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吃了早餐，上了药，许之莫又眯了一会。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了。
许之莫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躺不住，一骨碌爬起来，凑到尹庭川那边，瞧见他平板上密密麻麻的合同文件，又无聊地收回了视线。
“感觉怎么样？”尹庭川牵住许之莫的手，轻轻捏着他的指尖。
“满血复活！”许之莫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接着想起什么，问道：“外公不是让我们今天回去吗？”
尹庭川没说话，眸底的笑意忽然淡了几分。
没得到回应，许之莫疑惑地‘嗯？’了一声。
房间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尹庭川才开口：“你想办生日宴认识更多人？”
什么跟什么啊……
许之莫愣了愣，随即又反应了过来，这是占有欲发作了。
“没有呀。”许之莫赶紧否认，“我只是想着回去陪老人家吃个饭，毕竟他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理由还算合理，尹庭川听后，沉默片刻，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过两天吧。”他这么说着。
许之莫总觉得尹庭川语气不太对，偏了偏头，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尹庭川眉眼间萦绕着淡淡的阴沉，像是被强行压下了某种翻涌的情绪。
“好啊，我都可以，听你安排。”
许之莫顺着尹庭川的意思回了一句，果然就见到他神色缓和了不少。
许之莫表情没变，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是停药的原因吗？
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阴晴不定的……
接下来两天，尹庭川的种种行为印证了许之莫的猜测。
他对许之莫的控制欲似乎越来越强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不仅穿衣喂饭，上厕所都是他抱着许之莫去的。
许之莫的脚甚至没沾过地。
好在许之莫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自己本身也不是一个主体性特别强的性格，不然准得像原著主角受那样精神崩溃。
本来以为这阵子都别想出门了，没想到尹庭川说话还挺算数的，说两天就两天。
在回去老宅的路上，许之莫缩在副驾驶像一只听话的鹌鹑，完全不敢招惹旁边的尹庭川。
自从带他出门后，尹庭川肉眼可见地不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低气压。
许之莫倒不是怕尹庭川会对自己做什么，只是担心这家伙一冲动做出什么法外狂徒的事情出来。
下车的时候，许之莫主动牵住尹庭川的手，对他笑了笑，“不要板着脸见长辈呀，我会乖乖待在你身边，绝对不会乱跑的。”
这番话似乎安抚住了尹庭川的情绪，他反手扣紧许之莫的手，十指紧握，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但看上去似乎冷静了许多。
今晚依旧是家宴，尹乐丞把孟子木也带来了，长辈们的火力掉转了方向，全部都集中到他们那边去了。
倒是让许之莫松了口气，饶有兴致地边吃水果边看被长辈围攻的小情侣。
这时，尹老爷子忽然放下茶杯，瓷器磕到茶几，发出一声脆响，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小许啊。”
尹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扫过许之莫，然后落在了他旁边的尹庭川身上。
“听庭川说，你不想办生日宴？”
许之莫愣了愣，随即就感受到尹庭川把玩着他手指的力道不自觉地重了几分，把他的手指捏得生疼。
“……啊对。”
许之莫应了下来。
虽然很明显是尹庭川自作主张。
不过他确实不想办什么生日宴就是了，多尴尬啊，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
总感觉别人问起来，尹庭川还是会像上次那样，只是介绍‘这是许之莫’，也没个前后缀的。
“外公，不瞒您说，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社恐的。”顶着尹老爷子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许之莫闭着眼睛就是胡扯：“我平时跟乐丞他们玩就够了，不需要太多朋友的。”
“是吗？”尹老爷子这么问，眼睛却是看着尹庭川。
“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说完，就再管家罗叔的搀扶下上了楼。
许之莫扭头看向尹庭川，见他神色淡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刚想说些什么，尹庭川就凑过来，在许之莫的脸上亲了一口，“在这等我。”
接着，也起身上楼了。
客厅里的长辈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爷俩又是唱的哪一出。
“小许，他们这是……”
“老爷子有点生气了？”
“庭川做什么了吗？”
许之莫冲众人笑了笑，“应该没什么事，别担心，我跟上去看看。”
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他快步跑上楼，又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房门口，贴在门上偷听。
书房里的对话声隐约传出来，只是听上去并不愉快。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尹老爷子问的，语气十分痛心疾首。
回应他的是尹庭川的沉默。
尹老爷子似乎也清楚自己这个大外孙的德性，没管他应没应，张口就骂。
“你这混账！”
“我看生日宴是你不同意吧？人家跟你这么久，你连个公开的名分都不肯给，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尹庭川冷声回答：“他不需要。”
尹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
“不需要？只有见不得光的情人才不需要，你要是真心爱护他，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许之莫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尹庭川的回答。
结果，里面的老爷子没等到，门外的许之莫也没等到。
书房里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之莫垂下眼，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不是很痛，但异样感却尤为明显。
书房里，尹老爷子显然被尹庭川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不轻，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一旁的罗叔连忙低声安慰：“老先生别动气，注意身体。”
“我看他就是想气死我！”
尹老爷子厉声骂了一句，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尹庭川。
“你不会跟你母亲一样，想要把他关起来，所以才不愿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吧？”
换来的依旧是尹庭川的沉默，但这也像是一种默认。
“你、你……”
老爷子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最后化成了一声颓败的叹息。
“哎……真是造孽啊……”
罗叔出声劝了一句：“少爷，您这样不会有好结果的，何必……”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尹庭川打断了他。
接着就传来了朝门外而来的脚步声。
许之莫一惊，来不及多想，垫着脚尖飞快跑到楼梯口，迅速稳住呼吸，假装自己刚刚上楼。
几乎是刚站定的下一秒，书房的门就被拉来了，尹庭川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沉着脸走过来，看见许之莫，愣了一下，眼底的戾气消退了一些。
“怎么上来了？”
语气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许之莫眨眨眼：“来找你。”
“嗯。”
尹庭川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牵住许之莫的手往楼下走。
客厅里的众人看着去而复返的许之莫以及脸色阴沉的尹庭川，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搞不清楚状况。
“怎么了这是？”尹舅妈站起身，想说点什么。
尹庭川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带着许之莫径直往外走。
许之莫停下来，想跟几位长辈道个别，却被尹庭川用力一拽，只好踉跄地跟了上去。
借着尹庭川给自己穿外套的间隙，许之莫赶紧对着不放心跟过来的长辈们摆摆手，扬起一个乖巧的笑脸。
“我们先回去啦，下次再聚！”
一出门，许之莫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沉默地跟着尹庭川上了车。
汽车发动，渐渐驶离尹家老宅。
车厢里的气压很低，尹庭川不断往外溢的信息素也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路上，始终没人开口说话。
直到回到家里，关上门，隔绝了所有外人的存在，尹庭川才有了反应。
他抱起许之莫，把人抵在门背上，重重吻了上去，唇齿交缠间，充满了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许之莫用力挣了挣，没推开，慢慢安静了下去，鼻子却越来越酸涩，胸口也像是堵了一层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