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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第255节

  “这样做,可真没意思,”妁兰撇嘴,“平时打发闲余,做一做也无妨,可这都什么时辰了,娘娘,休息吧。”
  最重要的是,她困的睁不开眼了。
  “不睡。”宁嫔坚持说道。
  妁兰没忍住,张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眸全是眼泪。
  这时,外头的风大了起来,呼呼刮着,像是要将宫门给吹开。
  妁兰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随即一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响起。
  是风太大了吗?
  她转眸看去。
  又一阵敲门声。
  妁兰眨巴眼睛,头皮发麻。
  不仅是她,宁嫔也听到了,抬头看去。
  “咚咚咚。”
  妁兰伸手捂住嘴巴,看向宁嫔。
  困到极致,神经衰弱,本就易疑神疑鬼,加之现在宁嫔所绣之物乃烧给死人的平安符和往生符,妁兰汗毛根根竖起:“娘娘,您也听到了?”
  宁嫔愣愣的,点点头。
  妁兰的目光瞅到她手里平安符上的“昭”字,惊恐的说道:“该,该不会是夏大小姐吧?您不会真的把她给招来了吧。”
  宁嫔抿唇,缓了缓,说道:“去开门。”
  “我,我?”
  宁嫔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针线,亲自起身过去开门。
  哪怕是个冷宫,也还是很宽敞的,烛火有限,照不到太远,她渐渐步入黑暗,到门口后将门拉开。
  尽管做好足够多的心理建设,但看到门外站着的小女童,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这女童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她也愣在了门口,抬着眼睛困惑的打量着她。
  “你,你是何人?”宁嫔开口说道。
  夏昭衣没说话,她极少这么失态,但现在看着宁嫔,她满是不解和惊愣。
  “你到底是何人。”宁嫔又说道。
  深宫里出现这么一个衣着简素的女童,如若不是她见多识广,换成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可能要被吓死吧。
  夏昭衣缓过神来,弯弯唇,说道:“你,可认识林又青?”
  宁嫔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喜说道:“你是又青派来的?”
  “你真的认识?”夏昭衣看着她。
  宁嫔一顿,不再说话,同样也开始打量她。
  妁兰在烛火旁,悄然探着身子,却看不到宁嫔在和谁说话,心里那发毛的感觉越来越重。
  半响,宁嫔点头:“林又青,是我妹妹。”
  “亲妹妹?”夏昭衣说道。
  “是。”
  夏昭衣皱眉,脑中思绪翻涌云起。
  莫怪她当初第一眼看到林又青便觉得眼熟,总像是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宁嫔。
  她跟宁嫔只有两面之缘,一面是二哥非得拉着她去参加国宴,她随父兄进宫时,在路上遇见过。
  还有一面,是太皇太后去世前,她进宫替她看病,在太后的寝宫里遇见过。
  这宁嫔,竟是林又青的亲姐姐?
  一个是天子的妃嫔,一个,是她远在朝野之外的重宜山贼匪盗窟里遇见的被囚女子。
  这两个人,竟然有这么深的牵系。
  竟然,是亲姐妹……
  “你到底是何人?你来此做什么?”宁嫔没了耐心,声音冰冷的说道。
  夏昭衣敛了思绪,说道:“我是定国公府的人,我来找你质问些事。”
  宁嫔一顿:“你是,定国公府的人?”
  “你似乎不是贵妃,”夏昭衣说道,“我定国公府的一条罪状,上对贵妃不敬,我多方打听后得知,是你。”
  “对……”宁嫔垂下眼睛,说道,“我不是贵妃。”
  “怎么个不敬法?”夏昭衣说道,“他,如何对你了?”
  大风猛烈灌入,女童的声音在风雪里冰冷如刀。
  宁嫔恰迎着风雪而站,周身凛冽冻痛。
  “你,”宁嫔重新抬起眼眸,说道,“要不你先同我说,你是怎么认识林又青的?”
  第358章 知难行易
  这一张面孔,跟林又青的相似度近乎七八,眉眼及口鼻皆像是一个模子刻出,她的肌肤要更光滑干净一些,毕竟夏昭衣遇见林又青的那个晚上,林又青的脸上全是淤肿和灰烟。
  夏昭衣没有回答,她朝宫殿里面望去,恰好见到一个宫女探出身子望来。
  目光对上,宫女一愣,难怪方才瞅了半天见不到人,原来是个个子还不到宁嫔肩膀的女童。
  可是,一个衣着简朴的女童为什么会在五更天出现在深宫里。
  夏昭衣的目光落在宫女身旁那满满的平安符上,虽看不清平安符上绣着的字,但是她认识这个东西。
  “你,进来坐吗?”宁嫔说道。
  夏昭衣收回目光,抬头看她:“不了,我是来带你走的。”
  “带我走?”
  “对。”
  寒风将宁嫔的脸打的霜白,她面部快要冻僵。
  女童的神色平静,语气温和,可是宁嫔却觉得有一丝危险气息从她眸中散出。
  这个女童,应是个杀过人的人,这般冷锐肃杀之感,是漫不经心的孤傲蔑视,但平心而论,她的举止又令人觉得舒服,没有半点强势与霸道。
  “好,我同你走。”宁嫔很快说道,几乎没有犹豫,转过头望向身后的宫女,离得太远,在宫女耳中,她们的对话已被风吹的破碎。
  “我过去交代一些事,可否。”宁嫔问道。
  “好。”夏昭衣点头。
  宁嫔转身过去了。
  冷宫里每日最大的担忧便是如何活着,其余琐事杂事皆与她们无关,因而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宁嫔只嘱咐妁兰记得要在腊月初十那日烧掉这些平安符和往生符,而后再取了一件灰旧的大裘,便走了回来。
  妁兰追出门边,惶恐的说道:“娘娘!您这,真的便要走了?”
  宁嫔回眸望她,点点头:“对。”
  “那我……”
  “明日,或者后日,你也可以走了。”已经步下了台阶的女童回身说道。
  “什么?”妁兰朝女童望去。
  暗黑的幽光里,女童的眼眸明亮,并不如公主娇蛮时瞪大的眼珠子那般慑人,而是像诗经里的水光一般。
  “注意保护好自己,”女童看着她,“如若宫中大乱,你藏好不要出去,寻一个好时机再走。”
  “宫中会大乱吗?”宁嫔低低问道。
  “走吧。”夏昭衣回过身去。
  妁兰看着她们离开,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两抹清瘦身影。
  耳边响着女童方才的话,妁兰不知真假,可是她更害怕了。
  于她而言,离开皇宫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哪怕寸步难行,食不果腹,而且身为冷宫妃嫔的宫女,这宫里谁都可以给她脸看。
  可是,她安全安逸啊。
  宫中若大乱,那她的天也将要塌了。
  地上脚印两排,宁嫔的脚印略深,夏昭衣的脚步轻盈,雪上几乎无痕。
  她们穿过宫宇,绕开宫墙,走的路荒寂而幽深,彼此沉默。
  夏昭衣有许多方法可以对付这个嫔妃,她身上带着三种毒药,两类机关,甚至,她可以同吓唬路千海那样,将她吓上一顿。
  但世事真是意外,她所想的方法都没有用上,轻而易举便将她带出了,这算不算是知难行易。
  不过,她没有半点开心,相反,她现在的心绪如这朔风里的乱雪一般。
  在她重新回到这世上的那一日,林又青当着她的面死去了。
  那时,她们一同站在千里之外的重宜山贼匪山寨。
  她不认识林又青,也没有过话语交流,甚至对她发生过什么都一无所知。
  如今,她托言回先生四处打听而来的所谓的“贵妃”,竟是那林又青的亲姐姐。
  她暂时没有找出这里面的牵系,可隐隐总觉得有什么千丝万缕相绕其中。
  风雪渐渐静了,她们也到了皇宫边墙。
  两根不起眼的绳子悬在树丛后。
  夏昭衣过去拉扯出来,忽然停顿一下,转眸往身后望去,眉头轻皱。
  “怎么了?”宁嫔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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