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好吧!他这辈子能看上眼的人屈指可数。
  克里斯汀和爱德蒙算一个,吉里夫人和神父算半个。
  珍妮是神父的学生,而神父的身体一直不好。
  ……
  算了,就当救个小猫小狗,等她好了立刻让神父把她带走。
  这么想着,埃里克的手速越来越快,琴声犹如疾风暴雨,昭示奏者心境的波涛汹涌。
  发泄完后,埃里克又回到他的创作桌边。继续写着他的音乐。对他而言,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个钥匙,而乐谱就是迷宫。解密的过程是如此有趣。他不仅是音乐家,更是首屈一指的建筑大师,数学家。
  他的笔在乐谱上跳跃着,更改着,蝌蚪似的黑色符号在五线谱间跳跃,仿佛由埃里克亲手制造的生命。他手非常漂亮,有力,中指和食指比普通人长,这给予他无与伦比的演奏优势。而在演奏之外,他的手在纸上划过的痕迹也是优美的,慢条斯理的。即使内心波涛汹涌,可他的动作仍从容不迫,像是贵族在晚餐前慢慢打理自己的领带。
  思绪就在埃里克的笔与跳跃的音符间平静下来。
  他看着已初具规模的约稿,起身试演。
  和刚才一样,他的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轻轻滑过,重重落下。音符泻出。不仅在房间里回荡,同时也让呆不住又睡不着的珍妮驻足倾听。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脾气差归脾气差。可埃里克的实力与才华不容拒绝。得亏是小说人物,且被作者下了一个丑陋buff,否则面对集音乐和建筑于一体的旷世奇才,多少人会因为自己的平庸羞愤自杀。
  没记错的话,原著里的埃里克除了音乐与建筑天赋,杀人也是一把好手。
  时隔多年,珍妮已忘了《歌剧魅影》的诸多细节,可却记得小说的结尾,有人将埃里克的过往娓娓道来时,提到他擅绳技,能像套马一样把人活活套死。
  套马?
  把人活活套死?
  珍妮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决定以后保住小命,少惹埃里克。
  屋里的埃里克不知道他又成了珍妮心中的大魔王,而是在感受音乐,将大脑里的音符梳理重派,挑出曲子的诸多不足,使其越发接近完美。
  不,他的作品只能是完美的,不能有一点瑕疵。而在他的音乐从激烈回归平静,澎湃的心情也安静下来,键盘上的手指随之停止,让他慢慢回味这刻的极大满足。
  然后……
  珍妮敲响了音乐室门。
  埃里克:“……”他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在琴键上重重砸下。
  第53章 第 53 章 跟踪者的真实身份。
  也许是大脑的供血不足给了珍妮莽的勇气, 亦或是跟原著里杀疯了的魅影相比,眼前的男人更像是有音乐天赋的达西先生,所以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后, 她选择去附近的屋里找点吃的。
  屋外的走廊又长又暗,两旁的房门对照整齐,布局上像旅游手册上的欧洲地牢,不时还有水珠掉落的滴答声。
  “跟蓝胡子的城堡似的。”珍妮挨个敲响房门, 不知敲到第六间还是第七间时,房门被大力打开,露出了张凶巴巴的脸。
  珍妮还未表明来意, 埃里克便粗暴地把珍妮拉回房间。
  “你好歹听我解释一句。”埃里克身材高大, 更像是把珍妮拖回房间。珍妮的脚腕因踉跄扭了好几次。在被无名的追踪者桶伤腰后, 她的脚也遭遇重创,“有吃的吗?”
  埃里克停下脚步。好像自珍妮认识他起,他就没松过眉头:“你敲门是为了吃的?”
  “不然呢?”珍妮感到莫名其妙:“受伤后要吃东西补血吧!不然人一直虚着, 哪有能量修复伤口?”她上大学时,校医院的老教授曾当过军医,对受伤的学生永远都是一个建议,“多吃肉,少信鸡汤的伪科学说。”
  珍妮把这话记在心里, 而且从昨天开始, 她只吃了一顿正餐:“我跟犯人在巷子里玩了半个小时的捉迷藏后躲到河里游到你的家门口。”说到后头,珍妮把自己给说笑了。
  “博林小姐,看来你不仅伤到了腰, 脑子也一并丢了。”埃里克松开手。谁料珍妮大大方方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在巴黎喜剧院里大杀四方的埃里克哪见过这招:“你真的需要看看医生。”
  “埃里克先生。”确定对方暂时不会伤害自己的珍妮振振有词,“之前的我在河里憋气了那么久, 醒来后又饿又冷。”她看向在对视时下意识避开自己的埃里克,“指望这样的我有思考能力听起来太地狱了,求您对我宽容点吧!”她拿出了对付神父的软和语气,“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埃里克他回过了头,眼里还是冷冰冰道:“我是法国人,不信佛。你的招数只对神父还有路易有效。”
  他把珍妮带回了房,盯着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地躺回去后再次离开。
  “有这责任心,躲在地下作曲也太屈才了,他应该当幼儿园老师。”珍妮在床上乱想一气,“算了,他当老师,最好的情况是把孩子吓出了ptsd,最坏的情况是从源头解决问题。”
  想着想着,珍妮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她醒来,床头多了盛满食物的托盘,里头有一碗浓汤,半只烤鸡,果皮上还挂着水滴的葡萄,以及一盘焦糖布丁。
  除了这些,床脚边还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珍妮换上那是尺寸刚好,只是在她抖衣服时,上面掉下一张纸条——【你的尺寸是吉里夫人量的。还有,餐盘都放回原处,不必你出来找水池收拾。】
  埃里克的字和本人一样锋利的很。
  吃着在餐厅里也算丰盛的一餐,珍妮感到一阵心虚——她得找个机会报答对方。可是想到埃里克的态度,她摸不准在嘲讽之余,对方会不会把回礼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
  那个把珍妮逼得跳河求生的人沿河边找了很长时间,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埃雷拉先生一定会勃然大怒。”这人有着憔悴而老实的面容,绑架失败后如受惊的鹌鹑,“怎么办啊!”他不安地啃手指并原地打转。
  委托他绑架珍妮的意大利神父实际是个**分子,跟踪者曾见过对方私刑了个威胁报警的人,那场景让跟踪者当场吓尿。
  “别想着报警。”埃雷拉神父警告他道,“警察会抓我,但法院不会定我的罪。”埃雷拉神父把擦血的手绢丢进跟踪者的口袋里,“而且我在狱里也能指挥手下干掉你。”
  跟踪者被这一警告吓得两股战战。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外总是热心肠的埃雷拉神父私下里竟如此可怕,只得用生命保证他不会把对方的罪行告诉警察。
  可埃雷拉神父还不放心。
  不久后,跟踪者的旅馆因拖延货款而被供货商和法院的助理推事找上了门。跟踪者整个人都懵了——他的旅馆收益不佳,是拖延了货款没结,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欠供货商七千法郎!这无疑是逼他去死。
  跟踪者的妻子听了,吓得立刻晕倒在地,醒来后哭着闹着要与跟踪者一刀两断,被丈夫扇了狠狠一掌。
  彼时想离婚是不可能的。波旁复辟后,罗马天主教的势力卷土重来,规定公民不许离婚。
  跟踪者的妻子被打得脸上留下痕迹,愣了会儿便扑上去与丈夫撕扯:“上帝啊!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她的声音尖锐刺耳,把法官的那点同理心彻底刺破。
  “好了,卡鲁德斯先生。您也是个正值体面的生意人,总不会连欠债还钱的道理都不明白。”供货商神情倨傲道,“七千法郎,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我没欠过这么多钱。”卡鲁德斯让忧心忡忡的女仆把妻子带走,整个人欲哭无泪,“上帝见证,我没有欠这么多钱。”
  供货商的胡须被这话气得微微翘起:“换个理由吧!每个被债主找上门的都会这么说。”
  助理推事还算尽职尽责,确定供货商和卡鲁德斯的证词对照无误后建议后者立即偿还七千法郎。
  “我是在喝醉的情况下签了这延期还款的合同。”卡鲁德斯还在挣扎。
  助理推事爱莫能助:“喝醉是成年人最不该犯的错。而且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在受迫的情况下签署合同。”
  “怎么不能。”卡德鲁斯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他兼职放高利贷。”
  谁料对方早有准备:“推事大人,我与他在巴黎郊区的小酒馆签下合同,酒馆的老板是以中立闻名的乔丹先生,他能作证我没逼迫卡德鲁斯先生签署合同,也能作证我没给卡德鲁斯先生买酒,全是他自己买的。”
  “你胡扯。”卡德鲁斯被供货商的无耻给震惊道了。那日他按例结账,结果对方称其没从下游的供货商里拿回单据。因为是老相识,卡德鲁斯也没有多想,供货商也趁机与他聊了一会儿。得知卡德鲁斯收益不好,供货商便请他去附近的酒馆聊聊有啥来钱的途径。
  卡德鲁斯本就是个好面的人,当日又有货款在手,于是请供货商喝了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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