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至于继承……
  托马斯的脸颊发热——他的身价都是靠长了个吊从珍妮的父亲手里继承到的。得亏他的伯父死得突然,要不然以对方对女儿的疼爱,肯定会花十几年的功夫把不动产慢慢变现,留他去喝西北风。
  “博林先生?博林先生?”公证人见托马斯想事情想得出身,以为他是震惊堂妹混得好,赚了这么多钱,心里涌起淡淡的不屑。
  巴黎的“漂亮男孩们”不少是靠父母姊妹的赞助在社交界有一席之地,从而娶个富家小姐,受岳父的提拔步步高深。但这些人或是为了个人名誉,或是真有一点良心,多半会反哺姐妹,最差会给姐妹买份终身受益的丰厚年金。
  托马斯。博林比漂亮男孩差太多了。吃了伯父的财产不够,还要来吃被赶出去的堂妹成果。要不是他足够有钱,又承诺会给他一笔丰厚报酬,他才不会接下这种不体面的生意。
  公证人看不起托马斯。博林。
  “您有在听我说话吗?”情绪上来的公证人抖了下烟头,语气变得非常不好。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托马斯讪讪一笑,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架势,“您说我很难拿到珍妮的监护权,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的,你想拿到博林小姐的监护权,首当其冲地便是证明博林小姐与路易。汤德斯的婚姻无效。”
  “而证明婚姻无效的方法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公证人竖起几根手指,“诱拐和逼迫结婚都算。就目前的情况看,让博林小姐证明她被丈夫逼迫是不可能的,你只能对汤德斯先生发起诱拐诉讼。”
  第107章 第 107 章 环环相扣,你中有我,……
  “诱拐?”托马斯微微一愣, 脸又立刻臊了起来。
  公证人冷眼瞧着托马斯这没出息的样:“有问题吗?”
  “这不好吧!”他只想搞回堂妹的监护权,没想着把堂妹夫送进监狱,“你瞧!路易。汤德斯也不是无名之辈, 与他斗得鱼死网破对我没太大好处。”
  “你在讲什么屁话。”公证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你是英国佬,他是法国人,你两斗得鱼死网破又有什么问题?他是能越狱去找你的麻烦, 还是你在英国混得本地法庭都不保护你?”
  “可我是在他的地盘打官司。”托马斯尽力为自己辩解,“我的担心不无道理。”
  “有你妈个头的道理。”公证人是真抓狂了,“这是巴黎, 巴黎!你当时官官相护的小乡村呢!路易。汤德斯的确是有后台保他生意做大, 但巴黎的渔获竞争激烈, 少他一个会有十个补上。同理,想把他搞下的人也多不胜数。你这样的外国人正是他们搞下对家最佳伙伴!”
  更何况与普通的商业官司相比,诱拐更能激起社会的窥私欲。
  尤其是这被诱拐的对象还是当红作家。
  “你是来打官司的, 还是来招笑的。”托马斯还没打退堂鼓,公证人就被他气得想撂挑子不干,“比起担心和路易。汤德斯闹得不死不休,你先想想怎么证明汤德斯先生有诱拐博林小姐。”
  托马斯这蠢货当年太着急着把堂妹赶走,亲自给珍妮买了去法国的船票不够, 连护照都是他亲自办的, 而且还写明让珍妮离开的原因。
  “我只是让珍妮去投奔她的外祖父,又没让她擅自嫁人。”
  “话是这么说,但对方要是反诉你遗弃, 你可就身败名裂了。”公证人一下戳中托马斯的死穴,“所以才要起诉她的丈夫诱拐。”
  公证人又点了根烟,瞧着脚, 眼睛看向醒好冰好的葡萄酒。
  托马斯心领神会地给他倒上,他才缓缓道:“女人对感情有着两面性,既轻慢又执着。她们可以轻易地付出感情,对得到的爱深信不疑,尤其是对十几岁的少女而言,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艰难求生,恰好遇到到对她不错又长相周正的男人,付出感情是很正常的。”
  “被欺骗着与他结婚也非常和离。”托马斯接下公证人的话,摇了摇头,“我这堂妹很有主意,不是能被愚弄的人。”
  公证人鼓起了脸,又想把对面的蠢货骂得狗血淋头:“你是法官呐!还你认为你堂妹很有主意,不是能被愚弄的人。她聪不聪明是很重要的事吗?关键是法官怎么看,社会怎么看。我们得让二者相信博林小姐是被汤德斯诱骗结婚,让她的证词在法庭无效。”
  公证人几口吸完一整根烟,属实是被托马斯气呕血了:“你放博林小姐去巴黎的文件里只写了让她去投奔外祖父,没写什么要命的事吧!”
  “什么叫要命的事?”
  “就是让她自己想法子在巴黎谋生。”
  托马斯许珍妮的带走的钱财也就能在巴黎住上一个月。社会对女人的确苛刻,但在判刑上对女人要比男人更宽容些。尤其是在生存相关的问题上,别说是欧洲,就连亚洲的正常地方都不兴搞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如果他这脑子有坑的客户真的写了让珍妮自谋出路,那么以世俗的,尤其是在宗教势力卷土而来的当下社会,结婚也算出路的一条,路易。汤德斯完全能以“拯救者”的姿态为自己辩解,那在法律上就不属于“诱拐”或“骗婚”的范畴。
  但……
  “珍妮有继承她外祖父的遗产,也有靠写作谋生。”托马斯的反应令公证人感到绝望——他一定有在文件上写要命的事儿。
  “你说的对,但社会和宗教势力就是认为嫁人也是谋生的一种,你说破嘴皮也不能改变这一事实。”公证人抚着额头,决定甩掉这个烂摊子,“我给你介绍个人吧!他给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介绍了个颇有口才的律师,想比也能解决你这烂摊子。”
  托马斯能听出对方的甩锅意图,可人没有一走了之,而是推荐了侯爵夫人的律师,他也就压了火想多问几句:“那位大人物和他所介绍的律师是谁?”
  “他名叫卡洛斯。埃雷拉,是一名西班牙神父。”
  “神父会干这种勾当?”
  “神父不能干这勾当?”
  公证人看了下怀表:“您明日去我的办公室,我会让您和埃雷拉神父见上一面。”
  门口的贝尔图乔赶紧回到自己的包房里,只见那陪酒的妓女已醉醺醺的,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
  “就是这么回事儿。”贝尔图乔牛饮了两杯热葡萄酒,脸颊浮起淡淡的红,“他们想诬告汤德斯先生诱拐,以此获得博林小姐的监护权。”
  “那个埃雷拉神父是谁?我怎不知巴黎有这神通广大之人。”爱德蒙在基督山岛上与走私犯有一定交情,也曾救过路易吉。万帕这等威名赫赫的强盗头子。即使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巴黎,他也很快结识上了本地帮派。
  一个同样是外来者的西班牙神父有何神通替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介绍律师。
  “这可巧了。”爱德蒙微笑道,“我本就想帮助我那可怜的朋友,结果……呵!这不是上帝的旨意又是什么。”
  “是啊!”贝尔图乔也感叹道,“这可真是太巧了。”
  壁炉里的柴火劈里啪啦地烧。
  贝尔图乔被暖得眼皮耷拉,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爱德蒙想追问细节,转头便见贝尔图乔从沙发上慢慢滑下。
  “带他去睡吧!”爱德蒙让阿里把昏昏沉沉的贝尔图乔架着走了。
  第二日早,佩拉德就接到一笔两千法郎的大单子。乖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为查清某人开出这么高的价。
  “是谁碍了基督山伯爵的眼。”佩拉德反复确认五百法郎的定金,笑起的眼角在与科朗坦四目相对时恢复正常,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
  科朗坦的脸比赏赐见时疲备了些,衣服上的烟味也更浓郁了,夹着淡淡的肥皂味,闻着就很世故圆滑。
  和往常一样,他两没有上来交代要干什么,点了烟又倒了酒,享受了又两三分钟才缓缓开口:“我是知道这西班牙神父,他跟德。埃斯巴侯爵夫人走的近,推了个漂亮小伙进上流社会。”
  “呵!做老鸨的。”
  “话别讲的那么难听。”
  “实话都难听。”
  不出门获取消息,佩拉德高新得给老同僚倒了酒:“他是怎么得罪基督山伯爵的?”
  “不知道。”
  “你在巴黎有成千上万双眼睛,怎么可能不知道。”佩拉德不相信道,“基督山伯爵也非无名之辈,他要是有出名的对家,你这巴黎的秘密警察会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科朗坦耸了耸肩,“我要盯的人可太多了,哪有功夫在声色犬马的外国富豪上花较大气力?再者,雷埃拉神父和基督山伯爵也可能是刚刚结仇。”
  科朗坦又话音一转,很有兴趣道:“我也好奇基督山伯爵为何要与雷埃拉神父结仇,他们不像是有交际的人。”
  “你帮我调查?”佩拉德乐得有人分摊重任,“规矩我动,事成后给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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