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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第57节

  “嘿。”宋二郎扬眉,“你这女童有意思,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逃出生天了,我为什么不笑?”夏昭衣看着他,“再说了,我去山上时间又不久,你可知道我是哪户人家的孩子?”
  矮矮小小的身板,说这话时带起了一些娇蛮语气,脑袋也微微偏着,别提多嚣张。
  宋二郎回头看向秦三郎。
  夏昭衣一句话就把他朝认识的那些达官显贵们联想去了。
  秦三郎反而比较平静,看着夏昭衣:“那你说说,你是哪个人家的女孩?”
  “我姓曾,我是睦州人。”
  宋二郎眉头一皱:“谁?”
  秦三郎一顿,挺了下胸膛:“睦州曾氏?”
  “哼!”夏昭衣头一扬。
  凤姨和方大娘们都看着她,没听过啊。
  “曾何是你什么人?”秦三郎又道。
  “我祖父啊。”
  秦三郎肃容,走下随军楼,沉声道:“那你怎么会沦落到一个马贼帮手中?几时的事情?”
  夏昭衣朝他看去,看模样,他对睦州曾氏倒有不少了解。
  之所以提这个,是因为此处离杭州睦州较近,而这一带比较没名气,来头又不小的大人物,就是曾氏一族。
  最关键的是,宋度之所以能坐到工部尚书这个位置,就是当初曾何的学生石荣先生的提拔。
  本想唬一唬这个满脑子只有打架的宋二郎,没想反倒是秦三郎比较上心。
  “问来问去的,你烦不烦。”夏昭衣叫道,“我们走了这么多路,饿了行不行,想喝水行不行,你让我们过去,我们后面还有追兵呢!”
  “到底什么来头?”宋二郎看向秦三郎,“我好想打她。”
  秦三郎头疼,压低声音:“曾先生是你父亲先生的先生。”
  “我父亲的老师?哪个?”
  其实也不是不认识,容貌隐约记得起,名字却堵在了喉咙里面,怎么都喊不出来。
  秦三郎叹息:“石荣先生。”
  “哦。”宋二郎道,看回夏昭衣,又道:“你说你是曾什么家的小姐,我们便信了?证据呢?”
  “你还想要什么证据,我都这番模样了!”
  “先放她们过来。”秦三郎说道,“这样堵在这里,确然不妥。”
  兵卒们应声称是。
  妇人们赶紧抬起了东西,边又好奇看向阿梨。
  虽然她们也不懂什么曾氏,什么先生,可是从那白衣少年的语气与神态,能听出不容小觑。
  如今看着夏昭衣,再也不同先前看她的那般目光了。
  只是曾氏?
  记得阿梨刚来山上时,可不叫这个姓氏,似乎姓陈还是姓李来着。
  妇人们逐一过了关卡,挑着东西的时候,总觉得那些兵卒们的眼睛就盯在这里,整个人都不太自然。
  “这里最近的村子也得有十一二里了。”秦三郎道,“中间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官兵看守,而我们得到消息,昨日下午便有一队马贼来过,所以你们现在过去,莫不如再等上两日,等南边的军队来了以后,一起去。”
  又有马贼!
  妇人们面色都不太好看。
  其中一个轻声道:“会不会,是八爷他们?”
  话一出口,所有人本就不安的神色,彻底变为惊恐了。
  凤姨看向夏昭衣,顿了下,道:“阿梨,你怎么看?”
  “你觉得呢?”夏昭衣反问。
  凤姨又望向方大娘,商议一阵,方大娘点头:“那就留下吧。”
  “留下可以,”宋二郎这时又道,“把你们的东西都搬来,我得一个个检查过去。”
  说着又看向秦三郎:“你这样办事是不行的,你不怕她们是那些马贼派来的?不怕这里面藏着什么毒药兵器?随随便便就给放入进来,真要有恶毒心肠的,那可是脑袋掉地的事情。”
  “还有你,”宋二郎指着夏昭衣,“你还没给证据呢,你是曾家小姐的证据呢?曾家哪房的?看你这穿得破破烂烂的,别是曾家逃出来的丫鬟,或者卖给牙婆子的粗使丫头吧?”
  第80章 试探彷徨
  夏昭衣又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宋家二郎,名气一点都不小,早年在京城各种闯祸,还喜欢拉帮结派。
  跟纨绔子弟们走马章台不太同,他拉帮结派是跟二哥一样。看多了人物传记,听多了茶楼评书,然后嚷嚷着要当大侠,要到处打抱不平。
  以前总觉得他脑子没有长好,因为太过冒失。
  现在这般看来,军营真的是最能历练人的地方了。
  不过她之所以站出来,便也等着他们有此一问。
  “要想证明我不难,”夏昭衣笑着说道,“我虽年幼,可是我祖父到底厉害,我自小受他栽培,五岁就去了女学,我所会的经论才学,甚至比你这个十三岁才丢去军营的草包要多。”
  宋二郎一顿,而后怒道:“你说什么!”
  夏昭衣转向秦三郎:“看你会读书的样子,不妨考考我。”
  秦三郎笑笑:“不敢。”
  也没有这个必要。
  不管是或不是,他都会派人护着她们。
  是曾家小姐,日后她回去了,他会被记上一功,有个人情。
  不是曾家小姐,难道就不管了,这么多妇孺,落在马贼手里还能了得。
  “那成,就听我说几句吧,”夏昭衣双手抄胸,神气的说道,“宋二郎,你先才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惯。”
  “我说什么还需得你听的惯听不惯?你算老几?”
  “我们一看就是受了苦难的,你当初天天挂在嘴边的行侠仗义哪去了?你曾为了替一个卖菜的老妇出头,把延安伯府家的十四郎给踹下了水,那份豪情呢?后来你父亲追着你打,你逃到了哪?是不是定国公府的夏二公子把你给拎回去的?”
  装作漫不经心的提起定国公府,夏昭衣整颗心都在颤着。
  秦三郎好笑的看向宋二郎:“有这事?”
  宋二郎面色讪了下,看着夏昭衣:“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跟定国公府的关系好着呢。”夏昭衣叫道。
  宋二郎的眸色浮起狐疑,上下望着她。
  秦三郎温然道:“你如今模样不到十岁,定国公府出事的时候,怕是才刚记事不久吧?”
  夏昭衣眼眸微微睁大,努力稳住情绪:“记住了……便是记住了,与年龄有什么关系?”
  语毕垂下头,看着地上砖石路里的缝隙,无端的恐慌和冰冷层层袭来。
  她其实想问更多,可不知道从何开口,又怕太过突兀。
  更怕,是听到不敢听的。
  她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住。
  出事,出什么事。
  仅仅是指当年的定国公和世子死在荒泽谷,并在雪岭曝晒吗?
  亦或是,二哥也不在了?
  世上没有定国公府了?
  那小弟呢,他现在如何了?
  夏昭衣手指有些发抖,这是她生平第二次颤抖成这样。
  “你怎么了?”秦三郎关心问道。
  夏昭衣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宋二郎:“你现在信是不信了?”
  宋二郎还在打量她,语气温和了许多,因而显得有些干巴巴与别扭:“信什么?”
  “信我是曾家的小姐啊,宋尚书的老师石荣先生是我祖父的学生,与我父亲同辈,算起来,我就跟你父亲宋度同辈咯,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长辈的?”
  宋二郎才放松下来的神情,顿时又将眼睛瞪得老大:“哪有你这样胡搅蛮缠的?”
  “我胡搅蛮缠?”夏昭衣冷笑,“我看是你吧?我口口声声与你说了,我是才逃难出来的,你却几次三番嘲笑我的衣着。落难的人,心本就苦,你干嘛嘲笑我?再者,我衣衫褴褛了又如何,你可知道定国公府那大小姐的名字唤作什么?夏昭衣,昭衣昭衣,人家还不穿衣服呢!”
  “你胡扯些什么!”宋二郎勃然大怒,踹倒脚边一块方石,“人家夏大小姐忠肝义胆,一身热血为忠孝仁义四字所洒,为人坦荡光明,磊落豪气,你竟诋毁她!什么样的曾家,教出你这等放肆的女子出来!女学女学,你学到屁股上去了!”
  “曾小姐,昭字为光洁明白之意,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秦三郎还笑着,语气却已经有了冰冷。
  夏昭衣抿唇,未想他们竟会这么维护自己,心下说起来也有几分动容。
  她敛了乖张的神情,低声道:“这,也是那夏姐姐与我说的,想来是戏言吧,不过,你方才。”她看向宋二郎,“你说的一身热血为忠孝仁义四字所洒,这是何意?”
  “你不知道?”两位少年一愣。
  夏昭衣摇头。
  看她岁数还小,知道的事情似乎不少,却不知这事,宋二郎和秦三郎对望了眼。
  “看来有人瞒着你了,”宋二郎说道,“那我们也不说了,你有心,自己去打听吧。”
  “可是……”
  夏昭衣本想借此引出话题,这时却有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
  “宋郎将!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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