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早年做海外出版的夏庞蒂埃夫人现在也为不想透露姓名的作者提供出版服务。
毕竟在黑市流通的禁书总得找人印刷。
“不过这名字听着就擅长写言情小说。”
“事实上,这位女士还想用别的笔名投侦探小说。”夏庞蒂埃先生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历来只有他们挑人的份,被人挑的情况并不多见。
更何况是被一事业刚起色的少女挑剔。
第57章 第 57 章 你看好的作者fine……
“侦探小说?”夏庞蒂埃夫人的眉毛一挑, “有这小说类型吗?”在佛朗科斯。尤根。维多克横空出世前,私家侦探多半是如佩拉德般的警察眼线。
黑色恐怖后给警察的眼线写小说?
见过世面的夏庞蒂埃夫人都搞不懂这珍妮。博林的脑回路:“这脾气可太文人了。”
自命不凡?特立独行?
夏庞蒂埃夫人想起那些讨厌的脸:“还好她在监狱外奋笔疾书。”她朝丈夫伸出了手,后者把《魅力巴黎》的纪念刊递了过去。
“你的老婆在监狱里有很多朋友。”夏庞蒂埃夫人的阅读速度和丈夫不相上下。
“他们让你有了接触秘密警察和侦探的机会。”夏庞蒂埃先生知道妻子想说什么, “该死的波旁。”
有了路易十八和阿图瓦伯爵做对比,拿破仑都显得那么和蔼可亲。至少对文化界而言,日子是越来越难。
“秘密警察和侦探是波旁被科西嘉人吓傻的产物。”巴黎的各大报社、杂志、出版商都没少体会波旁狗腿的大缺大德,自然是对警察以及名为【侦探】, 实则【眼线】的类人生物没有好感。“没把他们摁死在塞纳河里都算我们良心未泯。”
“哇!”夏庞蒂埃先生的眼皮一跳,“你这话可真恐怖啊!”
眉骨刚毅的夏庞蒂埃夫人回以一个冷冰冰的笑:“你老婆的事业建立在恐怖之上。”她把杂志还给还没看完的丈夫,“你有经受过侦探小说的短篇吗?”
“寥寥无几。”夏庞蒂埃先生的后背离开天鹅绒, 摆出一副”我们可得好好聊聊”的慎重架势, “你看上了博林小姐?”
“很明显吗?”
“拜托!我们做了二十五年的夫妻和二十八年的合作伙伴。”夏庞蒂埃先生很不屑道:“你不怕把约翰气哭?”
“哭呗!”夏庞蒂埃夫人无所谓道, “被我气哭总好过被外人气哭。”她表现得没一点慈爱,“总不能为照顾儿子的情绪而不要钱吧!”
“……你跟基督山伯爵聊过?还是斯帕达伯爵请你去葛勒南街喝茶?”夏庞蒂埃先生突然问道。
“……这与斯帕达家有何关系?”夏庞蒂埃夫人微微一愣,随即追着丈夫问道, “怎么回事?怎么跟斯帕达家扯上关系?”
想起没干净过的文艺圈,夏庞蒂埃夫人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说是远房亲戚,可谁又知道事实是什么样的。”夏庞蒂埃先生很意外道,“我以为你知道这事儿。”夏庞蒂埃夫人以消息灵通著称,“看你对博林小姐的赞许, 我以为你知道这事儿。”
“《魅力巴黎》又不在我的名下。”夏庞蒂埃夫人也很无语, “要是它在我的名下,我肯定把博林小姐调查一番。”
“调查?得了吧!”夏庞蒂埃先生继续拆台,“你查到博林小姐去过位于葛勒南街的斯帕达公寓就不会在这刀尖上跳舞。”
夏庞蒂埃先生露出了他标志性的“老好人坏笑”:“这就是一直没被警察逮捕的原因之一。”
“同时也是我的客户愿意支付较高分成的重要理由。”夏庞蒂埃夫人补上对方未说的话, “基督山伯爵不会是为博林小姐才开始涉及出版业吧!”这时间令人不多想都不行。
“反正我有收到照顾博林小姐的请求。”夏庞蒂埃先生微微一笑,“你是家里最后知道基督山伯爵和博林小姐有亲戚关系的。”
夏庞蒂埃夫人的回答是起身离开:“我去忙了,你们爷们继续你们的小秘密。”
她把地板踩出装修的“叮叮哐哐”。
夏庞蒂埃先生很无奈道:“女人啊!”
感叹后继续翻阅本期杂志。
…………
“好好的怎么要搬走啊!”
彻夜未归的珍妮让伏盖太太彻夜未眠:“可别摊上大事件了。”
不仅是伏盖太太, 没少从珍妮手里拿好处的西尔维也担心起来:”是啊!可别摊上大事件了。”
工业化和移民潮让巴黎现在乱得吓人。
克里斯托弗比伏盖太太和西尔维更乐观些:“就算摊上大事件了,葛勒南街的斯帕达伯爵和戈布兰区的汤德斯先生也不会坐视不管。”难得有个清闲的下午,克里斯托弗歪在客厅的旧沙发上,眼皮随着吹进的春风一睁一耷,“出事的要是西尔维,我可能会更担心些。”
“嘿!”胖厨娘把克里斯托弗笼罩在阴影之下,“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就站这儿,别挪,别挪。”没了阳光刺激眼皮,克里斯托弗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不是我盼你不好,而是现实就是这样。”
“克里斯托弗说的对。”伏盖太太放下心道,“斯帕达伯爵和汤德斯先生不会做事不管。”倒也省了今晚的饭钱和蜡烛费。
伏盖太太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然而在第二天急转直下。
“可怜的姑娘。”瞧着脸色惨白惨白的珍妮,伏盖太太也只同情了一秒,然后便想法设法地挽留对方,“别地儿可没有我这公道的价。”她瞧着陪珍妮回来拿行李的爱德蒙,将珍妮拉到一边给这曾经的租客上眼药,“巴黎的男人都有骗人的嘴,做生意的巴黎男人尤会骗人。”
爱德蒙也注意到伏盖太太的不善目光,露出一个体贴的笑。
伏盖太太像是发现新大陆般让珍妮区看收回笑容的爱德蒙:“你看!这种男人是最会装的。你跟斯帕达伯爵有亲戚关系,汤德斯也是靠亲戚攀上伯爵。没准他想借你谋取伯爵的财产,或是……”她隐晦地打量珍妮,“你可要想清楚啊!而且你身上有伤,搬去别地也不方便。”
“是啊!”西维尔难得与伏盖太太同仇敌忾,“巴黎难有房主是女性的公寓。你要搬到男房主的地儿,不方便的时候可多了去咧!”
“对。你也要顾及以后的生活便利。”
“汤德斯先生没必要为斯帕达伯爵的钱财而陷害于我。”因为那是神父的另一身份。“还有,我搬走是害怕贼人直接找上伏盖公寓。”珍妮故意吓唬她们,“试想一下。那贼人赶在刚入夜的河岸边行绑架之事,难道会善罢甘休?”
马上是大学春假,伏盖公寓的候鸟一走,唯一的安全保障就是年纪直逼五旬的克里斯托弗。
指望遇事先躲为敬的克里斯托弗保护她们……
伏盖太太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西尔维则更直接道:“那你还是赶紧搬吧!”
金钱诚可贵,安全价更高,若为性命故,两者皆可抛。
反应过来的伏盖太太狠狠瞪了眼西尔维,但也同意放好这个三好租客。
“保重。”伏盖太太还记恨于自己没去葛勒南街的斯帕达府,可这不是珍妮的错,所以在分别的那刻,她还是与珍妮拥抱。
胖厨娘西尔维比伏盖太太更伤感些——珍妮出手大方,不时还给公寓的仆人带些小零食和草莓酱。可以说所有人都很喜欢她,连候鸟里都有人打听珍妮是否名花有主。
“我会想你的。”西尔维与珍妮贴面后,克里斯托向珍妮摘下帽子,“上帝保佑那可恨的家伙赶紧落网。”
“承您吉言。”珍妮的东西并不算多,很快便搬上刻有“汤德斯渔获”的大马车。
伏盖太太目送着珍妮离开,眼里似有精光闪过:“西尔维,你和克里斯托弗看好公寓,我去去就回。”
珍妮前脚刚走,伏盖太太后脚就有事情出门,这让西尔维和克里斯托弗很难不多想。“您要去追博林小姐?”克里斯托弗大着胆子道。
“不。”伏盖太太的回答比她们想得还要离谱,“我要去葛勒南街问问斯帕达伯爵。”
西尔维:“……”她老板疯了。
…………
回到车厢的珍妮侧着受伤的腰,避免颠簸让她更加难受。
爱德蒙往珍妮背后塞了个从家里带来的波斯软垫。
“谢谢。”珍妮把软垫抵在后背与车座间,形成一个柔软的支撑,“你真体贴。”
“这是应该的。”爱德蒙知道珍妮大概率因基督山伯爵的关系被恶人盯上,所以对她的感谢感到心虚,“我已经请科朗坦先生调查前晚的绑架事件。”
“科朗坦是……”
“巴黎的安全部警察。”爱德蒙见珍妮对科朗坦很感兴趣,于是对她开玩笑道,“你想从科朗坦先生那儿收集你的写作素材?”
“显而易见。”考虑到时代背景,她看过的美剧、侦探小说还得经历一系列的本土化。神父是个博学的人,也曾听过不少犯人的临终忏悔。可他毕竟不是真的办案人员,不能帮珍妮排除所有bug,“如果连警察都看不出文章的bug,那我就写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