困境尘埃落定,云州城总算接触了封禁。
可从青泽赶回来,不曾停歇的秦颂,实在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待她醒来,已是两日后。
她仍躺在衙门后院的厢房里,只有丫鬟春和忙忙碌碌服侍在她身边。
见她睁眼,春和赶紧将她扶坐起来,“小姐,您终于醒了。”
秦颂头还有些晕沉,望了一眼熟悉的房间,昏迷前的情景一股脑涌进了她的脑海。
悲伤的情绪再次袭来,她茫然问道:“我爹呢?”
春和麻利端来桌上熬了无数碗的小米粥,又递来茶水,边伺候秦颂进食,边啜泣道:“秦氏族长已安排人将老爷的尸骨带回了祖籍安葬。”
秦颂心下空空的,没想到一觉醒来,她爹的尸骨都被人带走了。
她怅然若失,忽觉房间太过安静,她在房内扫了一圈,“其他人呢?”
“沉星她们,她们……”春和舔舔唇,支支吾吾许久没说出口。
就在这时,陶氏兄妹匆匆而来。
“阿颂。”陶窈抢先一步跨进了屋内,箭步冲到秦颂面前,上下检查她的身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就说在门外听见你的声音了。”
陶窈无比欣喜,说着又激动地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絮絮念叨:“你可别再吓我们了,你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秦颂被她裹得紧紧地,快要喘不上气,还没来得及应声,陶卿仰无情拉开陶窈,熟稔坐到秦颂床边,“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交给你?你个大男人能干嘛?”陶窈可能是太激动了,俏皮顶嘴。
然而话音落下,陶卿仰没戴面具的脸色忽而变得很难看,静静瞧着陶窈。
陶窈立马调转态度,“那我们去给阿颂准备热水洗漱。”
言讫,便拉着春和速度离去,还好心地带上了门。
房间内安静下来,陶卿仰转身面向秦颂,他目光一寸寸描摹她的眉眼,口鼻,脸颊,再到耳尖,随后划向她右侧锁骨旁两寸的位置,“你的伤痊愈了吗?”
他粗粝的指腹揉着秦颂肩头,带起阵阵麻意,她下意识挪开了些身子,避开话题:“已经无碍了,云州情况如何了?”
“镇北军再添三十万大军,谁还敢放肆?”
他言简意赅应完,又抬眼盯着她,神色含情,仿佛情难自禁,压抑不住,“阿颂,我好想你。
语气缱绻,眉眼深情。
这人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做什么?
秦颂语塞,陶卿仰继续抬手拨弄她额边碎发,“你真狠心啊,居然抛下我回了衙门,甚至去了青泽。”
他委屈巴巴说着,眼神忽又变得阴翳,“北蛮子难缠又狡猾,攻下澹州居然用了这么久,好几次我都想一走了之——”
秦颂不想再听他说行军打仗是为了加官进爵的话,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嘘,陶将军先御外敌,再治内乱,是顶顶好大将军,可不能临阵脱逃哦。”
她的指腹好软,温热细腻,浅浅贴在她唇瓣上,竟让他的双唇热得难耐,心跳不自觉加快。
盯着她看了刹那,他猛地拿开她的手,骤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没有辗转深入,只轻轻抿了一下她的唇,便微微松开,近距离盯着她的眼睛,“想要奖励。”
温热的气流撒在她下颌,脖颈,酥麻的痒意爬上她的耳后,背脊,暧昧气息腾满屋子,秦颂睫毛轻颤,竟有些招架不住。
话音落下,陶卿仰又吻了她一下:“这样的奖励。”
他的唇好软,迷迭香也变得很好闻,他就像魅魔,轻易就能勾起她的情欲。
可当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秦颂没心情做这种事,她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你是狗吗?青天白日就想这些事!”
“如果是狗就可以的话,那我是。”
“你!”秦颂被噎了一瞬,“真是厚颜无耻。”
这就无耻了?阿颂,我们定了亲的。”
他语气怎么阴恻恻的?秦颂觉得后怕,一把推开他,仓促转移话题:“赫依图呢?”
话未说完,陶卿仰吃痛“嘶”了一声。
“弄痛你了?”秦颂见他肤色苍白,也有些不忍心,立马停下起身的动作,关切扶住他的肩膀。
秦颂这才想起来他左臂的伤口尚未痊愈,她刚刚碰到了他的伤处。
陶卿仰抬起那双桃花眼,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衣襟,就着她的手拨开自己肩头的衣物。
带着不少刀剑伤口的肩头白皙有力,臂膀上蓬勃的肌肉修饰出一条线条完美的手臂。
被北蛮人射穿的肌肉伤口结出了厚厚的痂,周边长出来的新肉,泛着一圈淡淡粉红,看着就能想象其中的苦楚。
“痛。”
他眸子里含着水汽,本就蛊惑的眉眼,带着服软般勾魂摄魄的柔情,令秦颂无比心软。
她没有反抗被他抓着手,任由他拉着带上他的肩头。
他却忽然用力,握着她的手按在他的伤处,用力一压。
“呃嗯……”
痛感袭来,他闷哼一声,身子也跟着细微轻颤,甚至能看到鬓角出浮现细微的鸡皮疙瘩。
他在干嘛?找虐吗?
秦颂立马撤回手,忍不住骂道:“你疯了。”
他嘴角居然噙着笑,“不够,还不够。”
疯了,他真的疯了,他呼吸紊乱一瞬,再次抬眼,眼睛里居然布满了极大的情欲。
他缓缓解开腰带,褪开衣襟,袒露出疤痕纵横的上半身,大大小小的新伤爬上了他胸口,腰腹,肩背。
颜色深浅不一的伤疤,在白皙匀称又宽阔有力的躯体上,显得并不美观,但秦颂自觉变.态,一面骇然于这些伤口背后的疼痛,一面难以遏制地想要抚摸亲吻这些痕迹。
他此刻像一只求抚摸的骚狐狸,拉着秦颂的手,不断游走在他每一处堪堪结痂的伤口,“阿颂,我们继续上次的事吧。”
上次……他发狂两人差点做到最后,只不过他忍住了,她却被勾起情潮,企图自行解决却失败的事……
不行!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做这种事,就算能做,以他的体力和她的好色程度,一旦开始,明天都别想出这个门。
她躲开他的视线,抽出手,从他无伤口的位置推他下床,“给我下去,还有正事呢,赫依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