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约是听见了谢回砚过来的动静,影卫从床上坐了起来,锦被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原本被掩盖住的苍白劲瘦的躯体。
  影九面无表情,却一本正经地问:“主子想用什么姿势?”
  谢回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上前,重新用锦被将影九裹住之后,一把揽进怀里。
  被谢回砚抱住的影九脑子有点发愣,眸子里浮现茫然,如同早晨的雾气一般,慢慢在他的眼中升腾。
  谢回砚看了不知为什么,心一软。
  他吻在影九的额头上,轻声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只是惦记那点事的禽兽?”
  影九小声反驳:“主子不是禽兽。”
  谢回砚去看影九,影九眨了眨眼睛,雾气蒙蒙,快要在他眼中凝结出水珠。
  谢回砚笑着问:“那我是什么?”
  “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恐怕他这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不是禽兽,就是淫|贼吧。
  谢回砚的手伸进被子里,将衣服给影卫重新穿上。
  他握住影卫冰凉的手,“等柳大夫来给你看。”
  影卫温吞地点了点头。
  第2章
  柳大夫还没来,窝在谢回砚怀里的影九却有了些困倦。
  也不怪他。
  他从南边逃出来后,就一直往天下第一庄赶,路上虽然也有休息,但往往只睡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又想着主子这边。
  仔细想想,他已经多日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怀中明显一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影九马上清醒了过来,他从谢回砚怀里挣扎着直起了身子,“属下懈怠。”
  影卫眼底下的乌青很重,怕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了,谢回砚道:“索性无事,你睡一会儿吧,柳大夫来了,我再叫醒你。”
  “是,谢庄主体恤。”
  影九裹着锦被睡到了里间,将外面的位置留给了谢回砚。
  谢回砚看着那空出来的位置一愣,虽然中药与影卫意外发生关系,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平心而论,这个影卫实在是很讨他的喜欢,做事周全,又事事都以他为主。
  这样乖顺的人,上哪里再去找一个。
  谢回砚跟着躺下。
  他跟影卫同床共枕过不下数十次,有时候烦心,还非得影卫陪着他,才能睡着。
  因此这一躺下,那些养成的习惯就上来了,谢回砚伸出手,一手探入锦被摸到了影卫的怀中,一手隔着锦被环住了影卫的腰身。
  影九一僵,主子应该还是想的吧?
  他窸窸窣窣地坐起来,谢回砚就看见他才系好的衣带,又被影卫给解开了。
  谢回砚按住影卫的手,他不着调地问:“莫非我真是禽兽?”
  知道庄主生气了,影九自觉地跪好,“不是。”
  谢回砚冷声道:“不是就好好睡觉。”
  谢回砚扣着影卫的后腰,将人给拉了下来,这一次影卫靠在了他的怀里。
  影卫一阵心惊肉跳,也许起来之后,会被主子罚吧。
  可无论他怎么担忧,熟悉的感觉多少令他有些安心,疲惫一拥而上,影卫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下午,影九在春景阁中醒来,看着头上繁复的床帐,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还陷在那个南边的房间里,不知今夕何夕。
  “醒了?”
  床帐被一只修长的手挑开,谢回砚居高临下地看着影卫。
  影九忙从床上爬起来,“主子。”
  “嗯。”
  床帐被人挂好,影九这才看见,屋内不止有谢回砚,柳大夫也到了。
  谢回砚在床边坐着,他道:“诊脉吧。”
  “是。”
  柳怀之放下药箱,影九将手伸到他面前,诊着诊着,柳怀之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了。
  影九心下咯噔,他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或者是被那些人下了没有解药的毒了吧?
  谢回砚冷声道:“柳怀之,你再这样下去,本庄主的影卫都要被你吓死了。”
  柳怀之抬头,果然见影卫的脸色一片惨白,柳怀之尴尬地笑了两声,“庄主,我有话要问影卫大人。”
  谢回砚扣住影九伸出来的那只手,“你问。”
  柳怀之严肃了不少,他沉声道:“影卫大人,你身上可有伤口?”
  影九摇了摇头,“没有。”
  “看来与我料想的一样了。”
  与影卫交握的手一紧,谢回砚问:“是什么?”
  柳怀之面沉如水道:“影卫大人应当是被下蛊了。”
  “下蛊?”影九重复了一遍,他道:“下蛊应有蛊虫,可我并未见过……”
  影九突然一顿,说不下去了。
  他被关着的时候,睡着的日子要比醒着的日子多多了,也许就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那些人给他下了蛊。
  谢回砚能够感受到影卫的颤抖,他问:“怎么了?”
  “属下被那些人关在屋内,身心都不由自己,或许是漏掉了什么地方。”
  影卫说的坦然,但实际上,那些噩梦般的经历,如同梦魇一般,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天下第一庄,他心下不由得有些惊惧。
  可现在……他的无用占了上风。
  主子派他出去,他却着了对方的道,如今侥幸回来,知道的线索也不多,恐怕帮不了主子,他很羞愧。
  影卫弯腰,头触到交叠的双手上,“都是属下的错。”
  谢回砚一顿,“你被关了一个月,你不害怕?”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被主子扶起来,更没想到主子会问他这样的话,影九怔愣着,谢回砚烦心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竟然连他的影卫也敢捉,他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他看向柳怀之,“他身上的蛊可有办法去除?”
  “有点难,下蛊之人有的是想中蛊之人爱上他,有的是想让中蛊之人为他所用……”
  柳怀之说到前半句的时候,谢回砚的脸色不太好看,敢让他的影卫爱上别的人,他看那人是活腻了。
  柳怀之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影九惊慌失措地松开了谢回砚的手,万一他伤到主子怎么办。
  谢回砚霸道地将影九的手重新扣住,影卫只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柳怀之还在继续说:“但影卫大人身上的蛊,与这两种都不一样,具体如何,我还要仔细再观察观察。”
  “于他性命可有异?”
  柳怀之摇了摇头:“此蛊,应当不会危及影卫大人的性命。”
  “那他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影九的虚弱,谢回砚刚刚趁着扣住影卫手的间隙,探查过他的内力。
  影卫的内力大概只余下了五成。
  柳怀之斟酌道:“我为影卫大人开些调理身子的方子吧。”
  影九道:“谢柳大夫。”
  谢回砚同柳怀之一起出去,回来的时候,见影九愣愣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回砚伸手,勾住影卫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怎么脸还是这么白?”
  影九坦然道:“属下还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将要不久于人世。”
  影九说这句话的时候,谢回砚心中一疼,他捏住影卫的后颈,“纵使是阎王,恐怕也要不了我天下第一庄的人。”
  影卫笑了笑,“是。”
  他这一笑,仿佛室外的春光倾泻了进来。
  看够了影卫面无表情,这笑倒是挺新鲜的。
  谢回砚心痒,捏了捏影卫的后颈处的软肉。
  “你怕死?”谢回砚继续问。
  “怕以后不能继续留在天下第一庄,留在主子身边。”
  谢回砚看向影九,对上他的眼睛。
  谢回砚很喜欢影卫的这一双眼睛,无论是将它搅弄得失神,还是泪水涟涟,都很好看。
  他知道,影卫说的是真话。
  可哪怕是假话,谢回砚也很受用。
  他被这样的影卫取悦到。
  影九突然被谢回砚抱了起来,影九问:“主子,你要做什么?”
  “带你去沐浴,你昨天晚上做噩梦,衣服都湿透了。”
  影九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根本不是他昨天那套衣服,那是谁给他换的衣服?
  除了面前的主子,还会有谁?
  影九想明白之后,不知所措,埋首进了谢回砚的颈窝里,露出来的耳朵通红。
  除却影卫事事周全之外,影卫本身就挺吸引他的,不然他也不会和影卫在一起一年之久。
  谢回砚抱着影卫进去的时候,下人已经将热水放好了,热气蒸腾,谢回砚将影卫放入浴桶中,发觉就连影卫的脸都被熏得多了几分血色。
  谢回砚抬起影卫的下巴,当着影卫的面,跨步进了浴桶中。
  影九的脸更红了,他不是没有和主子沐浴过,但眼下总归有点奇怪。
  影九细若蚊声道:“属下没办法和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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