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一早纪舒愿还未醒来,便听到院里传来扫地的声响,他翻过身抱紧项祝,把脸埋在他怀里,扯过他的手压在耳朵上。
今儿项祝不去狩猎,回门他自然得在家,待项巧儿带着周敬回来后,他得仔细瞧瞧两人,主要得瞧周敬与往常对项巧儿是否有所不同。
察觉到纪舒愿的动作,项祝掀起眼皮,手掌轻微往上抬了点:“应当是娘在院里扫地。”
家中是要打扫一遍,可这会儿也太早了,纪舒愿倒也能理解,丁红梅应当是知晓今儿是回门日,有些睡不着,这才干脆起身扫地了。
纪舒愿合着眼皮,闷闷应声:“困。”
“我去跟娘说说,你先松开我。”项祝拍拍他的手臂,让他松开手。
纪舒愿松开手,项祝趁机起身下床榻,把床帘拉好,遮住窗户透过来的光亮,穿好衣裳后蹑手蹑脚走出屋子。
隐约能听到两人的讲话声,但纪舒愿这会儿困得很,并未听清便又睡了过去,待他再次醒来时,院里一片安静。
他穿好衣裳走出去,瞧见项祝正坐在院里,手中拿着一把葵花籽正剥着,听到他推门的动静,项祝“诶”一声:“醒了?”
纪舒愿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脑子还晕乎着,半晌才点了点头,项祝已经走到他面前,揉了两把他的脸,让他清醒些。
虽说动作有些粗暴,但确实有用处,纪舒愿没方才那般困了,他走到井边,洗漱过后,桌面上已经摆好了吃食。
瞧着不像是他一人的。
不久,丁红梅和项长栋带着孩子从屋里走出来,项祝这才递筷子给纪舒愿:“吃吧,应当有些饿了吧。”
纪舒愿这才去看时辰,原来还未到辰时,难怪几人都还未吃饭,他吃了半个窝窝头,又喝了一碗稀饭,待吃过饭后,他躺在躺椅上,跟项祝一块儿等着项巧儿回门。
刚过完年那会儿种的向日葵早就成熟,前些日子丁红梅炒了下,这会儿项祝正嗑着瓜子,不过只是把皮剥掉,连同方才他刚醒来时瞧见的,一同递到纪舒愿手边。
“吃吧,但不能吃太多,吃多了容易口干。”项祝说完,又继续去剥瓜子。
一个个吃有些不过瘾,纪舒愿干脆直接将纸上的瓜子倒进手掌,塞进口中咀嚼着,项祝瞧见他这动作,无奈摇了摇头:“要是你这样吃,我得剥到何时才能赶上你。”
“那就剥快些,夫君动作太慢了。”纪舒愿边说边摇头,眸光还往下瞟。
项祝放下瓜子,刚想教训他一番,便听到一阵敲门声,以及项巧儿喊人的声音。
“爹娘、大哥大嫂,开门呀。”
项祝收回动作,把方才剥好的几个瓜子递给他,低声说道:“夜间再收拾你。”
随后边应声边走到院门,把门闩抬起来,项巧儿当即冲过来,一把抱住项祝的肩膀开始哭。
不像是装的,不仅有声儿还有泪。
“大哥,我好想你……”
院里的动静将丁红梅和项长栋引出来,丁红梅瞧见项巧儿的模样,心疼的不行,她快步走过来,将项祝推开,一把抱住项巧儿:“怎的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跟娘说,娘得好好替你找回公道。”
院里哭声哽咽声此起彼伏,纪舒愿瞧着周敬满脸无措,朝项祝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周敬拉进院里,阖上门。
项祝照做,待项巧儿坐在椅子上时,才总算是不哭了,这才向丁红梅解释着:“娘,我无碍,我方才就是有些想娘了,周郎和母亲都对我很好。”
眼眶的泪还未擦干,项巧儿这会儿面颊上又泛起红来,丁红梅轻笑一声,放心不少,方才她一进来就哭,可把她担忧坏了。
“无碍就好。”得知她无碍,丁红梅这才有空转身瞧周敬,他带来的东西已经放在桌面上,除了吃食外还有活鸡活鱼,正在地上扑腾着。
“老大去拿个桶来,把鱼养着,鸡就丢在院里。”鸡不能跟他家的鸡放一块儿,不然的话肯定会打架。
项祝应了声,纪舒愿也跟在他身后去找木桶,眸光时不时往院里几人身上飘。
“瞧什么呢?”项祝把木桶拿出来,去井边打了水,把鱼身上的绳索解开丢进木桶中,虽说还能游,但也已经半死不活了,都能瞧见翻肚了。
“看看周敬,娘说他他就仔细听着,并未有不耐烦。”纪舒愿说着,一转头,便瞧见木桶里的鱼,他“诶”一声,“这鱼翻肚了,不能放太久了,还是杀完剁块炸了吧,这样还能放些日子。”
天还热着,若是把这鱼就这样放着,说不准还能放臭,幸亏只买了两条不大的鱼,恰好一条用来炸鱼块,一条用来做整鱼。
“待会儿就能吃了。”纪舒愿有些想吃,想来他身子还挺好的,并未有孕吐的反应,吃食倒是委屈不了自个儿。
项祝跟丁红梅讲过,两人都觉着纪舒愿说的有理,于是项祝直接拿过剪刀,走到井边把鱼鳞刮了,又将鱼开膛破肚。
“这回怎的不说让我离远些了?”上回杀兔子时,项祝还出声不让他瞧,这回倒没吭声。
项祝没抬头:“就算不让你瞧你照样得瞧,也无碍,我孩子自然得见识多些东西,若是姐儿哥儿我也得教他们狩猎,见血之事往后还多着呢,先瞧瞧也无妨。”
他的话让纪舒愿听得很是满意,这样才对,无论是哪个性别都一视同仁。
“也得问问孩子愿不愿,若是不愿你可不能逼着他们学。”纪舒愿叮嘱他。
项祝应一声:“知晓了,反正你说了,总归会生个男子的,肯定会有自愿学的孩子。”
“那可不一定。”纪舒愿低声呢喃着,项祝轻嘿一声,“嘘──你可别说中了,若是都不想学狩猎,我这手艺要教给谁?总之,我会将他们都送进学堂,学好了便去考科举,若是学不好便归家跟我学狩猎的法子,要不往后成家了得饿死。”
是得学个手艺,项祝想得还挺长远。
纪舒愿点头:“知晓了,那就听夫君的。”
他俩在这边儿讲着往后孩子上学堂的事儿,另一边儿丁红梅可严肃的很,她瞧着周敬的模样,又抬眸看项巧儿一眼:“这几日如何?在家中都做了何事?”
“也没做旁的事,就是跟母亲一块儿去了集上的摊子。”项巧儿向丁红梅说着。
“累得慌吗?”
项巧儿在家中虽说也干活,但她还从未顾过摊子,丁红梅不由得多问几句,听到她讲了每日洗豆子、磨豆粉的话,便叹了口气,将纪舒愿叫过来。
纪舒愿刚跟项祝商议好,一抬头便听见丁红梅叫他,她走到桌子旁坐下:“娘有事儿要问我?”
“你上回说的那些简单的方子这会儿能教给巧儿吗?”丁红梅小心询问着,若是纪舒愿不愿也无妨,她并不觉着一定要让他教些什么。
“自然能给。”纪舒愿应声,丁红梅这会儿向他解释一番,他这才知晓,原来周大娘摊子卖的是豆面饼,除此以外就没旁的了,难怪赚不着银子呢。
豆面饼做法可有些麻烦,不仅得洗豆子,还得用石磨磨成粉,再和成面糊,倒进锅里烙成饼拿出来卖。
项巧儿应当没跟周敬讲过,他听到这话后还有些诧异,纪舒愿便瞧项巧儿一眼,又朝她示意一下。
她懂了,随即转过身向周敬说了这事儿,周敬听到后,自然是欣喜的,能被纪舒愿教做吃食他荣幸至极。
“那就劳烦大嫂了。”周敬说着,向他鞠了一躬。
他这礼有些大了,纪舒愿向他点头,便向项巧儿说着有关烧烤的法子:“你就找几根竹节,将它削成木棍,把土豆红薯切成片,肉切成小块,一个个往上串,在炭炉子上放个架子,放上面烤……”
纪舒愿说完后,拿过纸张,将架子的模样画出来推到周敬面前:“你带着这纸张去找铁匠,让他照着上面的铸铁就是。”
周敬接过看了一眼,项巧儿瞧他这模样便知晓他没看明白,她抬手拍了拍周敬的手臂,向他说着:“那铁匠都知晓的,大嫂在他那儿做过好几样从未见过的东西,他都认得大嫂的画了。”
被她这样一说,纪舒愿觉着也是,那铁匠应当已经知晓,有家人总是拿着不知何物的纸张来,总归是赚银子的,他也并未多问,做好收了银子就与他无关了。
“还有干料。”纪舒愿又拿过一张纸,把干料所需的调料全部写出来,最重要的便是番椒与梅子,番椒晒干后磨成粉,梅子挤出汁水。
调料的法子也写好,纪舒愿递给项巧儿时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转头叫项祝一声:“夫君,我能去周家一趟吗?”
话音刚落,纪舒愿还未全部讲明白,项祝就出声否决:“不能。”
他想去瞧着他们做吃食,这样才能好好教一下,纪舒愿知晓项巧儿煮饭有些不熟练,光是对着他写的调料,或许会弄错,而且烧烤得把控火候,若是稍有不慎,肉菜就会被烤糊,那样就都不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