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年幼的周恪颤巍巍的伸出一只皱皱巴巴的小手,隔着那层薄薄的突起的肚皮去探索她的存在,周恪至今仍记得,那一天,她出生的那一天,所有都盼望这林湘云肚子会是个男孩,但周恪却偏生觉得,不是的,一定是妹妹。
  她出生的那一秒,万籁俱静,周遭所有人屏住了心神,世界只剩下那一声尖锐的啼哭。
  林湘云死后,她们被迫分离在两个家庭。
  在之后林也也没了。
  她们便只剩了彼此,有且只有彼此。
  他在无数个黑夜里抱着哭泣的林瑜,一遍遍地抚慰着她的后背,说没关系,还有哥哥在,哥哥会永远陪着你。
  那些用泪水洗刷过的黑夜,只有月光见证过。
  她上学时受人欺负了,是周恪替她出了头,她的家长会是周恪去替她的。
  所有人都知道林瑜有位很好的“亲哥哥。”
  所有人啊!
  这是大家在背后给予的称赞,但也是枷锁,她们无一不感叹周恪这个当哥哥的做得有多称职。
  可偏偏,偏偏—
  他们将这份亲情扭转成了爱情。
  所以活该受这份苦。
  我们都是这份畸形感情里的手下败将,从得知喜欢你的那一天开始,谁也没有讨得好。
  很久以前,林瑜在网络上瞧见一句话:人内心变的平淡是极其苦难的过程。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澎拜的情绪,大多时候,她是安静的,静默的,眼底的眸色像雪山上的雾。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可这世上那么多感情,每一对就都是正确的吗,那些正确而又被拆散的,就能说他们是错误的吗。
  所以她固执的踏上这条喜欢哥哥的路,怎么也不肯回头。
  她的泪水模糊了眼睛,心脏一阵阵抽痛。
  周恪伸手将她抱住,像小时候曾做过无数次那般,将妹妹搂在怀里,指尖覆上她滚烫的热泪,周恪蹙眉,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侧脸,他的掌心早已被妹妹的眼泪浸湿,眉头紧缩:“哭什么?”
  林瑜埋头在他胸前大哭,泪水渐渐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布料,那眼泪便像穿破了胸膛,滚落在了他的心脏。
  林瑜吸了吸鼻子,她没有难过,她只是在哭,哭自己藏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到今天,终于——天光大亮。
  周恪揽着她的腰,掌心轻轻在她后背拍了拍,嗓子像糊了一层厚重的沙砾,研磨着他的喉管,他咽了咽嗓子,好似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四周静谧无声,雨水也停了,耳畔只剩下她沉闷地啜泣声。
  半响,周恪闭了闭眼,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从天上掉落下的羽毛,“哥哥让你感觉到痛苦了是么?”
  “不是的。”林瑜猛地摇了摇头,泪水糊了一脸,她不停的重复,“不是的...”
  我们在禁忌里相爱,在伦理中叛逆。
  所以我们爱的那么艰难。
  爱到心如针灸,骨缝里都泛疼,谁都不敢率先剖析这份感情,谁也没法去当这个罪人。
  “哥哥,哥哥...”林瑜双手环上他的腰腹,用力地、紧紧地将人抱住,她眼睫全然濡湿,只是一遍遍的叫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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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前面铺垫了这么多,终于彻底坦白了[加油][加油]
  “我们都是这份感情里的手下败将,从喜欢你的那一天起,谁也没有讨得好”
  这本小说名之所以叫《败将》也是因为这句话[眼镜]
  第37章 亲吻 我可以亲你吗
  “我和林瑜在一起了。”
  酒吧休息室内, 周恪和严亚东坐在一块,他沉默了半天,想到自己如今既然和林瑜在一起了, 那就没必要瞒着大家, 与其等到哪天被发现, 不如先发制人。
  “噗—磁——咳咳咳...”严亚东一口水卡嘴里, 一半喷了出来,一半滑进了喉咙,“你——咳咳咳——说..咳咳...什么!”
  他猛地偏过头,墨黑的瞳眸霎时瞪大了, 因为咳嗽剧烈,一张脸连带着脖子更是梗成了猪肝色。
  周恪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反应别那么大行吗?”
  “你你你你——”他伸出手,目光震鄂地指着周恪, 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你——再说一遍,你和谁在一起了。”
  周恪无视他惊讶的目光,薄唇轻启:“林瑜。”
  严亚东此时的表情丝毫不亚于被雷电闪击到大脑,他僵硬着身子,依然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周恪的嘴中说出来的,甚至他还有种大脑阅读速度过快, 从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飞速窜进脑子里的错觉, 他怔怔地看着周恪:“什么...等会...什么意思, 那个, 你知道的吧,我学习不好,高中辍学后就没再读了,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这个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严亚东一边说着,双手还不停地比划着,眉眼间的震惊显而易见。
  周恪沉默了会,最后再严亚东犀利的注视下,徐徐开口:“就是男女朋友的意思,很难理解吗?”
  严亚东抽了抽嘴角,伸手捋了把发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你他妈禽兽吧你。”
  面对严亚东的反应,周恪难得没做反驳,他抬眸,目光深远的注视着前方,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就算是禽兽,他也认了。
  严亚东继续说:“这世上女人那么多,你有必要对自己妹妹下手吗,真的,老子认识你那么多年,居然看不出你竟然是个畜生。”
  “随你怎么说吧。”周恪闭了闭眼。
  严亚东看他一副不与争辩的样子,顿时慌了神:“不是,你来真的啊,你真的和林瑜妹妹在一起了,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在一起。”
  周恪瞥他一眼,淡淡地说:“我以为我解释的已经够清楚。”
  严亚东:“你—认真的?”
  “没有比这更认真的了?”周恪低着头,声音低淡却郑重。
  话落,空气忽地陷入了凝结,两人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严亚东和周恪认识十几年,自认也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这个妹妹在他心里的分量,当初班上一同学追他追得锲而不舍,纵使周恪已经明确拒绝过了,对方依旧不放弃,到最后就连严亚东都被感动地开始劝他了,说这姑娘看着真不错,怎么就不答应。
  周恪却说,他答应了林瑜,在她谈恋爱之前绝对不会谈恋爱,而且他是真的没想法,总不好耽误人家也违背自己当初了承诺。
  这话一出,严亚东顿时就笑了,还是第一次见哥哥做出这样的承诺的,当时他就觉得哪哪怪怪的,但是又说出不来,最后只能归功于兄妹俩相依为命多年,做哥哥的希望能看见妹妹先幸福,自己才成家。
  彼时他还谓叹了一把,做哥哥做到周恪这份上,真是没得说。
  试想,自己要是有个妹妹,绝对做不到这个份上。
  结果,多年过去,撬走妹妹的是他这个禽兽。
  严亚东深深看了他两眼,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
  虽然知道周恪和林瑜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两人在一起的事情还是给了他不少的震惊。
  妈的,他有点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
  从逸今天下午两点的高铁票回临城,林瑜和佳宜一起送他去车站。
  临走前,从逸看着林瑜,笑着问:“和你哥在一起了?”
  林瑜也没想着瞒他和佳宜,便点了下头。
  这回,从逸再一次露出了他的标准笑容,八颗牙齿莹白整齐:“恭喜啊,得偿所愿了。”
  林瑜抬眸看向从逸,郑重地道了一声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们不会这么顺利在一起。”
  从逸嗐了一声,一点也没有邀功的意思:“是你们本来就互相喜欢,我也不过小小的推波助澜了一下,不过能在我离开桐城之前,亲耳听到你们在一起的消息,也算是美事一桩了。”
  “等你下次来桐城,我再请你吃饭。”说着,她将手里拎着的礼袋递了过去,“知道你要走,特意给你买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从逸伸手接过,唇角微弯:“谢了,就是不知道下次再过来是什么时候了。”
  林瑜莞尔:“总会有机会的,佳宜不是还在这。”
  从逸语气轻松的说:“那就下次见吧,不过事先说好,吃饭可以,别再点鱼就行。”
  那道鱼是真的差点给他心理阴影了。
  说完,三人互相一看,纷纷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瑜:“行,想吃什么你自己点,行吧。”
  从逸:“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距离列车进站还有半小时,几人又说了些离别的话,临走前,互相抱了抱,随后从逸推着箱子进了候车厅,佳宜他看着远走的背影,一种离别之情忽地涌上心头,她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走出了车站。
  佳宜这人表面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骨子里最讨厌别离,当初因为没能和林瑜考到一个城市,聚会时就哭得稀里哗啦的,现在从逸一走,佳宜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向来乐观的少女也变得恹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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