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衣裳里面的棉是去年衣裳里的,不过是重新做了件外衫,又将衣裳缝上罢了,纪舒愿的缝衣裳法子也都是询问丁红梅,虽说所用的时辰有些长了,但总归是做好了,连带着俩孩子的围巾也都织好。
  俩孩子的衣裳丁红梅倒没打算让他做,说怕孩子被冻着,他做的衣裳说不准会漏风,还是给项祝穿为好。
  “里面棉花平铺着好好的,怎会漏风,我觉着不过是娘想亲手给她孙儿做衣裳罢了。”
  话不用讲出来,两人便知晓的确如此,纪舒愿摇摇头,半晌后又笑出声:“但就算漏风,夫君也得穿,你那日自个儿说过的,就算难看你也得穿,漏风也应当算在难看之内吧。”
  不管算不算,项祝自然是会穿的,他拿过衣裳挂在衣架上,搂着他钻进被窝,手掌扣住他的腰:“明儿就穿。”
  原本纪舒愿还觉着这时穿棉衣会不会有些热,谁知待他翌日一早醒来时,却倏然降了温,冷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似乎还能瞧见些小小往下飘的影子。
  纪舒愿裹着被褥,探头瞧过一眼,不可置信地望向项祝:“下雪了?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
  项祝也正穿着衣裳,闻言往窗外扫一眼,慢悠悠地走过去打开门,雪花顺着风吹进来,项祝阖上门,走回床沿:“确实下雪了,今儿还去卖卤味吗?”
  卤味昨夜已经做了,就算是下雪也得去卖,不然不就亏了,即便这会儿天冷了,不容易放坏,但还是会影响味道。
  “当然得去,幸亏家中有马车,雪下得大吗?”纪舒愿问。
  方才开门时项祝瞧见了,雪势不算太大,就是不知晓白日会不会再增大,有些拿不准。
  “无妨,若是白日下大了,我就跟妙儿住店去,恰好我还未睡过客栈呢。”纪舒愿说着朝项祝挑了挑眉。
  纪舒愿轻呵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别想彻夜不归,赶紧起来了,我今儿随你一同去。”
  他把衣裳拿过来,纪舒愿接过后,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把衣裳拽过去,在被褥中穿好衣裳,套上鞋袜下了地,又穿上一件棉外袍。
  步子停在门前,纪舒愿鼓足了劲儿,才总算拉开门,吃了一嘴风雪后又合上,他转头看向正环臂瞧他的项祝,抿唇一笑:“夫君走前面吧,外面太冷了。”
  猛地降温,这天儿确实古怪。
  项祝无奈,但还是遂了他的意,走到他身前,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纪舒愿用他的身子来遮风,贴着他的后背挪到井边去洗漱。
  待他俩洗漱过后,项妙儿也从堂屋出来,瞧见地上的雪还惊呼一声:“今年的雪竟下得如此早。”
  跟纪舒愿方才的话相同,他笑了声,示意她赶紧去洗漱。三人吃完饭后,便驾马车去集上,把项妙儿和一桶卤菜放在摊子旁,纪舒愿和项祝又往铺子去。
  雪势变小,食客纷纷出了门,与往常相比并不算少,往日纪舒愿自个儿是有些忙,今日有项祝帮着,他倒是轻松不少,途中还有功夫去买肉,想回家炒着吃。
  他拎着肉块,刚转身,便瞧见站在一旁的徐嗔和顾岁,纪舒愿扬起唇角,朝俩人扬了扬手,走到他们面前:“真是巧,徐掌柜也来买肉吗?”
  “是呢,这不过两日就要冬至了,是得吃些饺子。”冬至不吃饺子会冻耳朵,这点习俗倒是从古流传至现代,纪舒愿点了点头,“确实是,我买这肉也是为了剁饺子馅。”
  两人寒暄着,顾岁就在一侧仔细听,待他俩稍微停顿时,他见缝插针,将两人婚期告知他:“在腊八那日,徐郎找人算过生辰八字了,是个好日子。”
  两人前些日子就已经好上,腊八结亲也不算早,纪舒愿点头应了,告知他俩一定会来,徐嗔还特意向他说了,让爹娘妙儿他们都来,人多热闹。
  “要是都去的话,礼金自是要多给些的。”纪舒愿向项祝告知,方才碰到徐嗔顾岁,也把他俩即将结亲且邀他们去的事儿说了。
  “给就给吧,咱们有鸣儿和微姐儿时,他也没少给。”项祝说道,“反正也不亏,吃回来就好,徐掌柜结亲,吃食的席面自然不差。”
  正如项祝所猜测的,席面的确不差,不仅如此还有腊八粥,家里人加上孩子,坐了满满一桌,纪舒愿瞧着正备菜的地儿,抱着微姐儿站在人围外侧。
  这会儿徐嗔正站在门口,瞧着面容有些焦急,又有些期待,纪舒愿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夫君你瞧,徐掌柜应当是着急了。”
  “接夫郎哪儿有不着急的。”项祝笑着摇摇头,摇到一半又想起纪舒愿来,当初他俩结亲时,他是如何想的呢?
  好似并未太过期待,大概是知晓,身患隐疾之人不会有好夫郎愿意嫁过来,项祝也不是看相貌之人,但当他瞧见纪舒愿略微迷茫恐惧的眼眸以及面黄肌瘦的模样时,他却有些心酸。
  这夫郎好似过得不好,他身子瘦的一把骨头,穿的婚服也很不合身,一瞧便知晓是临时赶工。
  项祝当时就觉着,既然他不嫌弃自个儿患得隐疾,他便将他当成一家人,第一件事儿,就是得把他喂胖了才好。
  “夫君怎么还愣着,夫郎的轿子都快要到了,咱们再往前挤挤,我想仔细瞧瞧。”纪舒愿抱着微姐儿,往前走了走,项祝回过神,伸手护着他的腰,“别靠这么近,挤得难受。”
  纪舒愿眸光落在屋里,他默默点头,后退一步,用下巴指了指里面:“咱们先去屋里占个好地儿,待会儿他们是要进屋的。”
  两人顺着墙壁往屋里走,站的位置恰好能瞧见徐嗔的背影,也能随着他的视线看到轿子,以及刚从喜轿里走下,盖着红盖头的顾岁。
  徐嗔牵上他的手,带着他跨过火盆,站定在厅堂,这还是纪舒愿第一回见到徐嗔爹娘,他们衣着华贵,面上满是喜悦。
  喜娘在一旁说着叩首的话,纪舒愿知晓待会儿要放鞭炮,他便跟项祝一同走出堂屋,走回院里坐回椅子上等候吃席,看到有人拿着打火石走出去,纪舒愿让丁红梅捂着孩子的耳朵,怕被待会儿的鞭炮声吓到。
  第一道菜先上了腊八粥,纪舒愿抱着微姐儿不好盛饭,项祝盛好一碗放在他身侧,朝他伸了伸手:“我来抱,你吃你的。”
  “无妨,我自个儿抱就好,她又不吃,咱们吃好就行。”既然纪舒愿如此说,项祝便不再伸手,将上来的菜夹到纪舒愿碗里。
  不久后,徐嗔便出来敬酒,他帮项祝倒了杯酒,眸光却落在纪舒愿身上:“这杯得敬纪师傅,要不是纪师傅,恐怕我还娶不到岁岁,这酒自然得项兄喝。”
  若不是纪舒愿提醒,他还在让小厮去送东西,说不准最后顾岁真能看上小厮,徐嗔跟项祝碰了碰酒杯,两人对视一眼,仰头一口气将酒饮尽。
  他俩又说了几句话,徐嗔便转身去其他桌敬酒,项祝则坐下来继续帮纪舒愿夹菜,吃饱喝足后,一行人坐上马车。
  项祝拉着缰绳,刚准备拿过马鞭,却被鲜食斋管事儿的叫住,把两盒喜饼递给他们后,又转身回了院子,待他走后,项祝也驾车带着几人回了家。
  年前又下过一场雪,纪舒愿跟项祝去地里瞧菜棚的时候,果真瞧见旁人家地里也建了大棚,虽然瞧不见里面的菜,但外面的确是按照他家所建。
  纪舒愿倒不在意,只看过一眼就走到自家地里,项祝帮他撑着伞遮雪,两人掀开棚子钻进去,查看一番菜长得如何。
  “棚里的菜能长得快些,年后不久就能摘去卖了。”纪舒愿手指捏了捏土,被棚子闷着,没有冷风吹,上回浇的水也干的慢,这会儿的土还湿着。
  项祝蹲在他身侧,闻言拍拍他手上的土:“这样的话,就又能卖一茬菜了,还想吃麻辣兔肉吗?”
  当然想吃,可今儿项祝压根没去狩猎,哪儿能有兔肉可吃:“夫君今儿又没去狩猎。”
  “我没说今日吃,过几日就要到年关,年夜饭做一道如何?”项祝将他的手攥进手心,低声询问着。
  纪舒愿眼眸一亮,当即点头:“好!我来做。”
  距除夕还有几日,在最后一日狩猎时,项祝拎回来一只兔子,同时也备着年夜饭所需的吃食,活鸡活鱼都在院里先养着,其他的菜也都堆满了灶房。
  除夕这日,纪舒愿烧好一桶水,项祝拎到院里,与项长栋一同宰杀那些活物,丁红梅哄着三个孩子,纪舒愿跟项妙儿在灶房做菜。
  今年家中人口众多,热闹的很,虽说三个孩子吃不了菜,瞧着也是喜人的,纪舒愿便想着做个甜汤给孩子们喝。
  “我来煮个甜鸡蛋汤,娃娃们都能喝。”纪舒愿拿过鸡蛋和老冰糖,又把红薯切碎后放进锅里。
  煮粥时,项祝已经把兔子处理好,拎到灶房放在案板上,纪舒愿早就能吃辣,把肉剁成块后,他又拿过一把番椒,在项祝轻咳一声后,才勉强把番椒丢回去两个。
  他转过身,斜睨一眼项祝:“夫君不是还要去宰鸡吗?快去吧,别让爹自个儿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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