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该死。”陆尤川黯淡垂目,低语了一声。
也许铁面冷俊的陆尤川,最大的心结就是此事了吧。
秦颂睫毛微颤,第一次心疼地将他拥进了怀里,不含情欲,不含占有,仅仅只是温柔地安抚。
“没有,你没有,信我,该死的不是你。”
陆尤川紧紧回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好似想将这一身的疲惫,尽数卸下,哪怕须臾。
两人静静抱着,屋内突然响起动静。
“小姐,陶将军醒了。”暗卫紧急来禀。
秦颂赶紧松开陆尤川,念及陶卿仰昏迷前的情形。
她不敢耽搁,孤身进入,反手关上门,只留她和陶卿仰独处一室。
陶卿仰眼睛还是泛红的,状态依旧失控。
刚关上门,就被他抵到了门上,他重重呼了口气,单手扶上她紧紧靠着门的肩膀,“阿颂,让开。”
“不。阿仰,你看着我。”秦颂死死抵着门,身子丝毫不曾动摇,她学着他祖父那般唤他。
他没有又收紧了一分,坚定出门而去的目光缓下来,定定落在秦颂的脸上,“你叫我……什么?”
“阿仰。”秦颂又唤了一声,“阿仰,我叫你阿仰,你喜欢吗?”
她收回反手撑着门的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仰头亲他,咬他,费劲引起他的欲望。
“抱我去床上,别怕我疼,听我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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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陶卿仰起初一心只想冲出门大开杀戒, 秦颂强拉着他吻了好久,才安定下来。
秦颂终于信他说的他失控后她会疼……
陶卿仰实践了他上回说的,盖住她身上来自别人的痕迹。
他重复在那些地方折腾。
好似不顾秦颂死活, 又好像满眼都是她, 想要一寸一寸将她牢牢攥在手心,生怕松开她,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秦颂一开始确实很疼,但很快就适应了。
她抓紧机会,颤颤巍巍,语不成调, 起起伏伏地讲了那一夜所有的变故。
作为糟了惨祸的陶家后人, 陶卿仰忍不住捂住秦颂的嘴,让她闭嘴。
她却一次次咬住他的手, 坚持将这些如千钧压顶般的消息, 一锤捶击中他脑海。
那个不论在战场还是床上都游刃有余的男人, 心理防线一步步被击破,从开始的逃避,疯狂, 再到手足无措,不可置信, 变成了最后的痛苦落泪。
情绪大起大落, 似要将他撕裂, 她也跟着他颠簸难耐。
好在他暴躁的动作渐渐停下来, 久久贴着秦颂光滑的背脊, 却埋头在她颈窝轻轻抽泣。
泪水洇湿她的颈侧,抽泣声一声声落在耳畔,似有巨大的石头落进了她心里, 压得她喘不过气。
秦颂想转回身去安慰他,他却紧紧箍住她,将她整个抱在怀里,不让她去看他。
他背着逆臣之子的名声,还要照顾年幼的妹妹,甚至稍有不慎,幼妹会成为拿捏他的软肋,让他始终找不到机会和足够的力量报仇雪恨。
他心中的仇恨一再被压抑,逐渐把自己伪装成没心没肺,流连花月的纨绔将军。
秦颂想象不到,这些年他是如何凭借一腔孤勇,从一个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适合沙场的白净小生,变成满身伤痕,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的。
她轻轻摩挲他环在她小腹处的手,气息跟着他起伏,声音也时重时轻:“阿仰,你讨厌你的脸吗?”
她猜,他可能认为这张脸成为了隆安惦记的开端,是这恶心的祸首。
所以他常年戴面具,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脸,说不定这些年,他自己都不想多看自己一眼。
他会因为秦颂给他的痛觉而产生快.感,或许也是一种自厌自弃的心理外放,因为对自己的讨厌,所以才会在痛感中放纵自己得到快乐。
秦颂很心疼他,她反手回去抚摸他的脸,“别难过了,我们一起还陶家一个清白。”
这次他没有躲避,也没有禁锢她,任她转过身来注视他,抚摸他,亲吻他。
浓黑的夜色已有晕开的趋势,秦颂心里越发惦记着黎予。
好在陶卿仰渐渐恢复了理智,暴躁趋于平缓,行动又走向野蛮……在无声落泪中,终于释放了压抑。
也不知是因为刚刚太过疲累,还是因为这些年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刻释放,又或许是因为陆尤川劈在他颈侧那一下力道太大,最后在秦颂耐心陪着他的过程中,沉沉睡了过去。
即使睡着了,他依旧抱着秦颂久久不肯松手。
然而今夜之事尚未结束,待陶卿仰手上的力道渐渐弱下去,秦颂小心起身。
她赤脚踩地,放轻动作穿好衣服,本想给陶卿仰掖一下被子,一碰才发现,他身上愈发滚烫。
不对,这不是因为情欲的燥热,他发热了。
秦颂叫了大夫,又唤云浅一直守着他,才放心离开室内。
刚迈出门,才发现陆尤川一直守在门外。
四目相对,秦颂竟有一瞬不安,方才的动静,他肯定都听到了。
他今夜本就心事重重,眉宇紧锁,此刻更是郁郁寡欢,眸间压抑着几股落寞。
她双唇嗫嚅了两下,还没说话,陆尤川先跨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立时挡在她身前。
廊檐的光投射下来,被他身形切割成一片阴影,将秦颂整个笼罩在身下,就像他抱着她一样。
灼热的目光描摹她的唇角,脖颈,锁骨……
良久后,他才轻声问:“疼吗?”
秦颂局促的情绪荡然无存,他以为他要发难于她呢。
秦颂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忍不住埋头在他胸口,一遍遍地换着花样唤他的名字:“陆尤川,陆郎,陆哥哥……”
为什么是她呢?他为何会栽在她手里呢?
秦颂知道他好,知道他心中有一面明镜,但他的明镜为何到她这里就失效了呢?
他怎么会在这般情形下,关心的是她疼不疼呢?
老实说,陆尤川这些年也背负了很多,她也许应该更加小心翼翼照顾他的情绪。
可是,秦颂不想。
秦颂想要直白大方地消除心里那层纱,让他接受他们,承认他们,明明白白地惯着她。
秦颂小脸在他胸前轻蹭,“不疼,但我更喜欢你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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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尤川吻了秦颂很久才分开。
这会儿,两人对坐在驿站大堂,静静等着天色明朗。
她谋划了一场关乎长远的硬仗,这一晚过去,她要隆安和李煦都彻底无缘龙椅,李氏江山彻底无人可继。
她要根深蒂固的秦氏大族根基松动。
她要在万众的呼声中入主皇城,成为女帝。
秦颂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在这一刻突然起了彷徨。
可能是多年准备,一朝推进,反倒让她产生了巨大的虚无感。
“你说,一切会顺利吗?”秦颂望着渐起屋外,像是在自言自语。
窸窸窣窣,春夜起了风,微有寒凉的夜风吹进来,掀起秦颂的乌发,沉稳中带起几分灵动。
她还是那样白皙纤瘦,侧面看,像一块薄薄的轻纱笼罩着白玉瓷像,玲珑纯净,美得不可方物。
可比起当初那个只会到处撩拨,单纯到有点愚蠢的秦颂,又像是变了个人。
她的吸引力始终让人移不开眼,可她的目光变得更坚毅,肩背变得更挺拔,思想变得更锐利,却又带着天生的独属于她的包容与温柔。
陆尤川渐渐发现他已经开始需要仰望和追逐才能跟上她的脚步,若是再来一次,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运气被她选中。
他抿抿唇,替她加上了一件薄披肩,坐得离她更近一些,“会顺利的。”
明明不过半个时辰就迎来了天亮,秦颂却像是等待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天色大亮,终于等来了城门守卫的消息。
“报,秦副将谋反,太子殿下……薨了。”
天亮了,长久的未知终于有了进展。
秦颂噌地一下站起身,紧张问道:“情况如何?黎予可还好?”
“秦副将见事情败露,欲架马而逃,众人尚不及反应,只有少詹事策马拦之,然不慎被撞伤了左腿。”
“严重吗?他人在哪儿?”秦颂明显紧张。
那守卫当即禀报,“在府衙休息,大夫已替他包扎,暂时无碍。”
秦颂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冷静询其下文,“秦副将可抓住了?”
“秦副将被团团围困,畏罪自杀了。”
料到了,秦颂早就料到他会走这一步。
她危机之中故意命他去城中解决太子,他定然来不及请示秦氏族长的意思,他只能照做。
只要他找到提前为他准备好的死囚假太子,不管他会不会发现端倪,那假太子都会死在他手上。
她镇定吩咐:“收敛尸身,不可泄露此事半点风声,杀害储君绝非小事,背后恐有阴谋,传我密令,紧急收押其余两位新任的镇北军副将,非我授意,任何人不得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