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他说完率先坐回亭子,项祝拉着纪舒愿一块儿走过去,丁睿跟在他们身后也过去,坐下后丁鸿业帮他们倒了杯茶水,又仔细瞧过两眼那张图纸。
丁睿向丁鸿业说了遍两人的来意,他并未多便应了,与方才丁睿的模样相差无几。
丁睿瞥丁鸿业一眼,嘟囔两句:“我方才就是应了,祖父你还打我头。”
“我怎么知晓你在说什么,上回那家姐儿一开口,你屁颠屁颠儿地就给人家做了一个柜子,还不收银子,你不知晓她已经定亲了吗?”丁鸿业看他一眼。
他顿时噤了声,拿过杯子用茶水堵住嘴,纪舒愿跟项祝在一旁笑着。
虽说丁鸿业应了,但怕他往后不认,纪舒愿觉着还是得写张文书,按上手印,如此他放心点,但他又不好意思出声,纪舒愿伸出手指,戳戳项祝的腰,正想低声告知他,下一秒便听到丁鸿业出声:“既然如此,肯定得写好分成,丁睿,拿纸笔来。”
丁睿应一声,起身走到屋里,不久后便拿出纸笔来。
丁鸿业接过后便开始写,纪舒愿本以为要周旋一番,没成想他竟如此自觉,项祝握住他的手,还不知戳他为何事:“方才叫我做什么?”
“无事。”纪舒愿凑近项祝耳侧,“我本想说让你告知二外祖父,让他写分成的公文,还未出声他便写了。”
项祝闻言笑了笑:“外祖父可不是贪占小便宜之人,虽说面容瞧着是有些令人惧怕,但他人本身不错。”
瞧着他方才的行为,纪舒愿便知晓的确如此,他点点头,眸光落在纸张上,丁鸿业字迹雄浑,瞧着就知晓一定上过学堂。
不久丁鸿业便写完,他拿过侧边的印泥,率先按了手印儿,随后把纸张铺在桌面上,瞧向他俩:“你俩谁来按手印儿?”
纪舒愿本想说让项祝来,谁知还未吭声,却被握住手腕,项祝让他伸出手指,沾上印泥后盖在纸张上,丁鸿业没说什么,他将两张公文递给丁睿,让他带着去找村长,之后便带着图纸走到院里。
瞧着他的背影,纪舒愿刚想走过去,却被项祝拦住:“外祖父可是老木匠了,他能瞧懂图纸的,咱们想想待会儿去哪逛逛。”
“累得慌,我还是在这儿与外祖父一同做椅子为好。”纪舒愿说着看项祝一眼,“夫君不是不想让我乱跑吗?怎么这回还想让我出门了。”
“这不是怕你待着太闷了吗?既然你愿意看,便跟二外祖父在这儿,我去外祖父家瞧瞧去,得跟他说说在他家歇息的事儿。”项祝是想带他四处逛逛,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瞧着纪舒愿是不想走动,他便不再打扰他。
望着项祝走出院子的背影,纪舒愿收回视线,走到二外祖父身侧去看,他跟着来主要是想透透气,出了县便满足了,去不去外头逛都无所谓,在家瞧着丁鸿业做椅子也挺有趣。
丁鸿业拿出木尺,转头询问纪舒愿想做个多大的椅子,这第一个椅子,虽说是用来练手,但总归不能浪费,纪舒愿便打算用这个来赠予项巧儿,而且不收银子。
纪舒愿伸手比划着,大概一臂长的宽度,丁鸿业用木尺量过之后,拿起锯子将两根木棍锯断。
两人之间还相处的还算融洽,纪舒愿说着尺寸,丁鸿业则去量,随后又锯断。
不多时,丁鸿业便将椅子所需的木棍全部锯好,用榫卯工艺将它们严丝合缝,这过程可累的很,纪舒愿在一侧时不时递过木棍都有些累了。
他拍拍裤腿,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向丁鸿业说着:“二外祖父,这里应当稍微矮一些,不然会挡住伸腿。”
纪舒愿指指躺椅尾侧搭脚的地儿,说完后似乎有些不好,毕竟他并不专业,指出的地方说不定会让丁鸿业生气。
他突然噤声,丁鸿业并未察觉到不对,他应一声,走到尾侧,敲了敲底下的一根木棍:“这根吗?”
“……正是。”纪舒愿说完,便瞧见丁鸿业伸手敲了敲,将那根木头取下来,思索半晌后把它挪到最下方,放在这儿恰好能够把脚搭上,到时肯定很舒服。
他放完之后看着纪舒愿,好似在寻求他的意见,纪舒愿试探性地点点头,他才又继续去搭旁的地儿。
丁鸿业不愧是老木匠,在丁睿回家时,就已经搭好了雏形,他去洗了把手,把那张写了分成的公文递给他一张:“如此便成了。”
纪舒愿收回纸张,折好后揣进怀里,这会儿房门被敲响,他转头便瞧见项祝走进来。
虽然看过图纸,可当瞧见地上放着的雏形时,项祝始终有些惊讶:“这椅子就犹如床榻一般,躺着就能睡了。”
“愿哥儿说此物本就名为躺椅,自然就是用来躺的。”丁鸿业边说边朝他点点头,反观看向丁睿的视线,倒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丁睿明显看得出来,不过也习惯了,他朝丁鸿业摊摊手:“祖父如此瞧着我也无法,我又没看过表嫂所说的那本古籍,而且早就失传了。”
虽然他所说是实话,但丁睿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是让丁鸿业有些气愤。
他冷哼一声:“你要是有你堂兄那般会打猎,我便不指望你来学木工了。”
打猎也不是好打的,丁睿准头不行,即便是学了好几年,连打到鸟的次数都寥寥无几,他便不再学了。
父亲让他回到家中跟着丁鸿业一块儿学木工,虽然也还没学出个什么名堂来。
“这才什么时候,祖父你总得容许我再思索些时辰吧,我肯定能如同表嫂一般,想出惊为天人的物件。”丁睿已经不是第一回这样说,丁鸿业听得都不想再反驳了。
纪舒愿跟项祝坐在一旁不吭声,等两人吵完后,项祝才趁机出声:“我带舒愿去外祖父家瞧瞧去,明日再来。”
“去吧去吧,”丁鸿业朝他俩摆摆手,项祝立即将纪舒愿从院里拽了出来。
手被他握在掌心,纪舒愿望着项祝的侧脸,有些疑惑:“夫君不是要带我去见外祖父吧?”
“被你瞧出来了。”项祝睁大眼眸,又朝他笑了笑。
他步子这么急,自然不像是去见外祖父,更像是去见旁的重要之人:“到底去哪儿啊夫君。”
“再过会儿日落后,便能瞧见一片明亮,此为丹良,咱家那边儿不多,成条县有一片池子旁每年都有许多。”项祝边说边带着他往前走,最终两人站定在了食摊子前。
纪舒愿眯着眼睛满脸疑惑地看他,项祝朝他笑了笑,向他解释道:“去看丹良前,自然要吃饱为好。”
也是,纪舒愿这会儿的确有些饿了,这儿的吃食有许多纪舒愿没见过的,且样式繁多,他望着这半条小吃街,又看一眼项祝的钱袋。
“敞开了吃,今儿我带了不少银两。”总归是小摊子,即便放开了吃,也吃不了多少,而且纪舒愿吃的并不多,只是样式多罢了,他买了一样,吃过两口尝尝,觉着好吃便吃完,不合他口味的吃食便都进了项祝肚子里。
将这半条小吃街吃完后,纪舒愿有点饱,项祝甚至都有些撑,今儿他没吵着要吃太辣的吃食,项祝很是欣慰,他握住纪舒愿的手,带着他往那片池子的地儿走去。
虽说是池子,但瞧着更像是用来赏玩的,池子周围围着不少人,且都是成双结对,大抵都是来带着夫郎或姐儿一同来看丹良的。
“诶,出来了,夫君你瞧。”一侧有人倏然出声,纪舒愿步子立即走快了些,项祝都差点没拉住,他站定在池边,瞧着从他面前经过的丹良,瞬间噤了声。
望着丹良忽明忽闪的模样,纪舒愿的呼吸也顺着它放缓,直到它从面前过去,落在叶子上。
不能用手碰,纪舒愿便一直盯着它瞧,一群丹良趴在一块儿,将那一片地儿都照亮。
“若是将它们放进灯笼中,莫不是不用点蜡烛了。”纪舒愿越想越觉着好笑,项祝也应了声,“确实如此,不过那样的话,丹良岂不是要累得飞不动,不再发出亮光。”
虽然没见过真的,但纪舒愿看过书上的,萤火虫屁股上犹如装了个灯泡一般,若是累得不亮,就好似没电了。
纪舒愿又笑了一阵:“那还是用蜡烛吧,别累着它们了。”
“你累了吗?今儿走得有些多了。”项祝握住他的手,又揽住他的腰。
本来说每日有半个时辰就好,但纪舒愿并未听从大夫的话,每日的药倒是好好喝了的,因此即便走的路不少,腿脚水肿也是消了挺多的。
但始终有些疲累,纪舒愿点点头,向他说着:“确实有些累了,犯困。”
他说着打了声哈欠,身子斜靠在项祝身上,项祝侧目望他一眼,更加握紧他的手,边走边数落他:“方才让你先与我一同回去,你不肯,一直待在二外祖父家时,莫不是干活了吧?”
他干活不是做的不行,但这会儿确实不行,毕竟是有身子的人,纪舒愿闻言后退半步,朝他边摇脑袋边摇手:“自然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