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绫:“…”
  他有点抓狂:“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谢凛轻笑一声。
  沈绫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麻了一下,转头再看谢凛时,那丝笑容已经不见,只能看到似乎还微微上翘的嘴角。
  还未等他再回味一下这个笑,谢凛提醒道:“她执念未了。”
  没等沈绫多想,眼前的场景又急剧变化起来,两人之前看过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最后停在了新婚当晚。
  原来如此。
  李安远去敬酒了,过了一会儿,许瑶儿再次不顾大娘的阻拦走了出来。
  就见两名男子立于河边,俱是俊逸身形,一个姿态闲散些,另一个身量更高,带着一股冷峻气场。
  许瑶儿刚想绕开,其中一人竟开口朝她喊道:“姑娘,在下是一名游方道士,观你印堂,今晚必有祸事,还是留在房中,莫要走动为好。”
  谢凛:“…”
  沈绫理直气壮地睨他一眼,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谢凛摇摇头。
  许瑶儿犹豫片刻,竟真的转身回去了。
  倒不是真信了他的话,只是觉得这二人看起来着实奇怪,不像什么好人。自己一个弱女子此时独自夜行,恐怕真有不妥。
  谢凛微微睁大了眼睛。
  天知道,他一贯冷着一张俊脸,没什么表情,这已是难得的情绪波动了。
  沈绫忍不住笑起来,得意道:“怎么样?”
  另一边,许瑶儿心绪烦乱地回到房中,不一会儿,就闻到一股焦糊味。
  接着就听“走水了!走水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传来。
  她心跳加快,顾不上多想,提起裙摆便往外跑。
  跑到门口,却因嫁衣裙摆繁琐,被门坎绊倒,一下摔在了地上。
  她心里着急,刚想站起,就觉腕上传来钻心疼痛,这一摔,竟是把脚腕摔折了。
  此时已隐隐有烟雾从门缝中渗入,她咬着牙想站起来,便听到李安远焦急的声音越来越近:“瑶儿!瑶儿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她大声响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李安远破门而入,看见她,顾不得多问,直接把她抄抱起来,迅速逃了出去。
  许瑶儿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没事,可以放我下来,快去救火吧!”
  李安远点点头,把她放到安全的地方,便与众人一起救火。
  好在房子离河边不远,大家齐心协力,终于把火扑灭了。
  然而,宅院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婚房更是化为一片灰烬。
  许瑶儿站在废墟前,李安远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温声道:“大家帮我们凑了些银两,再寻个住处罢。”
  许瑶儿转头看他,彼时李安远去救她时,婚房已起火。她被抱在怀里分毫无伤,李安远的腿和手臂却都被火舌卷到,灼伤一片。
  李安远轻轻摇头道:“无妨,擦些药就好。”
  许瑶儿心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冲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
  这场火蹊跷,于是两人再寻宅子的时候,便谁也没有告诉,选了个真正与世隔绝的地方。
  安顿下来后,李安远除了每日专心读书,还种了一块地,解决二人口粮。
  许瑶儿也开始学着做一些家务,虽然起初手忙脚乱,但很快就有模有样了,两人当真过上了男耕女织的日子。
  后来,李安远得中科举,一路仕途平坦,虽不及位高权重,但守土一方,清廉有为,是百姓交口称赞的父母官。
  许家家道中落,那年走水之事也真相大明,许瑶儿与许家彻底决裂,许老爷和许夫人凄苦晚年,悔不当初。
  幻境到这里,才算真的结束了。
  一股巨大吸力把沈绫和谢凛两人从幻境中拉出。
  沈绫按着眉心,等那阵眩晕过去后,再睁眼时,看到二人身处一个宽阔的房间内。
  房内燃着檀香,耳边传来鸟鸣声,竟是在天剑宗。
  谢凛低声问道:“可有不适?”
  沈绫摇头,低头一看,发现那件嫁衣正静静躺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心中一惊,嫁衣竟是自己修补后的模样,针脚细密,仿佛从未破损过。
  他抬头看向谢凛,谢凛眼中也有些意外。
  这时,阿竹和白璃匆匆跑来,“少爷!”“师兄!”
  沈绫道:“我们没事,那鬼修呢?”
  白璃道:“你们两人消失后,我就传信给了师父,那鬼修现已被扣在天牢中。”
  沈绫心中有些复杂,想要见见她。白璃生怕再中了她的计俩,谢凛道:“无妨。”
  于是几人一起来到天牢。
  昏暗的牢房中,鬼修正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她神情怔忪,目光空洞,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沈绫走上前,将手中的嫁衣递给她,轻声道:“这是你的嫁衣,我帮你补好了。”
  鬼修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嫁衣上,眸光闪动。
  第21章 仁心
  她接过嫁衣,手指轻轻抚过衣袍上每一处补过的地方,沙哑道:“多谢。”
  沈绫心中疑惑:“那幻境到底是真是假?或者说…那是幻境吗?”
  鬼修却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她缓缓从发间取下一只簪子——竟是那支嵌着碧玉的银簪。
  她将簪子递给沈绫,声音嘶哑,带着恳求:“可否帮我保管这只簪子。”
  沈绫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这只簪子对鬼修而言意味着什么:“何不自己保管?”
  鬼修又摇了摇头,艰涩道:“求你。”
  沈绫沉默片刻,还是接过了簪子。
  白璃和阿竹在后面齐齐惊呼,要命了,怎么还敢接这鬼修的东西!
  一时间双双戒备,生怕那鬼修再使出什么诡术来。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支簪子就跟其他普通簪子一样,静静躺在沈绫掌心里。
  鬼修微微一笑。
  她形容枯槁,已与年少时无半分相似,但那一笑却仿佛让沈绫看到了昔日美丽灵动的许瑶儿。
  沈绫问道:“你想做什么?”
  她神情释然,仿佛已卸下重担,轻声道:“我执念已消……何必再留在这世间?”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突然开始消散,“沈掌柜…你是个好人,若有来世…再还你恩情罢。”
  在众人惊愕中,点点星光消失于空中,再无痕迹。
  沈绫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簪子,他没想到,许瑶儿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一生。
  谢凛道:“她已得解脱。”
  沈绫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
  离开天牢时,叶辞秋也来了。
  沈绫上前,恭敬地行过礼,又将鬼修之事简单道过。
  叶辞秋沉吟片刻,道:“鬼修修炼诡术,倒也常有超乎常理之法,身陨可能就是代价。”
  “这幻境,虽能部分影响现世,但也仅限于微末之处。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道法则,谁也无法更改。”
  沈绫与叶宗主等人辞行,带着阿竹一同离开天剑宗。阿竹已备好马车,不出一个时辰,两人便回到了铺子。
  沈绫看着簪子,默然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将它妥善收好。
  陆明见他平安回来,松了口气:“回来就好,这几天铺子里的人都担心你。”
  沈绫打起精神:“辛苦陆兄了。”
  陆明摆摆手:“这铺子你早就安排妥当,不用人管都行,我也就是稍加照看。”
  又仔细问了鬼修的事,听罢也是唏嘘不已。
  却说这几日,倒是发生了一件不算紧要的事。
  “你是说,云裳阁也在卖功能法袍?”
  陆明点头:“没错,不仅有我们现有的三款,还有其他功效的法袍。”
  沈绫意外。
  陆明却接着道:“我找人悄悄买了一件,拆开发现并无甚特别,只是把符篆缝在衣内而已。”
  这倒不足为虑。
  陆明也不是很在意:“符篆功效只有一次,而且不能见水,十分受限。所以他们价格也低,只卖两块下品灵石。”
  既然只是东施效颦,沈绫就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过了几日,连一些小店也开始出售所谓的“法袍”,想法更是别出心裁,让人苦笑不得。
  比如将低阶的留香丹碾碎,制入腰带中,就可称“留香袍”。以铁骨藤纺线织人内衬,便称作“护心袍”…
  诸如此类,不一列举,价格比云裳阁定的更低,却也借着这阵东风,很是吸引了一些顾客。
  陆明有点着急,跟沈绫商量把冰魄纹和逢春纹一同推出。
  沈绫倒不太在意,只让他自己安排便好,陆明便急匆匆地去了。
  一时间,各种新品法袍纷纷上市,颇有点百花争妍的意味。
  关于竞争这件事,沈绫是真的不介意,甚至还挺喜闻乐见的。毕竟一个健康的市场是需要竞争的,他也不想搞垄断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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