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们吃饭虽说算不上太慢,可未等他们吃完,便有人前来敲门,项巧儿端着碗去开门,一农户便已经带着桶前来,瞧见他们正吃饭还有些歉意。
  “正吃着呢,我是不是来得早了些?”
  项长栋跟他是认得的,他把最后一口红薯吃完,碗筷放下后走过去,跟这人说着:“这除虫水得瞧着时辰,必须泡够十二个时辰,不然可就没用了……”
  项长栋在那边儿向他解释着,纪舒愿也加快咀嚼的速度,喝完后连同项长栋的碗一块儿端进灶房,清洗完毕后看了眼日晷。
  时辰始终未到。
  纪舒愿走到沐浴屋,将上层的盖掀开,用勺子搅和两下,院里人逐渐增多,不过在听到项长栋说出的解释后,他们倒也不催,毕竟都不想花银子买无效的除虫水。
  趁这空闲的时辰,项祝拿过一张草纸和木炭,放置在桌面上:“这除虫水还得一会儿,不如各位先将明日要除虫水的人家名字添上,这样我们才好多做些。”
  听到项祝的话,原本堵在沐浴屋的人瞬间转身,移到项祝面前去,在村长的看顾下排着队去写名字,写完后大蒜水也差不多泡好了。
  纪舒愿将盖子掀开,丁红梅从农户手中接过木桶,项巧儿接过铜板,纪舒愿把布匹还在木桶上,舀出十勺汁水,又把布上的番椒大蒜渣倒在一旁的空盆中,三人配合得很好。
  避免桶大小不一,纪舒愿特意固定去舀出十勺水,若是桶小盛不下的话,便少收取两文银子。
  第61章 教书
  等石缸里的辣椒大蒜水全部舀出去, 站在院里的人也都回了家,纪舒愿这才把葫芦瓢放在石缸里,去井边洗手。
  丁红梅和项巧儿已知晓做辣椒大蒜水的法子, 在项长栋和项祝将石缸抬出来之后,两人便凑过去, 将迅速捣碎的余下辣椒和大蒜按照比例倒进去,又加上适宜的水。
  纪舒愿方才一个劲儿地舀水,他觉着自个儿的胳膊都要粗了一圈, 他甩甩胳膊,瘫坐在椅子上, 下一刻一碗温水就被放在面前。
  项祝坐在他右侧, 用下巴指了指桌面上的水:“喝几口,方才定是累坏了吧。”
  不仅得给他们舀水,还得喊着让他们排队,可太费口舌了, 纪舒愿点头用左手端起碗时,项祝手指放在他右胳膊上,轻轻捏着。
  纪舒愿伸直手臂,对这按摩很是享受。
  他把胳膊稍微抬高些, 让项祝能够更好地帮他按着,喝完水后, 他将身子歪倒在项祝身上。
  瞧着他往自个儿身上靠, 项祝生怕他会摔倒,连忙用手臂搂着:“如此突然,还真不怕自个儿摔了。”
  “不怕,夫君不是在这儿呢嘛。”纪舒愿闭着眼睛,伸手搭在项祝肩上, “我这胳膊可酸了,明日不如夫君来舀水吧。”
  项祝来也不是不行:“好,我来,你明日就在一旁收铜板就是。”
  收铜板可是个好差事,还能数钱。
  纪舒愿的头点个不停:“那敢情好,我收完银两就跟娘一块儿泡水,跟现在的巧儿一样。”
  说到泡水,纪舒愿又倏然想起:“家中大蒜用完了,番椒也还只有一些,怕是不够用了,明日得去集上买一些回来。”
  “确实是。”项祝将怀里方才项巧儿收来的银两递给纪舒愿,“这是巧儿方才收来的,你算算够不够,之后再从中取出些银两去买大蒜吧。”
  项祝怕自个儿算不明白,毕竟是纪舒愿的法子,可纪舒愿确实不会用算盘,若是写出现代的算数法子,可不就露馅了,他继续趴在项祝肩上,晃着手臂:“好累啊夫君,你来算好不好,我来动嘴皮子。”
  动动嘴皮子不算难事,也不会暴露什么。
  项祝虽说没上过太久日子的学堂,但算账还是会的,他拿过一块石子,打算在石桌上写。
  “你说吧,我在这儿算就是。”
  听着他的话,纪舒愿便开口说着:“这一桶为十文钱,昨个儿给了三文,今日便给七文就够了,今儿一共舀了三十桶,且其中十桶都少收了两文,这是怕后面的不够才会如此……”
  项祝停下石子画桌面的动作,向纪舒愿说着:“今儿一共得了一百九十文。”
  纪舒愿这会儿也刚把铜板数完,确确实实是一百九十文,他笑着,将铜板重新装进钱袋里,随后跟着项祝一块儿回到屋里。
  今儿他俩把银两换成了银票,此时铁盒里只有些零散的铜板,纪舒愿把银票装进铁盒子,盖好后站在项祝面前。
  “这除虫水还得三四日才能卖完,他们有的人一家就要了三四桶。”纪舒愿沉沉叹口气,可他深知这是没法子的事儿。
  毕竟得把家中的地都洒上,才能不让蚜虫吃菜。
  “今个儿你跟他们说漏勺的事儿了吗?”纪舒愿今日忙得厉害,根本没空闲说这个,这会儿才想起来。
  “自然是说了。”能赚取银两的事儿,项祝倒是记得清楚,他随后又摇摇头,“不过能去买的人就不知有几个了。”
  不管有几个,多一个他们就能挣一文,虽有些少,可总比没有强。
  纪舒愿朝他摆摆手:“无妨,总归是赚的。”
  这倒也是,项祝闻言点点头,待翌日醒来后,他便与纪舒愿一块儿去了集上,两人先去了铁匠铺子,询问他昨日是否有人前来买漏勺,虽说不多,总归是有六人来。
  纪舒愿高高兴兴接过铁匠递过来的六文钱和打好的漏勺,拉开钱袋揣进怀里,项祝跟铁匠随意唠了两句,两人则走到集上另一头,买了大蒜和番椒,拎着打算回家。
  途中又碰着了董父,虽说这会儿就他自个儿,但纪舒愿还是庆幸,这布袋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为何物,只能由董父去猜了。
  “你家中是否还有除虫水,多少文一桶?”他这回倒是放缓语气,听着比上回舒服多了,纪舒愿也愿意多搭理他一句,“十文一桶。”
  “十文?你们搁那儿抢银子呢?菜籽都没那么贵。”董父冷哼一声,继续向两人砍价,“五文一桶如何?不然你们肯定卖不出去,十文可不就是诓骗吗?”
  项祝手中正拎着五文钱一斤的大蒜和六文钱一斤的番椒,纪舒愿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董叔可真是说笑呢,我们这除虫水卖的可太快了,不过一个时辰,一缸便全部被舀走。”
  他冲着董父摇摇头,又叹息着:“唉,不够卖啊,根本不够卖。”
  “那这样,我们不与你们抢狩猎区域了,如何?给我家一桶。”董父朝他说着,纪舒愿有些累了,这回换项祝来说。“董叔,先不说这狩猎区域本就是提前分好的,若是您有所不满也该去找村长,并不是要在这儿跟我掰扯,哦对,若是对我家除虫水售卖的价格不满的话,也能找村长,毕竟是他同意的价格。”
  将所有事宜全部推到村长身上,项祝拉着纪舒愿的手略过他,往家中走去。
  待两人回到家中,纪舒愿将方才的事儿跟丁红梅说过一遍,她立即也轻啧一声,随后望向项长栋:“听着了吗?还想不掏银子要除虫水,可真是会想呢。”
  项长栋并未觉着有何不妥:“他不过是爱占些小便宜罢了,不信你问愿哥儿,前阵子我们去钓鱼那会儿,我没钓到,他还打算给我鱼呢。”
  听到话题又转到自个儿身上,纪舒愿仔细回想一番,并未想出董父的好来,上回他那模样,好像是在嘲笑项长栋钓不着鱼,项长栋还真以为董父是好人了。
  “嗯……这件事儿是真的,不过他是不是诚心给的就不知晓了。”纪舒愿缓慢说出,丁红梅一听又朝项长栋冷哼一声,“你瞧瞧,愿哥儿去一日便知晓,你还真就信了他的鬼话。”
  纪舒愿不想听他俩吵,便跟项祝一块儿拎着草木灰泡的水往萝卜地里去,萝卜地可大得多,原本两人洒的话得费好长时辰,可这会儿他们有漏勺,刚好能够试用一番。
  纪舒愿握着木柄,项祝则用葫芦瓢舀出水将漏勺装满,下层的漏洞小得很,漏出来的水流很是细。
  他扒开白菜底下,将蚜虫趴着的地方冲过一遍,随后又把菜叶、菜芯的位置洒上水,这样比用瓢泼可快得多,还更加均匀,地上也不会有一大滩积水。
  等他们将两桶全部浇完后,纪舒愿一抬眸便瞧见有一老人家正瞧着他俩,纪舒愿冷不丁与他对视还有些害怕。
  他拍拍项祝的手臂,向他指了指地头站着的老人。
  “沈老爷子,无事闲逛呢?”
  他明显没听着,但却看到了项祝的手,他也远远地冲他俩摆了摆手,随后转身离去。
  “这是沈老爷子,那些斗鸡的法子就是他教于我的。”项祝向纪舒愿介绍着,“他从前考中过举人呢,不过家中有病重父亲要照料,便没去为官,反而在集上当了教书先生,每日又回到家中照料,待他稍稍年长些,父亲才去世,他在外教书多年,我幼时才回到家中。”
  听着他似乎学识渊博,纪舒愿想着,若是往后有什么不知晓的,说不准能询问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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