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啪。”
忽然,一只脚踩中了无惨想要挪动的躯体。
呼吸一梗,绝望崩溃的鬼舞辻无惨下意识僵硬的抬眼——却对上了俯视着自己的不死川实弥复杂的神色。
又、又是这种表情……
快速转动着的眼球终于慢了下来。
眼珠一点点转动着、环顾四周,却只看到了一圈圈俯视着自己的剑士。
他们的脸上,是相同的刚刚引起他疯狂的无感情,其中的复杂对着谁不言而喻。
这种仿佛被当做一条虫子、根本没有任何关注的视线,让鬼舞辻无惨拼命转动着的眼球和挣扎的身体僵硬了下来。
刹那间,他的视野陡然变幻,仿佛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但和自己记忆中被医生救下来成为始祖之鬼不同,在这一次的视野中,他看到自己处于母亲的腹中。
和记忆中一样,他出生时既无呼吸也无脉搏,再一次被认为是个死胎。
但与自己在被放在木柴中、就要被点燃时发出第一声啼哭的记忆不同,这一次,他无论如何挣扎,都发不出半分声音。
他目眦欲裂的看着自己,堂堂始祖之鬼,就这么在千年前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一日,被木柴中燃起的熊熊烈火吞噬——
……
血红的眼球中不甘心的光芒、那存续了千年的野心勃勃的目光一颤——
彻底熄灭了。
灿烂的阳光也缓慢又不可抵挡的一点点蔓延到整片大地之上,缓缓笼罩在寂静而又庄重的站在那里的剑士们头上,平和又温暖。
有的光即使再漫长总会熄灭。
但有的光即使消散——
依旧永恒。
第170章
“嗒、嗒、嗒。”
轻缓的脚步声缓缓靠近,踩在松软的泥土之上,原本安静站立着的几道人影面不改色。
直到听到身后脚步声的方向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这些沉默不语的人才微微转身——
在安静伫立着的众柱面前,被身边的妻子搀扶着的产屋敷耀哉一步步靠近这边,走在他们自行让出的道路上。
“……”微微抬起头,产屋敷耀哉那双微微有些黯淡的双眼盯着站在自己面前、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是杏寿郎。
背对着身后用复杂目光投向自己的主公和同僚,炼狱杏寿郎垂眸,盯着自己眼前的墓碑。
古朴的墓碑质感厚重、材质精贵,一如既往的低调奢华的风格。
这里并非终焉之日的那处,反而是看似毫无关联的近卫家墓园。
面前充斥着金色纹路的墓碑立于数面墓碑中央,他并非处于最前方、也并非最特立独行。
这块深深的刻印着【近卫周序】的墓碑,就这么处于墓园中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正中心的位置——被一众同时期的兄弟姐妹们包围着。
当他们从近卫家的人口中得知,近卫先生居然很早以前就吩咐他们留好这里的位置时,即使是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他们也忍不住一震。
……果然、是近卫先生的作风啊。
在凝滞之后,是缓缓升起的无奈和感慨。
生涩的转过身来,从刚刚开始就如同一座石碑一样的杏寿郎缓缓转头,正打算缓慢地对身后的产屋敷主公行礼时,却被后者微微抬起的手拦住。
虽然无惨死亡、多年的诅咒被解除,但无论是源于接到消息时的打击和复杂、还是单纯因为没有那道一直以来为自己护养的金光了,产屋敷耀哉的身体反而不比从前。
他一步步靠近面前的墓碑,视线在墓碑上方的名字停留了几秒钟,最终落到墓碑后方——
看着空荡荡的坑洞中央那把仍然是金黄色、但此时黯淡无光的日轮刀,眸色闪烁了一下。
“就、只有这个吗。”
产屋敷耀哉哽塞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声线,但无论是谁,此刻都已经无法从这声音中听出任何疗愈伤痛的能力。
因为说出这番话的人本身,同样需要宽慰。
但能宽慰、也有资格宽慰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嗯。”
站在侧方的不死川实弥平静地点了点头,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无视身侧作为周围唯一声音的梅哭泣骤停的怒视,直截了当地望着产屋敷耀哉的身后回答:
“什么都没有。”
近卫周序走的太干净了。
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就连留在游郭兄妹和灶门祢豆子体内、让他们变成鬼的血都消失不见了。
……
“那之后呢?”
不知过了多久,当早已苍老、此时被真菰搀扶着抵达近卫家族墓园、望着眼前墓碑的鳞泷老师,听完身侧锖兔的话之后,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低声问道:
“既然近卫…周序什么都没有留下,最后主公也只是埋葬了他的日轮刀而已吗。”
“——不。”
就在锖兔的嘴刚刚张开之际,忽然,一道平静的熟悉声音从身侧传来。
三人下意识望去,看到的却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义勇。
此时的他没有看向三人,目光反而定定的盯着墓碑上的名字:
“除了日轮刀之外……”
“还有一颗橘子。”
鳞泷师傅的表情微微错愕,然而不等他问出声来,身后的义勇就慢吞吞的补充道
“——这是主公大人的命令。”
几人哑然,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几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画面:
【记忆中的青年笑容随意,坐没坐相的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抛着手里的橘子,时不时语出惊人,让人听了既无奈又好笑。】
橘子……吗?
缓缓转过头来,齐刷刷的望着面前的墓碑,锖兔温和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近卫老师,应该会很高兴吧。
“……啊!”
就在安静漾开之际,忽然,一阵急促短暂的惊呼声响起。
三人下意识的望过去,却看到了满脸惊讶的真菰正伸手指引着什么。
顺着对方伸出的手指,他们本能的皱眉探寻看过去——却一瞬间错愕地僵在原地。
在松软的泥土之上,那片仅仅埋葬了一把日轮刀、被亲人环抱着的墓穴中央地面上,一颗嫩绿色的翠芽不知何时冒了头。
在嫩芽边缘,一块熟悉的、刻印着近卫家族徽的发带被神奇的牵扯出来——
正在四人由错愕逐渐变得恬静的注视下,随风而动。
*
多年后。
——最后一次会出现的“多年后”。
现代。
吵吵闹闹的后代们擦肩而过,当灶门炭治郎的曾孙:灶门炭彦急急忙忙的冲向校门口的时候,一抹站在学校旁边高墙之外眺望的金发身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与其为好友的灶门炭彦一下子将那道身影认了出来,并且立刻伸出手就要惊呼出声:
“桃寿郎!你又迟到……唔唔唔!”
……
片刻后,没好气的推开刚刚拦住自己说话的炼狱桃寿郎的手,灶门炭彦面带嫌弃:
“果然啊,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又是因为大早上出门跑步、所以忘了时间迟到了吧!”
作为炼狱杏寿郎之后的下一代炎柱:炼狱千寿郎的后代的炼狱桃寿郎眨了眨眼,没有直说灶门炭彦明明一样迟到了的事。
他只是转头环顾四周,在身后人疑惑不解的视线里做出了和刚刚无异的奇怪观察的举动。
“喂,桃寿郎,你到底在看什……哇啊啊啊!”
就当灶门炭彦刚刚疑惑的出声发问之际,刹那间,手臂上传来的熟悉的怪力让他身体顿时“飞”了起来——!
不等他搞清楚眼前的情况,炭彦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陡然一轻,反应过来时,他看到自己已经在桃寿郎的强力拉扯之下、被迫一跃而起,脚踏学校旁边的大树的树枝攀上了墙壁!
反应过来的炭彦眨巴了一下眼睛,并没有斥责桃寿郎的冒失,而是双眼猛然一亮——不愧他们两个能成为朋友。
他惊喜的看向身后紧随其后的桃寿郎:
“太好了……不过话说这里——”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灶门炭彦脸上的笑容一顿,有些疑惑的后知后觉指了指桃寿郎正在爬的那颗大树,满脸好奇:
“——以前就一直有一棵橘子树吗?”
“嗒。”
落地的桃寿郎循声望去,盯着墙壁另一侧高大的橘子树看了一会儿。
“嗯…不知道,不过啊。”
他明亮的双眼闪烁了一下,轻轻拍了拍自己有些波澜的胸膛:
“感觉只要看着这棵橘子树,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旁边的灶门炭彦疑惑地点点头:
“的确如此。”
……
“哎呀!要迟到了!”
当灶门炭彦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两个少年并排疾驰离去时,微风缓缓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