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鹤声无端升起一股害怕和惊恐来,可仍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昏了头脑。
  他面容痛苦又紧张地捞过沈砚之,恨不得藏进身体里,手臂越收越紧,把脸埋进他的脖颈,缓慢吐息,犹如落魄的猛兽一般,颓唐却贪婪地嗅着猎物的味道。
  像撒娇:“不是耗着,砚之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要离婚。”
  沈砚之闭了闭眼,迅速平复急喘的呼吸,心脏疼的厉害,指尖发麻。
  是从前苏鹤声的陪伴和爱护才让他感受到被爱,也是苏鹤声时时刻刻渗入五脏六腑的爱意,才会令现在的他觉得难受万分。
  苏鹤声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倘若他要从自己世界里离开,无异于抽筋拔骨。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难过哽咽到几度说不出话来。
  于是他抿紧唇瓣,等收拾好情绪后才出声:“鹤声,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沈砚之声音沙哑,用低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为什么会突然不爱我了。
  仿佛突然整个人从他世界里消失,他从此,恢复孑然一身的孤独。
  这是另一种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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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2章 是他勾引你不是你的错
  “苏导,您好。”
  “你好。”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灯光,同样的工作人员,林导看着眼前不同的人,略微有些惊讶。
  苏鹤声因为拍戏,一直会游走在大众视野,那张深邃的脸能与圈内的任何一个顶流媲美,如今却已然冒出了些青黑的胡茬,遭受了什么重大挫折一般颓废。
  林导能猜到什么,眼神饱含深意,玩笑道:“我还以为苏导不会来了呢?”
  苏鹤声抬眼,如今他看起来稍微有些不修边幅,眼神却更显凌厉,鹰爪一样的视线攫住林导,狠意一点都不掩饰。
  “苏导不用这样看着我,不是我要跟你离婚。”
  “……”
  林导照例问着同样的问题:“苏导为什么想离婚?”
  “……”
  苏鹤声没说话,仿佛听不得“离婚”这俩字,心里再次平白引起一股躁意。
  “苏导?”
  “别叫了!”苏鹤声没好气,“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要离婚,我不想离婚看不出来吗?”
  “哦……苏导今年27了吧?”林导聊天似的,“事业和爱情,苏导觉得哪个更重要?”
  “……”
  苏鹤声没说话,林导打量他,发现他心不在焉,应该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于是又换话题。
  相比寡言的沈砚之,对林导来说,暴躁且阴晴不定的苏鹤声更加难以对付。
  前采结束后,林导才敢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俩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原本应该跟沈砚之同一天的前采,硬生生拖了一个礼拜,苏鹤声这才移驾完成自己的那部分。
  一个礼拜前,争执的那一晚,沈砚之与苏鹤声奋战了一夜,却没让苏鹤声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愉悦,反而像是在做什么分手爱。
  且那一夜后,至今不见沈砚之踪影。
  与此同时,那扰的人心烦的当事人,已经在医院住了五天的院,被主任医师好说歹说,这才愿意留下来。
  可到了今天,沈砚之实在是有点待不住了。
  严义进来查房时,正巧把正在收拾东西的沈砚之抓了个现行。
  他给人安排的单人病房,查完了别的病人的基本情况,最后才来这边。
  严义靠在门边站了会儿,发觉沈砚之正专心致志收拾东西,应该很难发现自己,不得不抬手,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这才让沈砚之听见声音。
  沈砚之看了眼声音来源,丝毫不心虚地通知道:“我今天出院了。”
  “哦?”严义挑眉,“谁批的?”
  “我——”
  “我不记得我们医院有跟你同名的医生。”
  沈砚之无奈,靠着病床边坐下:“我感觉好多了。”
  “是吗?检查报告上面不是这么说的。”严义说,“我医嘱上面也没这么写。”
  “……”
  照他病人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写的医嘱上一定是“强烈建议病人留院观察”,而不是“出院休养”。
  严义瞥了眼旁边被不听话的病人自己扯下来的监护仪,上面因为脱离了人体,已经没有了心跳显示。
  “昨晚才给你装上去的,那会儿心率还152,这会儿又给拔了。”
  “……沈砚之,等你老了,搁那儿躺病床上,是不是还要自己拔管啊?”
  沈砚之不想被他的思路带偏,直说:“已经控制住了,暂时没事。”
  “暂时是没事,之后呢?”严义抱臂正色起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叫你尽早入院治疗,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沈砚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双手插进兜里,目光冷然:“我没说要治。”
  “……不做手术也行,可以先吃药保守治疗,你担心也是正常的——”
  “不治疗的意思是,我不想治疗,无论你提供哪种方案给我。”
  沈砚之打断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严义死死拧眉,他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有什么倔的朋友。
  他一边救死扶伤,他朋友一边浪费自己的生命。
  严义沉默片刻,问:“何苦呢?就为你那一年都着不了几次家的废物老公?”
  听他这样形容,沈砚之下意识不悦地皱眉,轻“啧”了一声,而后否认:“……不是。”
  “还说不是。”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补充解释:“不全是。”
  原本他就是想放苏鹤声解脱,既然他已经不爱自己了,刚好他的病也只有小概率治好,便也没必要再做这些浪费精力的事情。
  他的世界里只有苏鹤声,现在苏鹤声也要走。
  严义长叹一声,说:“无论你怎么想,我还是会尽力,就算你不后悔,我就不相信苏鹤声不会后悔。至少将来我这里还有准备。况且你这个病——”
  “你别告诉他。”
  “……我没说要告诉他,我只是觉得……沈砚之,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沈砚之抬眸,声音清冷:“到那时,我跟他应该已经离婚了,我怎么样,他管不着。”
  “……行了,走吧。”严义拗不过他,说,“去给你开药,我送你出去。”
  “嗯。”
  “现在肚子怎么样?还会疼吗?”
  “嗯,太累了会痛,阴雨天严重一点。”
  严义点头:“正常的,伤了本,你又不好好养,我一起给你开药。”
  “不用了。”
  “……是止疼的啊,你真是……”
  “哦,好的,谢谢。”
  严义查完房没什么事,直接把沈砚之送到了医院门口,左右看了看,问:“开车了吗?”
  “没有。”沈砚之摇头,拢了拢身上的厚外套,“我打车回去。”
  他在软件上叫了个车,看到自己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愣了愣,随后把东西塞到严义手里,不耐道:“这个你拿着回去吧,这五天的护工费和营养费我回去之后转给你。”
  “知道了,不过营养费就算了……”严义晃了晃那桶,扯了下嘴角,眼神忽然看向另一处,“我看你也没吃,给你打个折,林林总总凑个整,五千吧。”
  “好。”
  “你先进去吧,不耽误你,我自己在这儿等车。”
  严义没做声,沈砚之觉得奇怪,抬眼看了下他,发觉他的视线停在远处,便也望过去,这一眼却骤然令他心慌。
  他微微拧眉,想问苏鹤声怎么在这里,忽然又想起,常城电视台离这所医院比较近,瞧他这副模样,估摸着是刚录完前采。
  只是……苏鹤声会不会对自己在医院起疑心?
  沈砚之心口一紧,若是现在他身上绑着心电监护仪的器械,严义指定要喊人来给他做急救了。
  站在原地的两人都没说话,沈砚之瞧着苏鹤声越走越近,直至离他半米的距离停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苏鹤声问他,视线却钉在了严义身上,充满敌意和压迫,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自然也看到了他挂在脖子上的主任医师工作牌。
  这样的眼神倒是令严义觉得好笑——不愧是小年轻,一点都不会隐藏情绪。
  沈砚之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医院,刚想解释,衣角却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
  他看过去,拧起眉,无声地对严义表达自己的不解。
  严义没回应他,反倒是挑衅地看着苏鹤声,直言道:“你不是看见了吗?他来给我送饭啊,我担心天太冷,想叫他跟我一起吃。”
  “是吗?”苏鹤声沉声,转眼盯着沈砚之,“不是这样吧,砚之从来不吃保温桶里的饭菜,只吃刚出锅的。”
  严义眯起眼睛,心道坏了,他又不知道沈砚之吃什么不吃什么,随便一说就踩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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