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接下来几天,她们兵分两路:叶灵带着两名弟子去走访失踪少女的家人,查探她们失踪前的行踪;商惊秋则带着千寻谕,在帝都各处转悠,寻找阴傀宗的踪迹。
  这天傍晚,商惊秋在城南的破庙附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不是普通的霉味,而是带着点腐朽的黑气,跟叶灵描述的阴傀宗气息一模一样。
  她顺着气息往破庙后走,绕过半人高的杂草,竟看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用黑布遮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少女的啜泣声。
  她悄悄掀开黑布一角,借着夕阳的光往里看——洞里绑着五个少女,手脚都被麻绳捆着,嘴巴被布条塞住,眼里满是恐惧。
  洞壁上还画着诡异的符文,地上撒着黑灰,显然是阴傀宗的临时巢穴。
  商惊秋心里一紧,刚想转身回去找叶灵汇合——她只有炼丹和符箓傍身,正面打肯定打不过阴傀宗的人,不能冒险。
  可没等她抬脚,一道阴沉的男声突然从头顶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肩膀上的千寻谕一双浅粉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商惊秋僵在原地,缓缓抬头——只见洞口的房梁上,坐着一个穿黑袍的男人,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手里把玩着一串黑色的珠子,正用那双透着邪气的眼睛盯着她。
  商惊秋往后退了两步,故意睁大眼睛,摆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语气带着怯意:“这位……这位大人,我就是路过的凡人,不小心闯错地方了,这是哪儿啊?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我先走了啊!”
  说着就要往旁边溜。
  黑袍男人却抬手挥了挥衣袍,一股黑风扫过,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从房梁上跃下,落地时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黑灰,声音比刚才更沉:“本尊乃阴傀宗护法墨无常,既然撞破了本尊的事,就别想装疯卖傻,报上名来,本尊不杀无名之鬼。”
  商惊秋咧了咧嘴,心里飞快盘算——这名字听着就不好惹,硬碰硬肯定不行。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脚悄悄蹭到一块石头,眼角扫着洞口两侧,寻找逃走的缝隙,嘴上随口胡诌:“我、我姓安,叫安蝶,就是个普通的采药女,真不是故意来这儿的!”
  “安蝶?”墨无常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不屑,“好,好,好!既然报了名,就安心受死吧!”
  话音刚落,四个穿黑衣的傀儡突然从洞两侧窜出,堵住了所有出口,傀儡的眼睛泛着死气沉沉的灰光,直勾勾盯着商惊秋。
  商惊秋干笑两声,慢慢转过身,盯着墨无常试探着问:“那个……墨护法,我看您做事挺讲究的,是不是杀人之前,总得把将死之人的全名念一遍,才算‘仪式感’啊?”
  墨无常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却还是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偏执:“本尊做事,向来周全,自然要念全名字,让你做个明白鬼。”
  商惊秋心里一喜——果然有强迫症!她立刻清了清嗓子,语速飞快地报出一串名字:“那您可得记好了!我全名叫青州云溪镇安氏嫡女安蝶字玉瑶号青禾又号灵溪居士,出门前我娘还让我顺便带点隔壁王婆家的桂花糕,您要是念,可得把这些都念全,不然不算数!”
  墨无常下意识跟着念:“青州云溪镇安氏嫡女安蝶字……”
  念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面具下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他猛地抬手拍向旁边的石壁,石壁瞬间裂开一道缝:“你耍老子!敢戏耍本尊,我看你是活腻了!安蝶!”
  “谁当你蝶啊!”
  商惊秋趁机往后一缩,手飞快伸进储物袋,抓出一把符箓就往墨无常和傀儡身上扔——有炸开漫天烟雾的障眼符,有撒出痒痒粉的恶心符,还有一碰到就会让人不停打喷嚏的喷嚏符。
  “弄不死你我也恶心死你!砸死你!砸死你!”
  商惊秋一边扔一边喊,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黑衣傀儡被痒痒粉撒到,开始不停挠自己的身体,墨无常也被喷嚏符熏得连连打喷嚏,气得怒吼连连。
  肩膀上的千寻谕趁机跳下来,化作雪白的狐狸,对着一个傀儡的腿就咬了过去,尖利的爪子挠得傀儡身上的黑布哗哗作响,为商惊秋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商惊秋盯着烟雾中混乱的身影,找准一个空隙就往外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先逃出去再说!
  商惊秋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巨力,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砰”地撞在身后的老槐树上,树干都晃了晃,落下几片枯叶。
  她踉跄着滑坐在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脸颊也被树枝刮出一道浅浅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墨无常周身黑气翻涌,杀气腾腾地朝她走来,黑袍下的手已经凝聚起黑色的灵力,眼神狠戾:“敢戏耍本尊,还想用这些破符箓糊弄人?这次,你死定了!”
  第21章 我想陪你一辈子
  就在他的灵力即将打向商惊秋时,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从旁边闪过。
  千寻谕不知何时已化为人形,白衣胜雪,长发轻扬,正快步走到商惊秋身边。
  她没有看墨无常,而是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商惊秋脸颊的擦伤,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珍宝,浅粉色的眼眸里满是心痛,连声音都带着颤。
  “主人,疼不疼?”
  商惊秋还没来得及回答,千寻谕的目光缓缓转向墨无常。
  那双眼眸瞬间变了。
  眼尾天生的媚意尽数褪去,暖粉色的瞳孔渐渐染上浅紫色,像淬了冰的宝石,冷得刺骨。
  原本柔和的气场骤然变得压迫,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她盯着墨无常,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却带着上古狐族独有的威严,像在看一只蝼蚁。
  墨无常刚要抬手的动作突然顿住,浑身像被无形的枷锁捆住,连手指都动不了分毫。
  那股压力从千寻谕身上源源不断地传来,压得他胸口发闷,膝盖不受控制地发颤,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怎么也想不通,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千寻谕慵懒地站直身体,右手轻轻抬起,纤细的指尖朝着墨无常的方向,轻轻点了点。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像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缓缓呢喃:“跪下。”
  “噗通”一声——墨无常再也撑不住,双腿重重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额头冒冷汗,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死死咬着牙,心里满是恐惧和不甘,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商惊秋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彻底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千寻谕。
  从前的她黏人又软萌,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狐狸,可现在的她,却像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让人敬畏的力量。
  千寻谕踩着青石板走向墨无常时,步伐轻得像落雪,唯有衣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风。
  她停在男人身前,居高临下的姿态里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垂眸时眼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衬得那双眸子更显清冷。
  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催动力量的微麻,她侧过头看向树旁的商惊秋,声音比刚才吩咐“跪下”时软了几分:“杀了,还是留着?”
  商惊秋靠在树干上,一手捂着被撞疼的后背,咳嗽时眉梢都拧了起来,额角沁出细汗:“留活口,看他们这阵仗,背后定有靠山,抓着人说不定能换不少资源。”
  千寻谕若有所思地点头,指尖忽然萦绕起一圈细碎的金光,像揉碎了的星子。
  她抬手微微一动,那道金光便化作细如丝线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墨无常的心口。
  男人闷哼一声,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双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额角的冷汗还凝在肌肤上。
  不远处围着的小弟们刚想上前,便被同样的金光逐一“点中”,一个个晃了晃身体,全都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青石板上顿时横七竖八躺了一片。
  处理完这些,千寻谕才转身快步走回商惊秋身边,刚才的冷意瞬间褪去,眼神里多了几分急切。
  她蹲下身,视线落在商惊秋捂着后背的手上,声音放得更柔:“还疼吗?刚才该早点出手的。”
  商惊秋扶着树干,指尖扣了扣粗糙的树皮,才勉强撑着站起身。
  她挪了两步,后背的钝痛让她忍不住吸了口气,脚步也有些虚浮。
  千寻谕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瞬间揪紧了。
  方才她见商惊秋想自己动手练手,便刻意慢了半拍,可现在看商惊秋疼得连站都不稳,她又后悔了——是不是自己太纵容了?
  是不是该早点出手护住她?
  她指尖悄悄攥紧了衣摆,下唇被牙齿轻咬着,眼神也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商惊秋,生怕从她眼里看到不满。
  犹豫了片刻,她才小声开口,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怯意:“你……是不是在怪我刚才没及时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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