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可往年项祝确实没挂念的人,住地里也无妨,可今时不同往日,家中有纪舒愿,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夜间纪舒愿还偶尔会腿肚子抽筋,都是由项祝替他揉捏,若是他不在,纪舒愿自个儿揉肯定不方便。
  “让娘同你一块儿睡,或者妙儿?”项祝总不能让项长栋去地里守着,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纪舒愿不习惯,即便他现在是哥儿,但妙儿和丁红梅总归是女子,他闻言摇摇头:“我怕耽误她们歇息,我还是自个儿睡吧。”
  “那若是你腿夜间抽筋了,要如何做?”项祝还是担忧这个,他幼时也常会腿抽筋,痛得厉害,必须得揉开,不然翌日更是酸痛的很。
  纪舒愿闷闷不乐,但还是出声:“我自个儿来,而且腿抽筋是常事罢了,即便不揉,过会儿也会好。”
  确实过会儿会好,不过等翌日,他便会知晓有多难受了,项祝拍拍他的手臂,让他松开搂着他腰的胳膊。
  虽不知他要做什么,纪舒愿还是松开了手,靠在他胸口的头也挪到了枕头上,下一秒,只见项祝坐起身,伸手攥住他的脚踝,让他曲起腿。
  宽厚的手掌轻缓地捏着他的小腿,边捏边向他解释一番:“用拇指按着这里,轻轻按压旋转,如此便能稍微缓解些,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弓起脚背,让筋拉直一些……”
  这法子还是项祝跟大夫学的,虽不知为何会如此,但他知晓这样做,纪舒愿确实会好受些。
  纪舒愿这些时日腿抽筋,都是项祝给他按的,他这样一教,纪舒愿有种两人不再相见的感觉,分明只是住那儿两夜罢了,白日和吃饭也都回家的。
  他忍不住笑了,坐直身子揽住项祝的脖子:“夫君觉着咱们像不像那日的娘和巧儿。”
  当时两人想到要出嫁,便是如此,大概比两人更严重些,虽说纪舒愿也舍不得,但他至少没哭。
  “不像,我只去两夜罢了,还是舒愿觉着时辰有些短了?巴不得我多去几夜?”项祝一只手按着他的小腿,另一只手扯开他的腰带。
  纪舒愿“诶”一声:“夫君不是说要教我捏腿吗?”
  “教完了,大夫也就只教了我那一个穴位罢了,其余都是我自个儿乱捏的,你到时随意捏就是。”项祝说着,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去,膝盖压在床榻上,“这会儿还是房事更重要些,毕竟两晚你都不能与我同床共枕了。”
  他盯着纪舒愿的眼眸,仿佛要将他拆之入腹……
  翌日一早,纪舒愿便随着项祝一同去集上,到鲜食斋寻徐嗔,徐嗔今日不在食铺,但往日他叮嘱过,若是项家来送菜,便直接替他代为收下就是。
  账房先生一抬手,小二便赶着马从巷口走出来,还是上回那名小二,也算是旧识。
  菠菜倒是好收,直接拔出就是,不一会儿几人便将菜拔完了一半,想着都得带去些,小二又指了指南瓜和冬瓜:“那些也拿些吧,全是菠菜有点不太好做菜。”
  说的也是,纪舒愿听着他的话,走到地里看过一番,最终点了南瓜冬瓜各自两个,由项祝将它的根茎剪断,递给小二让他搬进车里。
  项祝跟着小二去往集上拿银子,纪舒愿则跟爹娘在地里看着菜,途中,他抬眸时碰巧与远处的纪忠清对上视线,虽说有些不适,但他还是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希望他不会来碰他家的菜,若是碰了的话,他得告知村长,且往后不再做董家除虫水的生意。
  项家动静如此之大,还有马车停在地里,纪忠清怎会瞧不见,在看到项祝手中搬着的南瓜和冬瓜时,他更是起了心思。
  他家的南瓜和冬瓜都还未成熟,且这些日子,家中一直吃萝卜白菜,纪忠清觉着若是再吃,他真会变成兔子,他便想着等项家的人都归家后,他去摘冬瓜南瓜各一个,冬瓜炒菜、南瓜煮粥,当真是妙哉。
  纪舒愿不知纪忠清心中所想,但他梦见的事儿太真,一看到纪忠清沉思的模样,他就觉得纪忠清一定是在想如何偷瓜。
  “爹娘,我先回家拿褥子和茅草来,恰好这会儿也没旁的事儿。”纪舒愿说完,便带着项巧儿一同离去。
  路过董家菜地时,项巧儿斜睨一眼,刚好瞧见纪忠清也在偷看他们。
  “我怎的觉着有些不对呢,董家夫郎好似一直在偷瞄我们。”项巧儿低声道。
  纪忠清还是太明显了些,连项巧儿都看出来了,但这会儿又没证据,总不能凭借他的梦,便说他要来偷窃,这样不好。
  闻言纪舒愿摇摇头:“没有吧,我并未瞧见,我们快些走,这会儿日头正盛,恰好能晒晒被褥呢。”
  还是自个儿家中的事更重要,项巧儿忙不迭点头,跟着纪舒愿一同回到家中,端午割好的茅草这会儿已被晒干,纪舒愿拿过绳索,将它捆成一捆,挂在扁担的一端,另一端则捆着被褥。
  项巧儿轻松挑起扁担,对纪舒愿一通夸赞:“大嫂当真是聪慧,这样确实省力不少,也方便的多。”
  纪舒愿这会儿还是得顾着肚子的,若是搬着走,万一不小心踩到,岂不是会酿成大祸,想想就令人惧怕。
  于是他便将东西吊在扁担两侧,项巧儿也并未觉着委屈,纪舒愿身子不便,不干活才是让人放心,她挑着扁担,步子甚至比纪舒愿还快。
  第128章 麦子
  途中碰到相识的人, 纪舒愿只应了两声,其余都是项巧儿在说,不过也没说几句, 他们便回了地里。
  路过董家地前时,项巧儿特意转头瞥过一眼, 纪忠清还在看着他们,看到她的视线时显然很是心虚。
  “他不会憋着坏呢吧。”项巧儿思索着,她这句话倒是说到纪舒愿心坎儿上了, 他也正是这样觉着,“别管了, 咱家的事儿还没弄完。”
  项巧儿收回视线, 两人走到地里时,项祝已经在装第二车,瞧见纪舒愿后,他走过去, 站定在他面前,指了指腰间的水壶。
  纪舒愿从他腰间取下水壶,拧开后递到他唇边,项祝张口喝水时, 纪舒愿向他说了方才看到的:“兄长方才一直瞧着我跟巧儿,不知有什么心思。”
  说到这, 纪舒愿又想起一件事, 不是有关纪忠清的梦,而是……今晚纪舒愿独自待在这儿,若是纪忠清来不是偷瓜,反而是来找项祝的。
  他脸色变沉,撤回水壶时项祝还没喝完, 水洒了一地,连项祝的衣裳上也沾了些。
  “累了?”项祝还以为纪舒愿是拿水壶太久手累了,想说待会儿回来给他捏捏,还未出声纪舒愿便瞪着他,“跟我道歉。”
  “嗯?”真是莫名其妙,项祝可还没做什么,他沉默地盯着纪舒愿,半晌后出声,“抱歉,不过是不是得让我知晓下缘由。”
  “我想出我为何不安了,我觉着今夜纪忠清会来地里,但不是来偷瓜,而是来找你。”纪舒愿一脸认真,听得项祝一头雾水,“你这是又做了什么梦?”
  “不是梦,是猜测。”纪舒愿拍拍他的脊背,“不然夫君还是别在地里睡了,不过是几个瓜罢了,他要是偷便让他偷就是。”
  又在瞎想,项祝无奈摇摇头:“你这些日子总是瞎想,是不是有些怕生孩子的事儿?”
  “我……我没怕。”他说话都变得结巴,哪儿是不怕的样子,项祝手上都是土,便用手臂贴了贴他的脸,“明日地里的菜就能卖完,后日加把劲儿,白日就能把麦子收了,收完后就能回家陪你睡了。”
  就算项祝这样说,他还是得独自睡两晚,纪舒愿低着头,他承认方才是有些乱想了,项祝也猜对了,他确实不想跟项祝分开睡,但也没法子。
  项祝又拉了车菜送到集上,等他回家时,日头已经落下,吃过晚饭后,项祝便准备去地里睡。
  夜里有些冷,白日里纪舒愿只拿了褥子,这会儿项祝正翻着衣柜,拿出一件稍微厚点的外袍,一转身,便瞧见贴着他身子的纪舒愿。
  项祝吓了一跳:“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还不吭声,我方才差点撞到你。”
  “我送夫君过去。”纪舒愿向他说。
  “不用,若是你送我过去,我也得送你回来,如此几回便要天亮了。”项祝向他摆摆手,纪舒愿闻言抬眸,模样很是委屈,“让巧儿与我们一同去就好了。”
  眼看他眼泪就要流出来,项祝匆忙弯下腰,指腹贴上他的眼角:“随我去吧,别待太久。”
  纪舒愿眼眸一亮,冲他用力点头:“嗯!”
  纪舒愿跟项祝走在前方,项巧儿则跟在两人身后,虽说拎着灯笼,能照明路,但纪舒愿还是头一回夜里出门,他想象力很是丰富,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觉着有东西会出现。
  他握紧项祝的手臂,边走边转头瞧着两侧,即便拎着灯笼,也只能照亮脚底下的地儿,旁侧还是一片漆黑。
  “看路。”项祝拍拍他的手臂,纪舒愿顿时反应过来,更加握紧他的手臂,看着脚底下的路,跟着他往前走。
  今儿不止项家有人住地里,旁人家也有男子在,纪舒愿这回才松了口气:“有旁人在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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