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服了。
  旁边的陆恩还不消停,他仍然穿着在校内的那一身校服,仅在胸前多配了一枚实金的迷你玫瑰,不是胸针,是挂在上衣左边口袋的设计,不会损伤衣物。
  与西尔万给我的那枚俱乐部邀请函是全然不同的风格。
  但即使他不更换衣物,乌托邦军校黑色的校服也足以将他与其他人区分开。
  和我这种穿着破烂的二手衣服就觉得没脸见人,看到他们身上穿着好衣服好鞋子就羡慕得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重开人生的孬种全然不同。
  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哪怕穿的再普通都不会有人看轻他。
  陆恩单是站在那里,就是金字塔顶尖最灼人眼眶的那颗黑宝石。
  只是此刻,这颗黑宝石的光芒没有其他人能看见,他也不想其他人看见。
  不知具体名号身份的司机被一道能够直接看到外界的透视隔板隔离在了车头,不必担心司机会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不该听的。
  陆恩定定地看着我,一如树荫木椅下一般专注。
  我撑着车门的手肘撑不住了。
  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直接说——!知道一个直a面对一个a同的压力有多大吗,再逼我,再逼我,再逼我我就——
  我就举白旗跪下了。
  我转过头去看他,似乎是觉得好笑,眼神缱绻地看着陆恩,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灰色的眸子,黑发被利落的军帽遮盖,遮掩着眼里的情绪情绪。
  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是想要坐的近一点吗?不然为什么要一直看我。”
  然后很无辜地耸耸肩,眨巴着眼睛看他。
  呕——!呕呕呕呕——!
  呕呕呕呕!
  我呕呕呕——!我忍住了呕呕呕——!
  死a同呕呕呕!
  陆恩:“……哈。”
  他笑得很突然,又不是很突然。
  陆恩弯了下眉眼,里面是深冬里被火灾摧毁后摧枯拉巧的腐木,有点点未曾被熄灭的火星子在妄图复燃,被大雪覆盖,却依然顽强,正当我觉得想出这个牛逼的比喻句的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病的时候:
  “你先收收不该有的心思。”
  我:“……”
  脑子里的呕吐音突然消减,一块砖头突然砸住了我的脚。
  有病的好像不是我?
  球球了,喝点中药治治脑子行不行。
  随后我便看到陆恩两只交叉的长腿很愉悦地放了下去,一只手撑着皮质座椅,几息之间,我们的腿就亲密无间地靠在了一起,我往角落里挤了挤,最靠近我的长腿无处安放,我很快就挤无可挤,隔着黑色西装面料的两条长裤,或者说只是隔着两片布料。
  ! ! !啊啊啊啊啊——!
  就客气客气您老人家怎么来真的。
  他看不出我是开玩笑的吗? ? ?
  ……
  我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到,原来机甲训练锻炼到的不只是手臂,很均衡,连腿部都有被训练照顾到,因此对我来说十分困难的100圈才对陆恩来说轻松得像是去公园散步。
  偏偏他只是坐在了我身边,除了这点外什么也没有做,见我不说话便只是看另外一边的风景,正人君子的没有动手动脚,似乎只是不小心靠近了,就此发作太小题大做。
  这还是在人家的车上,人家爱怎么坐怎么坐,谁敢置喙。
  就算他把我中途丢到荒无人烟的郊外了也没谁能说什么。
  我:“…………”
  我:“……”
  我:“…………”
  我[哔哔哔—— ][哔哔哔—— ] 。
  [哔哔哔—— ] 。
  要不是我谨记着自己的人设我现在就能直接跳车跑路,管他会不会死,残废了无所谓!不就是继续靠我哥捡垃圾养着吗,他能养我一辈子!但我,终归是个怂不拉吉的小垃圾。
  呜呜呜,只要我忍住就行,忍住就行,忍住前方就是荣华富贵等着我。
  全场只有一个alpha受到了伤害。
  ***
  理智版考虑,这种情况下,选择陆恩的车是最佳选择。
  即使我早就预料到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一就是因为陆恩·贝内特与西尔万·斯图尔克熟,万一西尔万又发癫了我这个病秧子搞不定人他能帮忙扯住他,防止我的脖子被狗啃断。
  二是t陆恩·贝内特和叶斐亚·斯图尔克熟,西尔万的哥哥回来的时候我总不能一边当骨头棒安抚西尔万,一边做小白花和人卖惨,脖子上还带着西尔万的牙印。
  他看到我这副样子首先想的肯定是把我关起来当西尔万的玩偶,而不可能是替天行道教训西尔万,谁和谁是家人,他会帮谁。
  一目了然。
  能养出西尔万那种弟弟的家伙我能指望些什么呢,啧。
  ***
  西尔万家的庄园被建造在郊外,占地面积极大,当我看着车窗外逐渐人烟消散的连绵不绝的长路发出:怎么还没有到西尔万家的疑惑的时候,陆恩看了我一眼,语气淡淡道:“我们已经进入了斯图尔克庄园,大约37分钟前……”
  草,万恶的天龙人。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车辆才缓缓停了下来,我还有些昏昏欲睡没进入战斗状态,陆恩就打开了他自己那边的车门,下了车,又见我还没清醒过来。
  “……”思考了一会儿,陆恩转到了我的车门前,“咔哒。”猝不及防拉开我这边的车门。
  我陡然惊醒,落入一个满是冷鸢尾花的邦邦硬的胸口。
  疼死了,我的脸,我脸好疼。
  “你还想躺多久?”带着闷笑的声音从胸口共振进我的耳畔,我抬起头,便看到他别过了头但嘴角仍然勾起的样子。
  “……!”我气急败坏地从他的胸口弹射起飞,其程度不亚于在地面发射火箭而我就是那个火箭本箭,脸上更疼了,我觉得我的脸色现在恐怕和吃了shi一样没有区别。
  抱歉,虽然不知道在对谁抱歉,但在星际时代重新活了十几年我的比喻依然停留在上辈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我又不能说出口,还活在下城区,又没人能骂我。
  让我转生的那个上帝就原谅我吧。
  陆恩并没有不高兴,虽然还是那副沉沉的模样,但是明显的,我能感觉到他周围的气息变得轻快多了,程度大概就是从雪崩变成一片雪花那么多。
  但众所周知,压死最后一只骆驼的往往就是那片雪花。
  我的灵魂已经被压垮了压碎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仍然在替我活着,我用力揉了下自己的脸,整理了下头发,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向西尔万家的大门。
  然后——
  一个金发蓝眼的高知斯斯文文充满上位者气质的boy被外面的动静吵得微微抬起了眼。
  戴着单片金丝眼镜,身上穿着闲适得有些暴露的白色系家居服,因为过度减肥,四肢十分纤细脆弱的模样,脸上却没有受半分影响,该怎么美貌还是怎么美貌。
  脖子上细细的黑色抑制环十分显眼。
  薄薄的单片金丝眼镜下,如地中海般沉静的蓝因为被打扰的不耐烦而高高抬起,克制的不那么藐视地看向我。
  又看向我的身后。
  蓝眼睛?敢情相机拍照还带失真的啊,原来真有人的眼眶深邃到能够直接卡住一片镜片而不需要眼镜框架。
  我草!不是!
  这他大爷的是西尔万的哥哥,叶斐亚。
  “啊啊啊啊里面好吓人好可怕陆恩救救捞捞!!!”我刚打开门就被下了一大跳,这可和与a同这种慢性毒素不一样,也当时打开玫瑰之乡大门的时候不一样,这是纯粹的惊吓,把我直接丢到虫族面前让我和它们打一场我都不带这么害怕的。
  吓得我都忘记自己恐a了。
  藏到陆恩后面以后闻到味道了因为张大了嘴巴猛地大吸一口。
  够、够劲。
  我面如菜色,在陆恩的身后蹲了下去。
  瑟瑟发抖抖抖抖抖抖抖抖。
  别吐出来啊我靠,吐在这种地方得赔多少钱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但一想就知道是天降,要不起,要不动,赔不起,别搞我。
  幸好死a同关键时刻多多少少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像这个时候,他虽然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却还是给了我蹲坑——
  呸呸呸呸,太难听太恶俗了,作为一朵矜矜业业称职的小白花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明明是下蹲自由。
  陆恩的声音没有波澜,“叶斐亚先生,好久不见。”
  “哎呀,快进来,带着你身后的那个家伙一起,嗯?还不进来吗?我有这么吓人么?”对方带着讥讽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悄悄在陆恩的两条腿下边的缝隙间偷偷瞄叶斐亚。
  他和西尔万不愧是亲兄弟。
  眉眼相似程度有百分之八十,但和西尔万那种纯粹的任性肆意妄为比,叶斐亚的眉眼多了一丝刻薄和讥讽,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是会因为身份而看轻别人但面对同等阶级的时候——比如陆恩——还是会收敛一些,一个则是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哪怕是和自己同阶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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