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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种田) 第134节

  旁人都羡慕地看着她,羡慕她和少东是好朋友。
  水芹却不见欢喜,心头惴惴。
  清哑出去后,对阮氏说了一番话。
  阮氏目光一凝。
  这晚,她就一直站在陈水芹所在的坊间门口。
  陈水芹察觉后,面色苍白如纸,手脚僵硬,那布就织得不均匀了,和平常根本不能比。
  次日清晨,她交过班后,阮氏对她笑道:“小妹叫你去吃早饭。”
  陈水芹觉得眼前一黑。
  其他织工还只管用羡慕的目光看她,觉得她太受少东家青睐了。
  清哑卧房外间,陈水芹木然坐在椅内。
  清哑坐在她对面。默默地望着她。
  “谁让你做的?”终于她问。
  陈水芹没有回答,却低声哭了起来。
  清哑任由她哭,也不劝解。
  不知过了多久,她道:“你走吧。”
  陈水芹抬起泪脸,惊愕地望着安静的少女。
  好一会,她忽然起身,“扑通”跪下了。
  “清哑。我……我不是成心的!我……”
  她惶恐解释不清。
  再说要如何解释呢?
  她给冬儿下药。让她闹肚子,然后趁机说帮她代班。这样两班交接的时候,她就不用出去了。然后。她利用早准备好的工具撬开织机下封闭的木板,偷看里面结构。
  谁想今晚阮氏和清哑一同来了,织工们很积极,后一班很快就进了坊间。仓促间她只拔了三颗钉子,加上做贼格外心慌意乱。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构造。
  清哑心地纯净,感觉十分敏锐。
  她本就觉得陈水芹帮冬儿带班有些蹊跷,须知坊子有规定:生病了可以告假,不用找人代班。不然任谁整晚织布,便是铁打的也撑不下来。再有,那陈水芹见了她神情极不自然。她就疑惑了。再对机器下面一看,哪有不明白的。没当场搜查闹开,算给她面子了。
  但是,也仅限于此。
  她绝不会心软留下陈水芹的。
  这世道,太无情了!
  李红枣如此,江家人如此,陈水芹也如此,叫她如何相信人?
  陈水芹哭着求道:“清哑,你放过我这一回。我……再不敢了!清哑,看在咱俩个好的份上,你饶过我吧!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清哑摇头,道:“你走吧。”
  想想又补充道:“我不会对人说的。”
  说出来,陈水芹这一生就完了。
  恐怕还会影响到她的亲事。
  不对,恐怕她就是受定亲的那户人家指使!
  这门亲事来得实在蹊跷:男方条件优厚,却跑这么远找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家姑娘;陈水芹又无特长,长得也不是特别出色;双方又没见过,也不是亲戚,这是为什么?
  想毕,叫她走的念头更加坚决了。
  陈水芹面上就现出绝望的神情。
  待要再求,就听细妹在外叫道:“姑娘,老东家还在前面等你呢。”跟着走了进来。她如今是时刻寸步不离地跟着清哑。刚才清哑叫她出去,她在外等了半天,又听见里面哭声,到底不放心,还是进来了。
  清哑就站了起来,望着陈水芹。
  她有些疑惑,都这样了她还想留下,到底凭什么?
  细妹进来了,陈水芹无法再求,只好站起来,木然走出去。
  清哑也走了出去,发现吴氏也等在外面。
  她笑着招呼陈水芹:“水芹走了!”
  像不知道这回事一样。
  陈水芹蚊子哼哼似的应了一声,匆匆擦了一把泪,走了。
  清哑就和吴氏来到前面,郭守业和郭大全等在厅堂。
  他父子母女商议一番后,阮氏便去西坊公布一条消息:陈水芹快要成亲了,不好再留在工坊做事,要回家置嫁妆待嫁。
  众女全无怀疑,纷纷向陈水芹恭贺。
  有人还打趣她,说大家好歹在一起几个月,成亲时她们都要去送礼的,要讨杯喜酒喝。
  陈水芹强笑着应了,结了工钱后离开郭家大院。
  这是清哑第一次插手管西坊的人事。
  她听说和江明辉退亲事件中有李红枣的影子,自然是当初遗留的祸患,她心里便不打算严惩陈水芹。做事留一线,她做到问心无愧,别人怎么样,由得他去。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郭守业父子都认同了她的处理,没有驳回。
  跟着,郭家第二天又发布一条规定:两班交接时,必须检查机器,确定无误才能接手,以便出事后好明确责任。
  这规定一出,有些人心头隐隐猜测。只没有依据,不好乱说。
  然而,清哑想做事留一线,却事与愿违。
  三天后,陈水芹的尸体在水边被发现。
  陈家呼天抢地地哭,想不通闺女为何自尽。
  最后,找上了郭家。说是郭家逼退工逼的。
  郭家再不能隐瞒。遂将陈水芹拆机器偷看的事说了。
  不说还好,一说陈家更不依,说郭家冤枉他闺女。所以水芹才气不过投水自尽了,一家子在郭家门口闹着不走,还要上告。
  郭守业说陈水芹要是气不过自杀,辞工当天就应该自杀;怎么回家过了几天。听说还去了一趟乌油镇,回来才自杀呢?分明跟郭家没关系。还不知什么人在背后指使她。见事情败露了,才威逼吓唬得她回来自尽了。
  陈家听了不服,双方争执不下。
  清哑拦住爹娘,请大哥去县衙报案。请官差来核查此事。
  陈水芹的尸体也被郭里正派人给看了起来。
  次日,霞照县衙周县令和县丞带人来到绿湾村。
  经仵作验尸,陈水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这消息炸得陈父陈母晕头转向。
  等反应过来。他们更说闺女是在郭家被害的,因为郭家来往的男人多。水芹肯定是被谁欺负了还不敢说,才自杀的。又举出大头菜来,因为他就喜欢找机会跟女娃们搭讪。
  郭盼弟等几个和水芹常一块女娃均来作证,都说陈水芹和她们同进同出、同吃同住,根本没有机会落单;再说,男人一般情况下也进不去西坊。
  郭大全则辩称,陈水芹怀孕两个多月了,那就是九月份的事,若是她在郭家与人有了私情,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呢?不是应该想法子退亲吗?又举出,陈水芹自杀前还去了一趟乌油镇,回来才自杀,这事谁干的还用想吗!
  周县令觉得有理,命传唤陈水芹的未婚夫张实来问话。
  张家乃一地主,家中上千亩田地,还在城里开着铺子。张实十八岁,生得还算英俊。他来后,死活不认与陈水芹苟且,反而大哭着请周县令做主,要为未婚妻主持公道。
  陈家此时已经明白谁害得闺女了,揪住张实不放。
  无奈没有真凭实据,陈水芹又确系自杀,县令竟不能判。
  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清哑听后,呆呆地坐在窗前发愣。
  她总算明白陈水芹那天为什么哭着求她留下她了:若是她被郭家赶走,张家必定觉得她再无用处,只怕她的亲事就要坏了;而她肚里又有了对方的骨肉,再无退路,只能祈求清哑留下她,好歹熬到她嫁过门。
  这可怜的傻丫头!
  被人利用了还痴心妄想。
  张家怎会如她所愿呢?
  她一天不能弄到郭家的机器,就休想嫁进张家!
  竞争如此残酷、不择手段,清哑心儿颤抖起来。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勤哥哥,接好了!”
  院子里传来巧儿稚嫩的叫声。
  是郭勤兄妹在踢毽子。
  清哑要他们劳逸结合,过半个时辰就放他们出去玩一会。
  小孩子生机勃勃的模样让清哑心情好受了些。
  她转头拉着细妹的手,望着她。
  细妹也看着姑娘。
  清哑轻声道:“你都看见了?人多可怕!”
  细妹是她身边的人,将来必定有人打她的主意。
  所以,她拿这件事教给她听,叫她细想。
  细妹道:“姑娘,我一辈子都不会骗你的。”
  小女娃话也不多,说了这句就没了。
  心里却想:“姑娘好了,我也好;帮别人害郭家,费那么大劲,到头来能得到什么?就是给钱,郭家还不一样能给我。”
  她很为陈水芹不值,白丢了性命不说,名声也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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