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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 第38节

  “不是我,不是我,姑母,你想想,表哥那日是何反应,今日是何反应,我喜欢表哥,为何要害他的性命?会不会……会不会是嫂嫂,她不想与表哥和离,所以起了歹心……”
  姜姮正坐在一旁,悠闲地打着扇子观战,不成想突然被泼了一盆脏水。
  整个顾家的人,都朝她望过来,除了顾峪。
  “你……你不会真是对我儿因爱生恨,起了杀心!”骆氏怒声质问。
  姜姮微微抿唇,徐徐说道:“你忘了么,国公爷说,牡丹饼和冰粉里有药,大夫也说,可能是某种药物剂量太大才致中毒,你们上回给他用多少?这回,又用多少?”
  骆氏愣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被骆辞牵着鼻子走了。
  “骆辞,你还要攀咬什么人?”顾峪今日一见,才知这个骆家表妹脸皮到底有多厚,不止手段恶劣,还谎话连篇。
  骆辞眼见辨无可辨,仍旧不肯认罪,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哭说道:“既然你们都不信我,既然你们都觉得是我要毒害表哥,那就随你们处置吧,总之,我没有做过。”
  照她的话,事情若到此为止,就这般处置了她,在旁人眼里,这依旧是一桩疑案,她反成了含冤不白、代人受屈的那个。
  顾峪没想到她的说辞这般多,“既如此,那便送你见官吧,你若真是冤枉的,官府会还你清白。”
  说罢,便命家奴绑人。
  “表哥!”骆辞哭喊,见人不应,又喊“姑母”“姐姐”“阿月”……
  一旦见了官,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姑母,救我!姐姐,救我!”骆辞哭着去抱骆氏的腿。
  骆氏到底心软,又顾念家丑不可外扬,劝道:“三郎,不要报官,惩罚她就罢了,送她去官府,丢的也是顾家的人。”
  顾峪不表态,只是问道:“药从哪里来的?”
  骆辞依旧摇头,坚称:“我没有下药,哪里来的药!”
  顾峪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对家奴摆手,示意绑人去见官。
  “你就别嘴硬了,到底哪儿买的?”骆氏恨道。
  骆辞见瞒不下药的事,便又生出一个瞎话,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前几天刚从苏姬那里没收了几包药,说不定,说不定是他们失了宠对表哥怀恨在心,有意报复!”
  夏苏二姬遂也被召来问话。苏兰薰怯懦,很快就供出了陈富。
  陈富又道药都给了骆辞。
  骆辞心知陈富肯定会自己留几包,故意问苏兰薰道:“你给他几包?”
  “九包。”苏兰薰如实说道。
  骆辞嚷道:“好啊,你个狗奴!我从你那就没收了七包,剩下的,谁知你给谁了!”
  陈富确实私藏了药,又不知前情,只当家主是在追查药的数量,磕头认错道:“小的知错!求家主开恩!”
  顾峪顺势问道:“你留的药呢?”
  陈富心虚,却不敢作假:“小的,用了。”
  说罢,下意识看了看苏兰薰。
  小骆氏趁机道:“你个狗奴,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等腌臜事,你信不信……”
  “嫂嫂”,顾峪打断了她的话,“婢仆的事,一会儿再论,先把表妹的事情说清楚。”
  “表哥,你怎么就不信我……”骆辞还想狡辩,但看顾峪冷眉冷眼,看她的目光嫌恶非常,一时也不敢再言。
  “事到如今,你若还觉冤枉,那便见官,让官府去还你清白。”顾峪冷道。
  骆辞这才噤声,却也不认罪,就是低头跪着,一言不发。
  “骆辞品行不端,行事肮脏,母亲觉得,如何处置?”顾峪说罢,看向骆氏。
  骆氏道:“不如,让她去跪几日家庙?”
  顾峪不允,直接道:“禁足三月,今后,家中一应大小事务,不得再交她掌理。”
  他转目看向掌家的小骆氏:“嫂嫂,你可有异议?”
  明知顾峪正在气头上,小骆氏自不会在此时违逆他,顺从地说道:“全凭三叔处置。”
  顾峪又道:“她禁足这段日子,劳烦嫂嫂对她的婚事上点心,她已到适婚之年,不宜再拖。”
  小骆氏仍是喏喏应好。
  “嫂嫂,婢仆的事,你处置吧。”顾峪说道。
  小骆氏方才训斥陈富妄为只是为了转移大家视线,如今骆辞已经被处置了,她也不必在此事上大动干戈,毕竟陈富的母亲与她关系不错,她总要留些情面。
  “陈富夺了苏婢清白,那就,让他娶了她吧。”
  小骆氏说着去看顾峪神色,见他没有反应,想来是没甚意见,遂转头对陈富道:“胡作非为的狗奴,你可愿意娶苏婢?”
  陈富介意苏姬舞姬身份,又觉得她不能生孩子,从没想过娶人做妻子,眼下却也不敢拒绝,磕头说好。
  “好了,那就……”这样。
  “苏姬”,姜姮忽然开口,打断了小骆氏的话,望着苏兰薰道:“你愿意嫁给陈富么?”
  苏兰薰别无他选,只能轻轻点头。
  “苏姬,”姜姮语声温和,娓娓与她说道:“你知道,寻常人家最重子嗣。”
  显贵之家结亲,或还有利益权衡,不止传宗接代一务,但如陈富这等奴仆之家,可以说,娶妻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苏兰薰无法有孕,便是嫁给了陈富,也不会有好日子,她虽有美貌,但如陈富这等人家,是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呵护她的美貌的。
  苏兰薰纵是不愿,却也不敢言语。
  姜姮柔声说道:“你别怕,告诉我,愿不愿意?”
  许是这话鼓舞了苏姬,她闭着眼睛把泪水憋回去,摇头道:“我不愿意,是他逼我……”
  “你这个婊子,你以为我稀罕你吗……”
  陈富恼羞成怒,骂骂咧咧了一句,瞧见顾峪垂目望过来,才惧怕地闭了嘴,磕头求饶。
  “杖五十,送去庄子做苦役,日后再有犯者,同罪。”顾峪说道。
  ···
  事情处理罢,夜色也深了。
  顾峪回到凝和院后,呆呆地在桌案旁坐了许久,连姜姮在灯下看《岭南牡丹记》也没有管。
  今日的事,真是让他开了眼界,原来他的卫国公府比那些藏污纳垢的显贵世家并没有好多少。
  铁证如山摆在眼前,骆辞还要百般抵赖。
  今日事是他查出来的,他没有查出来的,还有多少?
  顾峪转目去看坐在窗前的妻子,她温温静静地坐在灯下,摇曳的烛光打在她脸上,柔和明亮。
  当初的避子药,不是她做的。
  可是,事情过去太久,早就死无对证,他再也没有办法给她一个清白了。
  “阿久”,顾峪走近,夺了她的书,这回没有提腰把人抱起,只是握着她手腕,微微低首望着她,“曾经,是我不好。”
  他身量高,姜姮要被提抱起来才能与他比肩,现下,只能仰着脖子看他,那垂下来的眼眸里,是有些愧疚的。
  姜姮沉默片刻,淡漠道:“都过去了,左右,我们终究是要和离的。”
  话音方落,就觉手腕一痛,快要被男人捏碎了。
  “你就如此盼着和离?”男人方才的温和一扫而空,眉眼雷霆一般沉了下来。
  姜姮早已习惯了他翻脸比翻书还快,抬目与他对峙:“难道,你又要反悔?”
  顾峪抿直了唇,定定道:“我反悔,你能怎样?”
  和离,她这辈子都别想了。
  第30章
  “我反悔, 你能怎样?”
  姜姮望着男人的眼睛,分辨这句话的真假,分辨他是真的想反悔, 还是, 随口一说。
  她能怎样,她不是说过了么?
  写状子打官司,闹得满城皆知,不欢而散。
  男人望着她,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丢开她手,转身冷道:“我何曾说过反悔。”
  姜姮复又低眸看书。
  “你去过岭南么?”顾峪坐去桌案旁,也拿了一卷书来翻,状似闲聊。
  “没有。”所以她才要多看看书中所记, 说不定将来会有用处。
  “那里没有四季,夏日尤其闷湿, 毒虫也多,而且, ”他忽地加重了声音:“那里不种粟麦,没有粟米面食, 更没有煎饼。”
  她那么喜欢吃的、薄如纸的青州煎饼,就再也吃不到了。
  “哦。”姜姮的回应平淡无波, 不知是完全不在意,还是根本没听他说的话。
  顾峪皱皱眉, 她是铁了心要与燕回一处了?
  这里就没有半点让她留恋的地方么?
  “你答应的,等四郎娶亲,阿月出嫁,我们再和离。”顾峪提醒道。
  燕回大概快要离京了, 快不需要他的庇护了,但是,不代表他们就可以和离了。
  姜姮尚不知燕回即将离京的消息,以为顾峪就是寻常一说,随意地“嗯”了声。
  女郎如此敷衍,顾峪也不再说话,目光全都落在书卷上,状作认真看书,余光却偶尔还会落在女郎身上。
  她读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思索许久,手指作笔在桌案上写写画画,似在勾勒什么。
  顾峪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却什么都不能说。
  ···
  翌日晨起,顾峪一早就入宫谋事了,直到晌午都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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