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禅院君认识我吧?当年能顺利出国还多亏了你们家的阴谋呢。”九十九由基明显是在阴阳怪气。
月见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略带玩味的笑容,“不过是互惠互利,大家各取所需罢了,九十九小姐。
夏油杰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九十九由基,“这就是那个,明明是特级,但完全不接任务,只在国外游手好闲的废物?”
“不仅游手好闲,还包养过小白脸呢。”月见记得什尔的履历里面有对方的痕迹。
九十九由基气得往后一倒,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大声喊道:“我果然最讨厌高专了!”
“开玩笑的,”金发女人像小孩一样闹了一通脾气之后,才恢复了正经的模样,“不过说真的,我与高专的方针确实不和。”
“高专奉行的[对症治疗]和我主张的[对因治疗]完全不一样,人类会一直源源不断地产生负面情绪,所以啊,无论怎样日复一日地祓除咒灵,都是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的。”
“你说的很对,”月见从一旁的自动售货机里买了几瓶饮料,分别递给了两人,“但是人类本身就不是作为完美的造物而存在的,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望和情感,负面情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他开玩笑道:“与其指望他们能控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还不如指望咒灵也能懂得真善美呢。”
“所以我想打造一个不会有咒灵诞生的世界,方法有两种,第一,让所有人成为咒术师,第二,让所有人失去咒力。”九十九由基拿着手里的瓶子晃了晃,结果在打开时差点被汽水喷一脸。
她看着月见,“禅院君应该知道完全没有咒力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吧,我本来想研究你家的禅院甚尔,可惜被拒绝了,他走之前骗了我好大一笔钱呢。”
感觉这确实是什尔能做出来的事情,月见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的死是一大损失,天与咒缚的样本相当稀少。”说到这里,九十九由基表情有些严肃,“所以只能选择另一种方法……”
一直听着的月见在心里默默补充:其实我家里还有一个不完全的天与咒缚呢。
嗯,有段时间没回家了,正好之后可以回去一趟,给族人们上上结界课。
第97章
“那么,只要把非术师赶尽杀绝不就好了?”
这话把月见听得都不免愣住了,他棒读道:“哇哦,好志气。”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说出这这么极端话语的人居然是夏油杰,他不是一向以保护普通人为行为标准的吗?
这是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太狠了吗?
九十九由基沉着脸:“夏油君,这个想法是行得通的,不如说,在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温暖但并不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进室内, 沐浴在阳光下的夏油杰却惊出一身冷汗,他几乎是本能般为刚才的话而感到恐惧, 嘴唇微微颤动:“等等……”
月见听得一头问号,他忍不住反驳道:“哪里简单了?”
“虽然特级都有杀穿一个国家的能力,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口,要想把他们全部杀完,明明就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禅院君,你在意的居然只是这个吗?不过很遗憾,我没有如此疯狂。”九十九由基笑得轻松,她微微转头, “我就不问禅院君的态度了,夏油君,你很讨厌非术师吗?”
夏日的天气总是如此的多变,刚才还是一副晴空万里,现在却突兀地下起雨来,雨水坠地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大自然在肆意宣泄着它不满的情绪。
不断溅落的水珠在窗户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使得原本透亮的窗户变得斑驳起来, 在乌云吞没太阳前的最后一刻, 月见看见了虹色的光晕。
为什么不问?夏油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困惑。
对了,月见是禅院,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的禅院。
非术师者……非人……
“我……我不知道。”最终,夏油杰也只是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大雨渐渐平息过后,染尽一切的金黄色余晖穿透云层,清晰地告诉几人,现在已然是黄昏时分。
原来已经聊了这么久吗?
月见站起身来,与夏油杰一起送九十九由基离开。
金色长发的女人骑上摩托车,一下午的聊天仿佛并未在这个咒术界的首个特级咒术师的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她语调轻快道:“没能见到五条悟有些遗憾,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今后我们同样是特级,要好好相处哦。”
月见上前一步,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你要回到总监部,开始接任务了吗?”
“啊,那倒不是,”她又为自己戴上头盔与防风目镜,调整了一下位置,“对了,夏油君,星浆体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天元大人目前已经安定下来了。”
摩托车的轰隆声在空气中回荡,金发女人的背影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逐渐远去,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
夏油杰微微低头,“我想也是。”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对自己说,又仿佛是在回应这渐渐远去的背影。
正在回宿舍的月见脚步停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么说起来,同一时间段居然能出现三个星浆体吗?”
“三个?还有一个是谁?”夏油杰回头,跟上月见的脚步。
刚刚下过一场雨,道路两旁的树荫下显得格外清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气息。
月见避开了那些还未干的小水洼,从地上捡起一根被打落的树枝,拿在手里甩了甩。
“就是九十九由基呀,当年总监部只是想要借她的势和御三家对抗,本来不至于彻底闹翻的,但是在御三家将这条情报透露给她之后,她就找了个机会出国,再也不做任务了。”
将水珠甩干净之后,他用树枝指向夏油杰,“夏油同学,你杀过人吗?”
夏油杰一愣:“什么?”
“去年你们遭遇到的诅咒师,最后的下场也只是回乡下种田了,对吧?”月见露出了然的表情,“大概是有你在的缘故,五条悟下手轻了很多,换作是以前,他早就把那些袭击者全部干掉了。”
黑发少年带着笑意,“就当是我多管闲事吧,在做决定之前,要多想想那些你在意的人和在意你的人啊。”
夏油杰将手掌反复地攥紧又松开,问出了他现在最在意的问题:
“你们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
酒吧里流淌着颓废与慵懒的音乐,冰块与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月见不喜欢喝酒,于是让充当酒保的安室透给自己上了一杯无酒精饮料,饮料中各种缤纷的颜色相互交织,在酒吧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为复杂多变。
旁边坐着的绿川光和诸星大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而贝尔摩德与琴酒则完全充耳不闻,一副完全不打算理会的样子。
月见抬头,看向仿佛无意间开启话题的安室透,“怎么连你也问起来这个了?”
在前几天回答了夏油杰之后,对方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不过这里的所有人无一不是手染鲜血之辈,应该不会被影响。
将关键信息模糊掉之后,月见再一次说出了准确的时间:“是在六岁的时候,有杀手潜入家里,而我是他的暗杀目标。”
贝尔摩德也不装聋了,拿着她的酒杯晃了晃,轻蹙起眉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所以你是在受伤之后成功反杀了吗?”
“没有啊,我要是真的能被杀手伤到了,传出去都会被其他人笑话的。”月见用吸管搅拌了一下杯里分层的液体,三四种漂亮的颜色相互交融,混合成混浊的一团。
就像隔壁家五条悟一样,这么多年以来,从来听说的都是对方因为使用六眼而烧了脑子,可没传出来什么他被杀手伤到了的消息。
黑发少年露出一个明显有些嫌弃的表情,试探着喝了一口,发现味道没有变化,满意地眯起眼睛,这才继续说道,“本来我都打算放过他,结果他不识好歹,就只能把他杀了。”
说道这里,他还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表情。
琴酒伸出一条大长腿,随意地朝着月见身下的椅子踹了一脚,他扬起下巴,“可别告诉我你是不忍心。”
就着这阵力道,月见来回翘了几下椅子,双手随意地搭在吧台上,慢悠悠地说道:“当然不是,只是那个时候没控制好方式,脏东西溅了一地,有点麻烦之后来打扫的人,怪辛苦他们的。”
绿川光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他不认为这个“脏东西”是指除了人体组织以外的部分。
被这种人知道了卧底身份,哪怕对方是不管俗事的咒术师……零的安危真的没问题吗?
实际上,在卧底身份暴露之后,降谷零已经和绿川光通过气了,包括公安高层与月见达成的协议他都知道一点,然而,他的担忧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