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枣生”?生被他吃掉,只剩下枣了。
  不一会儿,他便将这些花生都吃完,口干的他打算拿过杯盏,先帮自己倒杯米酒,不过他刚伸手,放门口便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纪舒愿匆忙收回手,将花生壳拢到一堆,装作没吃的模样。
  房门被轻轻敲响,一道亮堂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嫂子,大哥让我来送汤。”
  纪舒愿闻言下意识回复:“进。”
  说完总觉着没有人情味儿,便收了声再次出声:“进来吧。”
  女子衣着粗衣麻布,发髻梳成螺髻,面目与项祝有七分像,面上也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过与项祝一样,看到他后这笑不由得呆滞一瞬,随即又被她扯起。
  “大嫂,大哥那边有些难以招架,毕竟他是我们村里最后一名娶亲的猎户,众人都正劝他酒呢。”
  项巧儿扯着话头,将碗放在桌面上,放下她不由得看一眼放着的花生,看到空壳后不由得一顿:“大嫂,这花生似是不能吃的。”
  纪舒愿刚要拿起勺子,闻言惊呼一声,勺子落到碗里,汤溅出来洒到他手上,虽然不烫但他还是惊诧喊着,眼角也泛出些红来:“我方才并不知晓,我只是有些饿了,这桌面上的糕点太过精致,我有些不敢吃……”
  他说着声音也逐渐变得哽咽,项巧儿看到他的模样顿时有些慌张,她方才只是下意识顺口说出,并未有指责他的意思。
  而且听他方才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总有些可怜,刚进来看到他这模样时,她便有些惊诧,她从未见过如此瘦弱的哥儿,旁人家的哥儿姐儿可都是宠着的。
  瞧他这模样定是在母家被欺负过,项巧儿瞬间有些同情他,声音也变得柔和:“我、我只是说说罢了,往后左右是要煮稀饭吃的,若是明日母亲问起来,大嫂就说是我贪吃也无妨。”
  第6章 沐浴
  纪舒愿闻言轻轻挑起眉尖,他本以为这妹妹是不好相与的,没成想她竟要替他主动揽责,他抬起头看过去:“这怎的能行,分明是我的,若是怪罪下来……都怪我太贪吃了。”
  “怎么会?”虽说他面颊消瘦,可他一双杏眼却很是吸引人,望着他眼眸中的泪水,项巧儿匆匆摆手,“不过是饿了,怎么能是贪吃呢,这事我们先不提了,你先喝汤吧,待会儿就要冷了。”
  纪舒愿听闻收起望向她的视线,转到桌面那碗汤上,汤里隐约可见肉丝,甚至还有番茄片和玉米块,上面飘着一层葱花芫荽。
  他吞咽了下,再次抬眸看向项巧儿。
  待她再次朝他点点头,纪舒愿这才拿过碗里的勺子,舀起来一口一口喝着,鸡肉丝有些柴,但他已经好几日未见过荤腥,最后连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玉米的棒子都差点被他啃掉。
  项巧儿被他的动作惊呆了,心里却想着,他之前在家中过得是什么日子啊,竟然喝一碗汤都喝得狼吞虎咽的,仿佛许久未进过食一般。
  见他喝完,项巧儿望向他小心翼翼说着:“还要再来一碗吗?”
  纪舒愿虽没吃饱,可毕竟天色已晚,吃太多不太好,他拿过帕子擦拭干净唇角的汤渍,弯眸朝项巧儿笑了笑:“不用啦,我吃饱了。”
  他一笑,项巧儿这才看到他唇角的梨涡,仿佛被击中一般,她心跳顿时停滞,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她端起碗匆匆起身:“那、那我就出去了,大嫂就在这等待大哥归来吧。”
  她脚步仓促,三两步离开,留下纪舒愿独自在屋里。
  直到房门闭合,纪舒愿才回过神,他对着空气笑了一下,又绷直唇角,小声嘟囔着:“我笑的这么丑吗?把她吓得跑这么快。”
  他打了声哈欠,心里念叨着罢了罢了,现在还是等项祝回屋最重要,不过他这时倒是有些困了,可他还未洗漱。
  gay的自我修养,虽说沐浴条件不允许,但至少得洗漱,他强撑着趴在桌面上,下一秒阖上眼皮一动不动。
  直到嘈杂声传来,他这才睁开眼,随即房门被推开,项祝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随后又把门关上。
  他脸色无常,可身上酒味又很重,纪舒愿不知他现在的情况,但既然已为夫郎,他最终还是小心翼翼走过去,搀扶着他的手臂。
  项祝按住他的手握在掌心:“无妨,我没醉。”
  不过他还是没松手,扶项祝坐在床榻上,纪舒愿想着他应该要做些什么。
  “我去打一盆水来。”纪舒愿说完掂着裙摆走出屋子,刚好与项巧儿撞上,她正端着一盆水往这走,纪舒愿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给我吧。”
  待他走回房时,项祝正襟危坐着,桌面上的杯盏已经倒上米酒,听到动静后,他抬眸望过来,朝纪舒愿笑着摆了摆手。
  “过来。”
  纪舒愿把木盆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毛巾沾湿后走过来。
  “先别忙活了,我们还没喝合卺酒。”项祝指了指桌上的酒杯,唇角带着笑。
  他方才喝得还算少吗?但既然美男盛情邀请,纪舒愿自是愿意接受的。
  他把毛巾放在桌面上,看着项祝拍拍床榻的动作,想要坐回床榻去,望着项祝的脸颊,他顿时灵光一闪,松开拽着裙摆的手。
  脚尖踩到裙摆,他一个踉跄摔进项祝怀里。
  后腰被手臂揽住,纪舒愿额头撞上项祝的肩膀,听到一声闷哼后,他随即抿了抿唇,这动静真够劲儿,待会儿肯定得让他多出点这种声音。
  声控党的福利。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纪舒愿撑着他的手臂想起身,然而下一瞬项祝却轻笑一声,揽着他的腰让他坐好,伸手去够桌上的酒杯,“既然你如此主动,我们就这样喝吧。”
  纪舒愿内心挑了个眉,没找到项祝还挺会说话。
  他羞怯地接过杯盏,片刻后,杯盏相撞,两人一口饮尽米酒,随即将纪舒愿抱起,放在床榻之上,正当他期待着接下来的动作时,项祝撤回手,坐直身子望着他:“我去沐浴一下,浑身都是酒味儿。”
  纪舒愿被他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他没多想,起身握住他的手指,羞赧地低下头:“可以一起去吗?我也还没沐浴洗漱……”
  项祝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哥儿,不过既然已经结亲,纪舒愿这样的性子他倒挺喜爱,不过他这身衣裳太过累赘。
  “先把这喜服脱了,看上去很不合身。”
  脱了里面只剩里衣,纪舒愿倒无所谓,哪怕光着他都行,不过还是得给项祝留些面子,若是得他人看到,许是会说这项家夫郎不检点。
  他把喜服脱掉,又从角落里的嫁妆箱里拿出他的衣裳套上,项祝看着他这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隐隐皱了皱眉。
  总觉着他的情况与媒人所说不符,媒人分明说夫郎在纪家很是得宠。
  “走吧。”纪舒愿款款走来,伸出指尖捏着他的衣袖。
  虽说项祝家中更富裕些,不过也只有两间青砖房,而这沐浴屋则在灶房边上,整个院子寂静无声,只有堂屋里闪着烛光,应当是项祝父母还未休憩。
  “巧儿给我们留了热水,你先进去,我稍后就来。”项祝晃了晃手臂,纪舒愿立即松手,顺着他的视线走进沐浴屋。
  真刺激,新婚当夜先沐鸳鸯浴,这倒是头一回,不过这屋里一片漆黑,他有些惧怕。
  或许才想起这一茬,项祝端着水走来时,怀里还揣着打火石,将青砖墙上的烛火点燃,他这才把水倒进浴桶中。
  “你先洗──”
  话未说完,衣襟却被纪舒愿用指尖勾住,他耳根通红,动作却如此让人抓心挠肝:“夫君,我们一起沐浴吧。”
  反正他患有隐疾,纪舒愿心安理得地勾引着,可当两人一同沐浴时,他这才发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身上发烫,继续所有的火气都聚集于一处,而身后的项祝也是如此,说好的隐疾却犹如不存在,他全身僵硬着,却很快知晓缘由。
  他从来到这儿后只吃过花生、酸辣汤与那杯合卺酒,方才项祝饮酒后都没异常,反而是喝完合卺酒后……
  项巧儿说过的纪舒愿是他们村里最后结亲的男子,虽然他当时想过是因为隐疾,毕竟当初媒人来说亲时,也并未跟纪忠清讲过,如此一来,这门亲事才轮到他头上。
  不过他倒没有想过项祝父母亲会用这药来堵他的嘴。
  腰间横过一只手,纪舒愿回过神来时,胸膺却倏地传来一阵酥麻,他下意识挡住,手腕却被攥在掌心,耳侧洒过一道滚烫的气息,他下意识缩起脖子却引来项祝的调笑:“方才不是还说要同我一起沐浴吗?这会儿怎得要跑?”
  说实话,纪舒愿纯属理论派,连自给自足用的都是些最保守的工具,首次碰上真人,说不怵是假的。
  他干笑一声,侧目望向项祝:“夫君,这沐浴屋属实有些狭窄,不如我们回房再继续吧。”
  等沐浴过后,项祝这药效应当就会失效,到时他就能只顾自己,把他当作吉祥物便是,可项祝分明也知晓药劲儿持续时间不长,他攥着纪舒愿的手根本没打算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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