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虽知晓他安抚的话中带着虚假,不过目的算是达到了,纪舒愿抬起头,红着眼眶朝他点点头:“嗯,兄长你真好。”
  待他离去,纪舒愿用袖口抹两下被挤出来的眼泪,蹦跶着回到桌边桌下。
  项巧儿弯着腰凑到纪舒愿面前,瞧着他眼眸中还余留的泪水:“大嫂方才真哭了?”
  “自然是没有的。”纪舒愿喝了口红薯汤,把其中的红薯夹给项祝几块,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朝他笑着,“夫君,我吃不完。”
  项祝接过红薯,将它吃完后夸赞纪舒愿一句:“方才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若是旁人不知晓的,还真以为我对你不好呢。”
  丁红梅和项长栋闻言也笑了:“若是让他们赚了这回便宜,往后可不就赖着咱家了,就是得提前断了他们的念想。”
  “娘说的是。”纪舒愿也点头,应和着丁红梅方才的话。
  翌日一早,纪忠清果真又过来了,这回总算不是自个儿,随他一同来的还有董远,虽说他想到项祝还是有些发怵,可再不来找他,家中菜怕不是都要被蚜虫吃光了。
  他责怪地望纪忠清一眼,烦躁地轻啧一声,若不是当初爹说让他过门便能得方便,他才不会让他当自个儿的夫郎。
  可现在看来,爹是想多了,这项家夫郎根本不认他,来两回都没要来除虫水,还得他拿着铜板过来买,虽说银两是纪忠清从纪家带来的。
  “一点用处都没有。”
  纪忠清本就受了委屈,没成想董远非但不哄他,竟还将这事儿怪在他头上,毕竟在家也是得宠的,纪忠清可不惯着他。
  “你再说一遍。”
  这哥儿语气还如此横,董远身为男子,面子自是不能丢的,岂能容许纪忠清质问他。
  他冷眼望过去,再次出声:“我说你无用……”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下,董远还从未被哥儿打过,上回挨打还是被项祝,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当即火了:“你还敢打我,瞧我不收拾你!”
  天要暖和了,丁红梅说过些时日便能去摘些桃花,来酿些桃花酒,待夏日放进井中,喝着很是爽快。
  纪舒愿听着便有些期待,他正想问该如何酿酒,便被门外的动静吵到。
  他转头望去,可从这儿根本瞧不见,他起身想去凑凑热闹,却被丁红梅叫住:“别去凑热闹了,左右不关我们的事儿。”
  虽说有些坐不住,可既然丁红梅这样说了,他便继续坐回椅子上,不久后,门外的嘈杂停下,房门也被推开。
  项巧儿面无表情走进、转身、阖上房门,待走到两人面前时,她才总算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娘、大嫂,你们方才出门看了吗?”
  “没有,到底是什么事儿?”看来她知晓是何事,纪舒愿询问一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她。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项巧儿坐在椅子上,绘声绘色地将方才的事讲完,“不知晓缘由,不过他俩下手都挺狠,大嫂兄长更是厉害,董远脸都被挠花了。”
  当真是怪事儿,董远当时还未找媒人说媒的时候,便先找了他,那会儿他可是说对纪忠清很是喜爱,这才过了几日,竟然与他大打出手。
  想想那场面,应当挺壮观的,可惜没看着。
  “不过我方才多听了两句,大嫂兄长好像说了什么除虫水的事儿。”项巧儿后知后觉开始担忧,“大嫂,他不会找我们家事儿吧?”
  纪舒愿有点笑不出来了,若是纪忠清跟向丽敏说,说不准她真要来找他,不过他并不怵,曾经他也是上过几节泰拳课的,而且还有项祝在,他更是不怕了。
  更何况,这除虫水本就不该给他们,怎么说理都在项家这边。
  第88章 行院
  “找我们有何用, 大不了我们不卖除虫水了就是。”丁红梅瞥项巧儿一眼,也强硬的很。
  这除虫水卖与不卖他们都无所谓,总归他家中的菜不受影响, 纪舒愿闻言猛地点头:“娘说得是,我们不卖了, 有他们哭的。”
  纪舒愿确实有这个底气,旁人都不知晓制除虫水的法子,整个知县就他一家有, 若是他家不做了,村里其余人家中的菜就只能等着被蚜虫吃了。
  地里的菜曾经洒过草木灰水, 可已经过了这么久, 属实得再洒一遍,纪舒愿前一天午后泡过草木灰水,待翌日午后,他便与项祝和项巧儿一块儿下了地。
  三人一块儿说说笑笑将草木灰水洒过一遍, 纪舒愿叉着腰望着地里的菜,向项祝询问:“夫君觉着这菜如何?是不是种得很不错。”
  “确实不错。”项祝望着比往年长得更大的白菜,毫不吝啬地夸赞着他,项巧儿听闻也凑过来瞧, “大嫂打算将这些白菜都卖给鲜食斋吗?那我们吃什么?”
  “自然不是都买给他们,肯定得先留够我们的吃食, 但就算不够吃的话, 我们还能去买,总归饿不着。”纪舒愿向她解释,“我们这会儿就是先将菜卖出去,若食铺客人都觉着不错,我们往后的菜便不愁卖不掉了, 到时候就把跟我们的地挨着的几块地盘下来,一回种多些,也能赚得多。”
  方才还觉着有些担忧,这时项巧儿倒是知晓了:“就是说往后能经常去集上买吃食了?”
  她这听人讲话只听自个儿爱听的毛病惹确实得改改,纪舒愿无奈摇头,可她这话也不算错,就是要好好纠正一番:“是能经常去集上买吃食,但不是像糖块糕点那样的吃食,而是买菜煮饭。”
  项巧儿听闻眉尾垂下,“哦”了一声:“我知晓了,那往后我能点菜吗?我想吃大嫂炒的菜。”
  “还真把我当厨郎了?”纪舒愿拿过一旁的手巾,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又把手巾搭到项祝肩膀上,“行,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不过我也不保证能做得好吃。”
  “大嫂做得都好吃,哪怕是只往里放盐,味道都与旁人做得不同。”项巧儿就是这样觉着的,并不是对纪舒愿的吹捧。
  这句话入耳,纪舒愿倏地响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视频,他扬起唇角,凑近项巧儿说:“你知晓为何我做的菜就算只放盐都与旁人味道不同吗?”
  “为何?”项巧儿当真不知,瞧着他煞有其事的模样,项祝也朝他看过来,对他后半句话很感兴趣。
  瞧着两人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纪舒愿站直身子,握拳干咳两声,叉腰向两人略微大声地说着:“这时因为每个人的手上的味道都不同,你觉着我炒菜好吃,便是你爱吃我的手。”
  瞧着项巧儿惊诧的模样,纪舒愿当即伸出手掌凑过去:“不信你舔舔,我掌心的味道是不是与你往日吃的饭菜味道一样。”
  项巧儿才不要,他手上这会儿都是草木灰的泥,灰扑扑的,瞧着就不干净,并不是说干净她就会舔的意思。
  她嫌弃地望着纪舒愿,撇了撇嘴:“大哥你看大嫂,你还不说说他。”
  纪舒愿没骗人,他当真看过这段话,虽然有待考证。眼看项祝踱步向他走来,纪舒愿下意识伸出手掌,想挡住他往前走的步子:“别当真嘛夫君,我不过是说说罢了。”
  手腕被攥住,项祝手上也不干净,他倒是注意着,没碰到纪舒愿的衣裳,只是跟他十指紧扣,凑近他耳边低声说着:“夜间让我尝尝。”
  项祝说完便松了手,后退两步弯腰将地上的扁担搁在肩膀挑起来,侧目瞟满目惊诧的纪舒愿一眼。
  纪舒愿方才还真没反应过来,察觉到他的视线后,他耳根倏地一红,他本没有那种意思,项祝却偏偏往那种事儿上引,果真是变坏了。
  三人一同往家,还未抵达家中时,便听到一阵吵架声,听这声响好似是从他家中传来的,他们顿时加快了步伐,待他们走到门口时,却被围着的村民挡住了路。
  “诶,让些路给我。”项巧儿朝他们吼着,后面的人瞧见项祝,便向他说着,“项家老大,快去瞧瞧吧,有人在你家闹事儿呢。”
  这时项巧儿已经推搡出一条路来,纪舒愿跟项祝也随着她的步子走进院子,院里站着的人有些数不清,除了丁红梅和项长栋外,纪忠清、董远甚至向丽敏和纪忠明也来了。
  纪舒愿呦一声,心想这阵仗果真是大,他灵光一现,拉住即将冲上去的项巧儿,凑近她耳侧说道:“你去叫村长来,就说有人闹事,往后怕是卖不成除虫水了。”
  村长这阵子正为找农户忙得焦头烂额,只是为了让知县老爷满意,若是知晓这边的事儿,定不会不管不顾。
  项巧儿听闻后,点头转身离去。
  在她出门后,纪舒愿侧身往后挪了挪,躲在项祝身后:“夫君,我有些怕,若是待会儿打起来,你一定要护着我。”
  项祝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挡住:“你就在这儿待着,别乱动。”
  他让纪舒愿站在原地,独自往前走去,站定在几人面前,虽说站得有些远,纪舒愿还是听着不少,他轻嗐一声,果真如同那日他所想,这些没脑子的人还真将这事儿算在他们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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