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更有不少两家相中的情形,当场说好何日下聘。
  崔扶钰在其中深陷煎熬,时不时便有人来找她娘敬酒,连带着她也被迫喝了不少,这宫里酿的酒不比寻常酒,后劲猛不说还十分上头。
  崔扶钰一连吃了好几口凉菜压压酒劲。
  反观她娘面色如常,十足能喝。
  良久,月上中天,宫宴接近尾声。
  几乎所有人都醉倒一片,只觉脑袋晕乎乎的。
  亥时三刻后,各家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今夜,崔扶钰不回崔府,方才借着苏知垚也在,说要同她回去住一晚。
  赵缨瞧着崔扶钰眼里的期盼,欣然同意。
  谁知,出了宫门后,崔扶钰没去苏家,反而让车夫去了柳叶巷的别苑。
  马车缓缓朝着柳叶巷行驶,马车内崔扶钰正揉着太阳穴,酒的后劲让她十分不舒爽。
  她没按多久,菊宁便坐在她的旁边,接替她的按揉。
  菊宁手法精湛,动作轻柔,“小姐,您还好吗,一会回别苑了,我替您煮完解酒汤喝。”
  崔扶钰觉得菊宁按揉十分舒服,长长舒了口气,“好菊宁,还是你懂事。”
  崔扶钰来柳叶巷并未告知任何人,当她到了时,池砚舟还在书房偷偷刻着他的玉兰发簪。
  池砚舟的书房内,雕刻工具全然换了一批,手中的天翠玉石已经有了玉兰发簪的形状,和他所画在稿子上的发簪别无二致。
  如今玉簪已经到了慢磨精工的时候。
  池砚舟做得极为小心,生怕将料子做坏了。
  当小灵前来通知他,崔扶钰已经到了时,又是一阵慌乱的收拾。
  崔扶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便问管家,池砚舟的近况,她也有段时间没来了。
  “池砚舟最近都在忙什么?”崔扶钰随口问着,“怎么没看到他?”
  管家便回着池砚舟日日在书房里,最近更是睡也在书房,夸他用功。
  管家犹豫道:“只是池公子最近似乎在筹钱,曾听他说过要重建烧毁的池家。”
  崔扶钰闻言若有所思:“好,那随他去,若他缺银两了便从账房里拨点给他。”
  她想:总不能白睡人家罢!
  管家连连点头,没一会,池砚舟也到了,管家很有眼色的带着跟在崔扶钰屁股后面的竹锦离开,将房间留给二人。
  而菊宁才下马车便马不停蹄地前去给崔扶钰熬解酒汤。
  房间内,池砚舟方才净手净脸后,在书房特地换了身衣服过来,此时他静坐在崔扶钰边上,四周都是她身上的酒香味。
  他皱眉关切:“怎的喝这么多酒?”
  崔扶钰醉醉瞧着他温润如玉的模样,一时兴起双手捧着他的脸:“无事,菊宁已在煮解酒汤了。”
  说完,崔扶钰放纵的亲了上去,唇齿相交。
  良久,一场满含动情的露水过后。
  池砚舟红着脸穿好衣服,他从未见过这么热情的大小姐。
  他道:“阿钰,好好休息,我去瞧瞧解酒汤。”
  崔扶钰衣裳松垮,锦被遮住霞光,侧躺在床上玩弄着发丝。
  房里还充满着情后的味道。
  池砚舟满心欢喜的端着菊宁熬好的解酒汤,走在回房的路上。
  当他来到崔扶钰房间的窗户后,里面传出的声音让他欢喜的笑容戛然而止。
  而崔扶钰的回答,给了他当头一棒。
  只听竹锦天真懵懂的问:“小姐,您是真看上了池公子吗?”
  “当然不是,小姐我只是睡睡而已。”崔扶钰满不在乎,“白给睡的玩意,他什么身份?能入崔府?!”
  崔扶钰不知,池砚舟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脸色煞白,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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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破镜不可重圆矣2 “请你不要乱点鸳鸯……
  两行泪水无声从池砚舟的脸上缓缓流下, 流至下颌的瞬间滴落在地上,随月色隐入地面。
  他抬手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湿,泪珠顺着他光洁的下颌滚下, 落在锦缎衣料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发间的玉簪随着他微微颤抖的动作轻晃,映着烛火, 将他眼底的湿意照得愈发分明。
  池砚舟偏过头, 可肩头的颤抖却藏不住,连带着声音都带了哭腔:“这衣料, 是她亲手挑的……不能弄脏。”
  话未说完, 又一滴泪砸在衣料上,将那朵铁线莲的花瓣,浸得愈发鲜活。
  也愈发伤人。
  池砚舟端着木质食案的手颤抖, 他尽力克制才使解酒汤没撒出半分。
  从大小姐口中亲耳听到,原比他预想得更加难过, 本以为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可心中还是一丝一丝抽痛, 让他喘不过气来。
  室内,竹锦的声音还在响起,“我就说嘛, 小姐自然得配更好的人。”
  在她的心里, 崔扶钰就是最好的,那她自然得配更好的男儿才行, 而不是处处需要小姐帮衬的寒门书生。
  所以, 她私心里是不看好池砚舟与自家小姐的。
  好在,她的小姐只是和池砚舟玩玩而已。
  “好了,这些话不许当着池砚舟的面说。”
  崔扶钰只是让竹锦管好她的嘴。
  并没有维护池砚。
  池砚舟快速擦干脸上的泪珠,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遮掩一下袖子的痕迹,故作轻松往房中走去。
  池砚舟快到门口时,刻意制造了些动静,好让二人知晓他来了。
  进入房间后,池砚舟将食案放置在桌上,端起蟠桃水仙纹碗,稳稳走向崔扶钰,将解酒汤递给她。
  他违心笑说:“何事说得这般高兴?”
  崔扶钰神色自然接过汤碗,“没什么,不过说笑解闷。”
  她说完就一口气把解酒汤喝完,解酒汤的味道并不好,她不爱喝,但为了明早起来不头疼,也勉强自己喝光。
  殊不知,她短短的话,又对池砚舟造成了几分伤害。
  池砚舟笑容一僵,再次意会到大小姐的薄情。
  无形之中的话,最是伤人。
  心中又是一痛,面上不显,继续道:“是嘛,时辰很晚了,阿钰早点洗漱,菊宁姑娘说已经给你备好了洗澡水,我也去清洗身上的汗,一会再回来陪阿钰可以吗?”
  池砚舟已经有点卑微的询问着崔扶钰了。
  此刻崔扶钰再榆木脑袋,也察觉池砚舟的不对劲。
  她微皱眉,语气也不可察觉淡下:“好。”
  池砚舟弯腰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崔扶钰的额头。
  便从她手中接过汤碗,带着食案出了房中。
  他怕自己多待一刻就忍不住当着大小姐的面哭出来。
  池砚舟慢慢靠在门后面,双手死死抓住食案,强颜欢笑的调整好他的心情。
  几个呼吸之后,池砚舟才缓缓离开。
  而崔扶钰在菊宁、竹锦的伺候下快速的洗漱好,此时正让二人给她烘着湿哒哒的青丝。
  待烘完青丝时,池砚舟还未过来。
  房内,菊宁正点着安神香,香一点点从炉内冒出,别苑的烛火一盏盏熄灭。
  菊宁走前贴心留了一盏烛火没灭。
  崔扶钰躺在床上,阖眼歇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房内留的烛火快燃尽时,池砚舟才慢慢悠悠进来。
  他看着崔扶钰特地空出来的位置,陷入沉思,好一会才轻轻掀开锦被躺上去。
  他刚躺上去,平躺僵硬着身子,转瞬大小姐转身朝他抱过来了。
  崔扶钰睡得迷糊之间,感觉到了池砚舟的躺下,下意识的转身去面对着池砚舟。
  他以为崔扶钰转过来是醒了,当他转过去时才发现,她还在睡。
  是下意识的习惯。
  习惯同他睡时,被他拥在怀里睡觉。
  池砚舟苦笑一声,还是将崔扶钰抱在怀里。
  可他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慢慢留下来。
  池砚舟只觉鼻头一酸,泪水就顺着眼睛落在了枕头中。
  睡意统统消散,只剩黑暗中的哭泣。
  他并没有发出声音打扰崔扶钰,他难过想:就这样抱着大小姐就好。
  承认她从不爱自己。
  过了很久很久,池砚舟的眼泪打湿了大片的枕头。
  第二天,阳光已经很刺眼了,崔扶钰一觉睡到自然醒,别苑谁都没有打扰她。
  池砚舟也因为昨夜的事,早早逃避离开了别苑。
  他实在不知道留下来如何面对崔扶钰。
  而崔扶钰不过是再睡了一个回笼觉。
  早晨,池砚舟蹑手蹑脚起床时,还将她吵醒了。
  崔扶钰迷迷糊糊地睁眼,撑起身来,“怎么就起来了?”
  她不知道池砚舟一夜无眠,眼下本无心在别苑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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