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我们躲过一劫,说是等他惩罚完毕再轮值,真希望一直有人犯错,这样不就再也不用轮茅厕了!?”
学生甲哀嚎一声,“啊!?这样的好事竟让你们摊上了!不公平!”
学生丙也插进来,“有啥不好的,他们晚一旬,下次轮到咱们班不是也晚一旬吗!不过那人究竟犯了什么大错啊,竟然要扫茅厕。”
这时代又没有冲水马桶,茅厕就是连通粪坑的几个便池,里面臭不可闻,学生们进去出恭都得速战速决,要待在里面打扫老半天,可是及其重的惩罚了。
“听说是对女学院过来代课的女夫子口出狂言,院长斥他不尊师长,不尊女性,不学无术,处分词一长串呢,就在公示栏那边贴着呢,你们自己去看呗!”
“啊?传出这种名声,他不打算娶媳妇儿啦?”
“谁知道呢,听说是个富家子,人家要什么样的媳妇儿没有?”
“富家子还不是照样被罚扫茅厕,门房又不会放他家下人进来帮忙。”
“倒也是。”
“还是咱们新学好啊!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平头百姓,亦或是男女老少,来了咱们新学都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都得扫茅厕!哈哈哈!”
“狗贼,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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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上11点还有一更。
第97章 访客
下午曲花间上完石夫子的课, 有些担心生病的狸奴,不由又去了一趟慈幼院。
狸奴一觉醒来没看到‘娘亲’,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 不是那种嚎啕大哭, 而是安静无声的默默流泪, 弄得照顾他的婶婶心疼不已。
好说歹说, 狸奴总算明白, 早上那个和娘亲一样好看的人并不是娘亲, 只是好心收养他们这些孤儿的叔叔,这让狸奴又是一阵难过。
其实他知道,这里离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很远很远,就算娘亲打算要他了, 也找不到这里, 但在病中意识模糊时, 他还是以为是娘亲来找他了。
可惜, 那只是他认错人了。
再次见到曲花间时,狸奴眼睛一亮,即便这不是娘亲, 但是和娘亲一样很好看,又在生病时温柔的哄过他,比娘亲还要温柔,他很喜欢这个叔叔。
“娘……叔叔!”
进来前妇人同他说过, 午后狸奴又发了一次热,吃了药后现在正在退热,身上都是汗,曲花间捏捏他的小手, 果然汗涔涔的。
“热不热?”人发热时会感觉冷,退热时却会觉得热,曲花间取来床边一直备着的布巾,轻轻替他擦汗。
狸奴十分乖巧地任由曲花间施为,眼睛一刻不错的顶着他,“有点热,叔叔坐远点,我身上臭。”
想是状态好了些,狸奴说话条理清晰了不少,也不会再认错人,只是眼神始终带着依恋和不舍,亮晶晶的,闪得人忍不住心软。
“对不起啊,说好不在你睡着的时候离开的,是叔叔食言了。”
“嗯~”狸奴摇摇头,“叔叔没有食言,我醒的时候叔叔在的,后来才走的。”
第二次睡觉之前,是狸奴自己没有和叔叔说好,不怪叔叔。
“你好乖啊!”曲花间摸摸他的头,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狸奴眯着眼睛,接受曲花间的抚摸,等那只大手离开后,他有些不舍的追着看了一会儿,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小团油纸包,展开来里面是一个糖霜都被磨光了的杏子蜜饯。
他举起小手,将油纸递到曲花间嘴边,“叔叔吃蜜饯,不脏的,我没有用手碰。”
这是中午吃完药过后婶婶给他甜嘴的蜜饯,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个好看的叔叔,他还是小心将油纸裹回去,想留起来给叔叔吃。
曲花间看了眼那个蜜饯,没了裹在上面的糖霜,干瘪的杏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食欲,但这是小孩儿住在慈幼院能攒起来的最好的东西了,他笑着接过来,放进嘴里,酸得口水瞬间占满口腔。
“唔,好吃,谢谢你哦!”
狸奴见曲花间吃了蜜饯,抿着嘴笑起来,露出嘴边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起来比自己吃了蜜饯还甜。
“叔叔明天让人给你送一大包蜜饯好不好?”
“叔叔明天也来看我吗!?”狸奴两眼放光,一脸期待。
原本打算翌日让小林跑一趟的曲花间愣了愣,复又笑着点点头,“嗯,我明天也来看你。”
曲花间在慈幼院待到黄昏时分,眼看着天黑了不好赶路,这才在小孩儿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独自走到水榭门口时,远远便看到小林迎了出来。
今日曲花间给他放了假,像是出门逛了逛,放松了心情,此时他看起来没再情绪低迷,同往常一样手脚麻利的给曲花间泡了茶水,又在石桌边点了驱蚊香。
虽是春日,但渐渐有了些热意,时不时也有零星几只蚊子出现,傍晚的院子里更甚。
等茶泡好,岑喜也从外面进来,新学夫子人多起来后,曲花间便给他减少了教课的工作量,让他能有更多时间学习。
岑喜天生聪慧,虽坡了一只脚不能科考,但石夫子仍十分欣赏他,破格让他去大学院那边听课。
他每日听完课,私下还虚心向石夫子求教,哪怕石夫子经常板着个脸,讲课时经常因为学子没听懂而骂人他也不惧。
连曲花间每次听课都有些硬着头皮的味道,石夫子发起火来可不管你是学子还是夫子,那叫一个字字珠玑,引经据典,把人骂得一文不值。
便是有不懂的地方,夫子们宁愿私下互相讨论,或是去问他的弟子郭垂文,也不肯凑上去找骂。
偏偏岑喜就像是没脾气一样,每每凑上去讨教,他天生聪慧,有什么问题一点就通,很少有让石夫子不耐烦开骂的情况,便是偶尔说几句重话,他也是笑嘻嘻的虚心受教,有时候竟能哄得石夫子对他和颜悦色的。
石夫子爱才心切,每日单独与他布置许多课业,俨然是和弟子郭垂文相同的待遇了。
岑喜每日上完课,便会待在新学做完课业再回来,今日也一样,是以曲花间去了趟慈幼院都回来了,他还要晚一步。
“过来坐。”曲花间招呼他过来,又亲手倒了杯茶递过去。
岑喜腼腆着接过杯子,眼神不好意思往曲花间夕阳下泛着金光俊脸上瞟,只规规矩矩地坐下,紧盯着手中的茶水。
“谢谢少爷。”他小口抿着茶水,这可是少爷亲自倒的,一口喝完太可惜了。
曲花间询问了几句岑喜的学业,见他手中茶水半天没下去,以为他不渴,也就没再管,兀自给自己续了一杯。
岑喜一一答了问题,抿着嘴不知说些什么,明明在新学时,不论是给学子讲课,还是向石夫子请教问题,他都能侃侃而谈,偏偏在曲花间面前总是期期艾艾不说不上几句完整的话来。
他又不敢直视曲花间,只好眼神飘忽四处乱看,偶然看到站在一旁的小林面带沉思,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但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水。
难道是渴了?少爷对待下人向来宽厚,渴了自己倒水喝不就好了?岑喜猜不透小林的心思,但还是体贴的取来杯子给他也倒了杯茶水。
曲花间这才反应过来,小林总是悄无声息地没什么存在感,他一时倒是将人忽略了,“你也坐啊小林。”
小林闻声坐下,但屁股只虚虚挨着半边凳子,不敢做实了,全然与往日的自在不同。
夕阳总是落下得很快,天色已然彻底暗下来,借着廊下昏黄的灯光也只能勉强看到人影,小林又坐在背光的位置,曲花间自然没能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
倒是岑喜,心里总是忽视不了刚才那一幕,频频去看小林的脸,想从中找出一丝情绪。
——
盛夏的时候,曲宝和林茂总算从连城回渔湖镇了,还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惊蛰兄!”曲花间看到来人十分惊喜,“好久不见了,你如何来幽州了?”
“长安别来无恙啊?听说你如今有了官身,我这不是特地前来拜见嘛哈哈哈!”两人也相识几年了,有些情谊在心上,许久未见面也不拘谨,顾惊蛰还开起玩笑。
“惊蛰兄莫拿我打趣了,不过是花些银钱捐了个乡官罢了,怎你也拿这个说事!”曲花间作羞愧状。
“走走走,随我回府,镇上没什么好的食肆,我让厨娘在寒舍弄点粗茶淡饭与你接风,你可别见怪啊!”
顾惊蛰仍是笑,“如何说得这般见外,我还不晓得你的?你带路。”
两人有说有笑地相携回到水榭,曲宝等人跟在后头,许久未见,他同小林岑喜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上都小声的叽叽喳喳。
小林向来寡言,三五句能回一两句就不错了,岑喜倒还好,如今去了新学人大方了不少,与曲宝有说有笑的,还时不时拉林茂说话,将气氛弄得十分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