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珍妮有借政治讽刺搞噱头的胆子,可要是问从政意愿,三连拒绝是常规操作,拉黑消失是求生本能。
夏庞蒂埃夫人像听到了笑话:“你要是有从政的野心,我们也不会捧你。”
“……我以为您特别喜欢特立独行的人。”珍妮知道对方是以海外版权起家,然后借黑市禁书做大做强。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富贵险中求的赌|徒会在政治立场上如此保守,甚至要求合作的文人足够稳妥。
“我喜欢能赚钱的,特立独行的人。”夏庞蒂埃夫人纠正她道,“不能赚钱的看一眼都浪费时间。”
“哇!”珍妮的作死之心蠢蠢欲动,“赚多少钱能让你不惜一切代价的保住我?”
夏庞蒂埃夫人改变了对珍妮的看法:“等你有作品登上法兰西喜剧院的舞台,我们再好好聊聊。”她终于把话题拉到此行的目的上,“不过你离这个答案非常近了。”
“有多近?”
夏庞蒂埃夫人身体前倾的姿态让珍妮幻视刚才的约翰:“就差《阁楼魅影》的改编权。”
图穷匕见啊!
珍妮想压住嘴角,可是被约翰、吉纳维芙、夏庞蒂埃夫人连番问价,拉拢的经历还是让她升起从未有过的满足、得意。
没有什么比成功更令人飘飘欲仙。
“你看起来很高兴啊!”夏庞蒂埃夫人捕捉到了珍妮的表情变化,“你今天来是为了讨论改编分红?”准备截胡的夏庞蒂埃夫人也有考虑等约翰拿下珍妮未发的侦探小说与《阁楼魅影》的改编权,不然在珍妮拉开杂志社的玻璃门前,夏庞蒂埃夫人就下手截胡。
“不是,我是来与他讨论访谈的事。”珍妮的好心情急转直下,将发生的事一一说与了夏庞蒂埃夫人。
后者听完沉默了会儿,既有对约翰的不满,同时也怀疑珍妮是不是想把她拉近抬价的阵营——
对于一个试图证明自己能力的富二代,还有什么比他所崇拜的父母和他想得一样更能让他备受鼓舞?
而要是在眼光相同的情况下,他失败了,父母却成功了,约翰在下次的谈判里一定会给珍妮开出更高的价。
第61章 第 61 章 新的灵感,夏庞蒂埃夫妇……
“您找我, 总不会是展示您的慈母之心吧!”寒暄了会儿,被邀的珍妮直入主题,“既然聊到《阁楼魅影》的改编权, 我倒想请教您对约翰的提议有何看法。”
“这么心急?”夏庞蒂埃夫人欣赏珍妮的敏锐,也乐意跟聪明人交流正事,可珍妮比她想得直率,也更具有成事的野心和行动力, “我有点喜欢你了。”透过珍妮,夏庞蒂埃夫人好似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她和母亲在伦敦艰难创业时,为了拿下当红作者的海外版权, 夏庞蒂埃夫人只能采用最笨的办法——不顾一切地上去硬舔。
是的, 你没听错。
现在瞧着高贵优雅, 眼神如鹰的夏庞蒂埃夫人年轻时也站着敬酒,卑躬屈膝之至。
讽刺的是,当下的不公亦是让夏庞蒂埃夫人声名鹊起的最大推力——因为自己淋过了雨, 所以在女作者那儿,夏庞蒂埃夫人的死缠烂打有着较高的成功率,不少人在会面的第五、六次就同意签订代理文书。
无独有偶。
同样处于受限方的“监狱作者”也很好说话——他们中的大部分有家庭要养,或是背了不可赖的巨额债务。
忆往昔峥嵘岁月,夏庞蒂埃夫人的表情柔和下来。
珍妮也没错过对方的表情变化:“我也很崇拜您。”她拿出了搞定导师, 请学长学姐在科研上帮点小忙的社交手腕, “没有您在出版界站稳脚跟,文学界里的女性从业者会少了很多就业机会。”
功成名就的人想要被世人崇拜,被同行认可。古往今来的提拔同、同族就是处于这一原因。同理, 在没有消除性别不公的十九世纪,创业时没少得到女作者支持的夏庞蒂埃夫人多少会有“荣归故里”的虚荣心和“提拔后辈”的使命感。
珍妮赌的就是对方的使命感。
夏庞蒂埃夫人也不是任珍妮摆弄的傻子,人家混迹名利场和三教九流的日子比珍妮的岁数还大一截, 自然不会看不出她有何心思:“你太急了。”
到底是个年轻人,气性还没磨到位。
谁料珍妮依旧敢反驳她:“不是我太急了,而是你的儿子动作太慢。”
夏庞蒂埃夫人皱起眉头,珍妮继续说道:“我需要用遇袭的经历为侦探小说的上架预热。”
“……继续说。”夏庞蒂埃夫人按下升起的不满苗头,“这个理由是合理的,可你在《阁楼魅影》上就优柔寡断了些。”根据作家的投入不同,作家对作品的上心度千差万别。夏庞蒂埃夫人不确定在珍妮心里,到底是《阁楼魅影》重要,还是一直未发表的侦探小说重要,但考虑到前者的口碑与后者的市场稀缺度,单从“钱途”的角度评价,珍妮不会偏心眼或缺心眼掉到无视前者。“能说说是为什么吗?”多亏珍妮的主动提及,不然她得拐弯抹角地引出她找珍妮私聊的第一目的,“侦探小说的上架要卡你遇袭的当下热点,《阁楼魅影》的改编也未尝不能借助当下的讨论度。”
“是这样没错。”珍妮把自己的担忧说给她听。
夏庞蒂埃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珍妮的判断不够全面——这丫头何止是野心勃勃,她总有天会另起炉灶。
一想到这儿,夏庞蒂埃夫人有点不开心了。
三番两次地拒绝她家的橄榄枝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想入行跟夏庞蒂埃家分一杯羹。可转念一想,珍妮有这种心思也不奇怪。她的文学之路过分顺畅,而且还有基督山伯爵暗中捧她,这让夏庞蒂埃夫人怀疑珍妮已经知道基督山伯爵在照顾她的写作事业:“你为何会如此自信?”她没明说你是不是找到金主,但心里的话与说出的话差别不大。
“……我没有自信啊!我只是在尽力争取自己的权益。”难怪这家还没成为托拉斯,“我是可以被争取收买的。”她指了指自己,“你们有在资助吉纳维芙主编的新刊计划吧!”
“那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奖励。”夏庞蒂埃夫人打量着珍妮,“你有什么值得夏庞蒂埃家信任的?”
“没有。”
“……”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可抛开与夏庞蒂埃家的交情深浅,如有有位陌生人在巴黎创刊成功,你们会作何反应?”
“……”
“打压?”
“收买?”
“你看起来特别爱举极端的例子。”
“因为我是一个极端的例子。”珍妮还是那么直率,但夏庞蒂埃夫人已经有点微微不适,“我收回’有点喜欢你‘的话。”她盯着那熟悉的,野心勃勃的脸,“你这性格迟早吃亏。”
“谢谢您的提醒,可是对一两手空空的人,比起吃亏,抓不住机会的后果更加可怕。”十九世纪的“赌徒”千千万万,比起去非洲,亚洲搏条出路的真正狠人,珍妮的“狠”也排不上号,“我无意与夏庞蒂埃家族争夺市场,因为我没那个资本。”
“……”
“我只是想多赚点钱,多结识些圈内人脉。”珍妮掐着夏庞蒂埃夫人的情绪放软语气,“你们捧起一个珍妮,未必不能再捧一个。”
“……你想参与《阁楼魅影》的改编谈判?”夏庞蒂埃夫人若有所思道,“想跟我们坐一桌,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我知道。”珍妮再次小小地拍了下夏庞蒂埃夫人的马屁,“您也不是生来就能继承一个出版社,但作家成为报社、杂志社的主编或拥有自己的报社、杂志社是有先例的。”
“可能性不高。”
“但不是零。”
“……”珍妮的的笑让夏庞蒂埃夫人再次幻视当年的自己,“都来巴黎了,不赌一赌也太遗憾了。”
“……”
【……都创业了,不抓住眼前的任何机会也太愚蠢了。】
“……”
夏庞蒂埃夫人被珍妮勾起往日的回忆,低头略略思索了会儿,还是愿给珍妮一个向上的梯子:“说说你的价格吧!”这种人只要还在外面活动,就不可能放弃她的主编乃至创业梦。不幸的,有基督山伯爵在,夏庞蒂埃夫人对珍妮的打压十分有限,既然如此,她不如借珍妮的梦想找基督山伯爵拉更多投资,或是像对吉纳维芙般,借着二人的起步与对《魅力巴黎》的资源依赖争取在她们的事业里捞得一个比创始人更重要的股东身份。
来日方长嘛!
女侍上了新的咖啡,夏庞蒂埃夫人的面孔被雾气遮得朦胧不清。
投资不就这么回事儿。
没准他们可以吞并吉纳维芙或珍妮的事业。
………………
阿贝拉没有错过《魅力巴黎》的纪念刊,因为和普刊相比,克利夫的康利沙龙里,不少怀有演员梦的交际花更关注全是短篇、几乎等于剧院专供的纪念刊。
安妮要陪金主度假,出发前让阿贝拉帮忙签收订阅的杂志。作为回报,安妮允许阿贝拉先看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