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言简意赅说罢,也不管周围的人如何恐慌惊惧的目光,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远去,这几个官员才凄然地看向礼部侍郎,就好像他收到的是凌迟处死的通知一样。
  主事差点腿软得跪下,战战兢兢:“完了……全被凛王听到了……我是不是该告老还乡了……”
  越千仞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他听力出众,隔得远也听清那帮官员在如何议论,对自己在朝中什么名声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穿越至今十二年,他永远也搞不清这些古人忠臣的脑回路,像是无论他如何行事,都认定身为摄政王的他,定然有忤逆篡位的心思。
  时间久了,他便不管了。
  起码能起到威慑朝廷的作用,下面那帮臣子,只把他当恶人,也没有人敢有欺君逆反的心思。
  只是这么多年,从前是在战场上拼杀,先帝重病时临终托孤后,又在这朝堂之上经历多少不见血的厮杀。
  众臣只知道他独揽朝政,却不知道最希望龙椅之上的小皇帝能独当一面的也是他。
  年纪轻轻却有将近大半辈子都在操劳,凛王也很想退休啊!
  *
  褚照登基已有八年。
  最开始是个坐上龙椅都要踩着脚凳的十岁孩童,如今都已经十八岁了。
  就算按越千仞穿越前的年代对成年人的界定,也已经脱离未成年人的行列了。
  可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模样。
  少年天子对朝中议事只有两个态度:听不懂和不知道。
  跟随少傅完成每日功课时,学得最好的就是练就一手好字,然后写出一堆东拉西扯的废话文学。
  这两年以来,越千仞已经逐步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逐渐交给褚照去处理,能中规中矩处理好,争取不当一个愚钝又昏聩的君王,越千仞就能在自己府上默默烧高香。
  想来根基已经打好,哪怕当个平庸的君王,也能管好朝政。
  届时他就可以安心退休,九泉之下的结拜大哥,大概也不会托梦斥责他撒手不管了。
  可不知道小皇帝是装傻还是真傻。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他一个穿越者不也是从零开始学习批奏折?
  怎么到褚照这里,读的书都能倒背如流了,看着奏折一炷香的时间,却只会得出“御史大人写的字不如叔父好看”这样的结论来!!!
  然后他实在忍不住在书房里骂了几句,第二天朝廷上又要传出“凛王欺辱陛下”的谣言了……
  凛王头好痛。
  所幸今日确实是礼部侍郎给了他提醒。
  都说成家立业,兴许是褚照迟迟没有成家,也不足以有立业的责任心。
  虽说不知道褚照为何对选秀如此抗拒……
  大概是年轻人不好意思吧?
  若是能相中心仪的女子,又能育得儿女,也许就会逐渐有身为人父的担当了。
  而褚照对选秀百般阻挠,不惜用上拙劣的借口,到时候多选一些风情各异的秀女就是了,总有一款是青涩的小皇帝的心仪之人吧?
  唔——不过太多美貌的也不成,万一小处男口嫌体正直,沉溺美色,反而荒废朝政怎么办?!
  越千仞越想越头疼,低声吩咐身旁的手下:“你去把内侍省监、尚宫等涉及遴选秀女的官员一并请到公府,就说是商议选秀一事,他们断然不会推诿。”
  手下应声:“是。”
  想来还是得请专业的来探讨一番才好。
  至于他,于公而言,总揽朝政以来确实对这方面毫无经验。
  若是于私……
  越千仞面无表情地想。
  坊间关于凛王二十七岁仍未娶妻生子的事情,已经传过八百个版本的谣言,包括但不限于:“凛王生性暴虐”、“凛王克妻”、“凛王吃小孩”以及“凛王身患隐疾”。
  ——更是毫无经验可言。
  若是褚照在此,气头之上,说不定要指着他大骂叔父己所不欲,为何偏偏强施于人了。
  不过小皇帝此时自然不在此。
  越千仞即将走到公府,处理今天的政务时,一身漆黑的暗卫闪身出现,单膝跪下禀报:“凛王大人,陛下此时在澄心阁动怒砸东西,把前年陛下生辰,大人送的砚台都摔坏了!”
  越千仞的脚步顿住。
  他心里陡然生出一丝说不清的古怪来。
  褚照为何对选秀抗拒到这样的地步,当真如此动怒?
  莫非是小皇帝心中,已有什么无法说清的暗恋之人,故而不愿选秀?
  但凡不是夺人之妻之类龌龊心思,他都替他办了就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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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文三更~段评无限制,欢迎大家畅所欲言[亲亲]
  写点阅读指南(排雷)
  1、史盲架空大杂烩,小学生文笔,所有饺子都只是为了磕cp这盘醋包的
  2、禁拆逆,禁梦向。攻受双箭头超爱,可能不适合极端控控
  3、受大概率很弱并且容易哭特别是孕期,是笨蛋恋爱脑。
  4、大概率孕期会贯穿正文。
  其他想到再补充[可怜]
  第2章 哪有什么心仪之人!
  褚照的私人书房名为澄心阁,那牌匾是先帝为他写下的,字迹遒劲有力,几乎要冲破牌匾。
  越千仞的脚步即将迈入书房前,抬头看了下牌匾。
  幸好幸好,还没折腾到把牌匾砸下来的地步。
  ——虽说那已经是褚照十三岁闹脾气时做的事情,但还是给越千仞留下无法遗忘的记忆。
  当然,相信事后他的惩戒,也让褚照终生难忘。
  根据暗卫绘声绘色的解说,天子在书房里可谓是龙颜大怒,掀桌案摔椅子,暴怒的动静吓得门口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没一个人敢进去。
  但越千仞走近上前时,澄心阁里已经看不出什么狼藉的模样。
  只有收拾的宫女行色匆匆又噤声不言,依稀能看出狂风过境后的余痕。
  而少年天子趴在桌案上,扁着嘴巴盯着桌案上碎成好几块的砚台,左手拿一块,右手拿一块,在手心里调整着寻找本该完美嵌合的角度。
  “来福,胶水放旁边就好。”
  觉察到有人靠近的身影,少年头也不抬地说。
  只是那身影,由书房大门外的光线投下,高大得几乎要把整张桌案罩住。
  身旁的内侍平日也不可能这般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前啊?
  褚照猛地反应过来,刚一抬头,就听到叔父无奈的声音:“别拼了,再送你一个就是,小心划伤手指。”
  他呆住没动静,越千仞也不在意,只是趁着他没有防备,直接伸手从小皇帝手心里取走那两块砚台碎块,与剩余其他一并拢住往旁边扫。
  而后立即吩咐旁边的宫女:“收拾扔掉。”
  “不要!”
  褚照反应过来,蹭得站起来。
  “这是、这是朕的生辰礼物,你们谁敢!”
  被唤上前的宫女顿住,进退两难。
  越千仞面无表情:“扔掉。这么锋利的东西,你们怎么敢让陛下拿在手里?”
  小宫女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褚照也不敢吱声,只是怒瞪着越千仞没说话。
  等宫女以最小最轻微的动作幅度,把砚台的碎片收拾掉的时候,他就抿着下唇默默地红了眼眶。
  越千仞无奈,绷紧的下颌像是放松了些,神色与语调都柔和几分:“怎么坏掉、没用的东西还想留着,再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是了。”
  他语气软和,小皇帝却是硬气了起来,气恼地反驳:“不一样,不是同一个了!”
  越千仞不觉好笑起来,问他:“既然这么宝贝,为何发脾气时又要摔碎?”
  褚照扁了扁嘴,支吾着没说话。
  越千仞猜测:“是看到这方砚台,想起所赠之人,觉得着实可恶,于是摔了泄愤,但摔碎后又想起砚台用着顺手,不该迁怒到无辜事物身上,后悔了?”
  褚照瞪他:“才、才没有!”
  “没有什么?”越千仞反问,“不是因为早朝时,臣忤逆陛下,陛下迁怒吗?”
  褚照忍不住拔高声音:“是因为我站在椅子上踩空摔下来的时候推到桌案,砚台从上面掉下去才不小心摔碎的!”
  越千仞:“……”
  他忍了三秒钟,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所以宫女内侍都以为你发脾气,被吓得不敢进来了?”
  小皇帝有些羞耻地红了脸,避开越千仞的目光,紧紧抿嘴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唧声,不做应答了。
  眼看着褚照也没料想中的抗拒,越千仞恰好开口:“今早朝上,为何对选秀一事如此动怒?”
  褚照还是侧着头,从越千仞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养尊处优的白皙皮肤,颈侧到耳根的肤色都白得如同玉石,只有耳尖微微发红,像沁血的宝玉一样。
  说话也是孩子气一样的:“因为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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