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当船不断向冰山驶去,方新故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在不断加速,他说不清此刻心中的感受,但那好像不仅仅只是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赞叹,更是一种虔诚的仰慕。
这座冰山的出现如此突兀,以至于让人觉得它的存在总有种不真实感,方新故感受不到这座冰山与此方世界的关联,它孤独地矗立着,明明是雪白的,却又散发着幽幽的蓝,连它的存在都像是一场幻境。
为了避免撞上冰山,阿芙佳朵号行使时特意调整了方向,景亦同和方新故两人靠在栏杆上,他们与冰山越来越近,也终于透过澄澈的海水看到了海平面以下深不见底的冰山底部。
没人知道沉在海底的冰山究竟有多大,方新故呼吸都轻了:“真的是冰山一角。”
景亦同点头附和:“深不可测。”
两人静静看着这座冰山,心中同时有了个念头,他们这趟旅途,好像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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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方新故做好妆发,换上节目组发的绿色冲锋衣,开始了今天的录制。
今天下午会有第一次登陆,所以今天他们七个嘉宾也穿上了款式一致但颜色不同的冲锋衣,当七人站在一起时,大家都觉得有些好笑:“搞什么,我们是彩虹战队吗?”
罗达点点几人身上的颜色:“谁把我们彩虹战队的青色替换成粉红色了?”
身着粉色冲锋衣的孟回无奈道:“别怪我,都是严导的恶趣味。”
梁寄言笑道:“回姐,严导都说了,不是只有小姑娘才能穿粉色,你看颜色多衬你气色。”
李问语非常认同地:“女人至死都是少女,穿什么颜色都是正当时。”
严途冲大家招手:“哈喽朋友们,恭喜大家通过了魔鬼西风带的考验,顺利进入南大洋,正式迈入神秘的南极洲区域!”
其余六人鼓掌欢呼,唯独李问语苦着脸道:“我们好像也不是很顺利吧?反正我吐得丢了半条命。”
罗达哈哈笑着:“那要这么说,我感觉只有亦同和新故是顺利的,我们其他人包括严导统统倒下了。”
汪裴阳做了个心有余悸的表情,显然这两天他过得也不怎么样,他把羡慕的目光投向方新故和景亦同:“新故哥和景哥这两天应该过挺舒服的吧,你们有做什么吗?我就一直在房间睡觉了。”
方新故心虚地想,事情是做了挺多,不仅看了电影、听了讲座、弹了钢琴还看了夕阳,而且还都是跟景亦同一起干的。
方新故模棱两可道:“参加了几个船上组织的活动,挺有趣的。”
景亦同想到方新故参加船上组织的摄影讲座时,心不在焉专注捣乱的模样,这怎么也不像是“有趣”的样子吧?
他回忆着就有点想笑,结果被敏锐的方新故瞪了一眼,这才忍住了笑意。
孟回苦笑:“你们两个是赚大了。”
严途清清嗓子,昨天他也在床上晕乎乎睡了一天,此时也不是很想再回味那种恶心的感觉,他道:“德雷克海峡虽然恐怖,但也正是因为霸道的南极环流的存在,才将温暖的水汽和洋流隔绝在外,保证了南极洲绝无仅有的分光,让我们一起谢谢南极环流。”
结果根本没人附和他,只有罗达打了个哈哈:“就算你升华了一下,我们晕船也是真的,也并不是特别想感谢呢。”
“你们这群人,就是太较真,”严途点点他们,“这样怎么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对南极景色的欣赏中去?比如说我们凌晨五点左右还路过一座冰上了,你们看到了吗?”
李问语瞪眼:“凌晨五点我还在做梦呢,好不容易睡着的。”
景亦同举手回答问题:“我看到了,一座很大的冰山,非常壮观。”
汪裴阳震惊道:“景哥你真是高精力,冰山好看吗?”
方新故点头:“非常梦幻。”
汪裴阳又转过脑袋看他,表情更加震惊了:“新故哥你也看到了?不是,凌晨五点的冰山,你们俩是怎么发现的,我记得船上也没通知吧?你们俩是约好了不睡觉,就在那儿等着冰山出现吗?”
说到这里,方新故也有点疑惑,他能看到冰山是因为景亦同及时叫他起床,那景亦同是怎么发现冰山的?
他的目光飘忽着落到景亦同身上,景亦同道:“前两天睡多了,今天早上有点睡不着了,所以起得早了点,正好看到冰山。”
其他人听了纷纷点头,猜想方新故或许也是同样的情况,只有方新故心里更加疑惑,没人比他更清楚景亦同最近的行程轨迹,他这几天根本没有多睡时间,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他究竟是睡多了睡不着,还是心里有事才睡不着?
严途一合掌,清脆的巴掌声再次吸引大家的注意:“好了,错过一次冰山大家也别太遗憾,跟船员沟通过后我们得知,等会儿阿芙佳朵号会行驶到一片相对比较开阔安全的水域,那里只有一些小冰山和较薄的浮冰,有兴趣的乘客可以两人一组报名参加等会的皮划艇活动——是双人皮划艇,只能自己划哦。”
梁寄言有点担心:“自己划?万一翻船了怎么办?”
严途:“放心,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团队里也请了几位行家,但只能分给你们五个哈,其他几位都要载摄像的。”
五个,那怎么分?
方新故一听严途的话,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向严途时,严途正好也在看他,四目相对时,方新故看到严途仗着在镜头外,朝他露出了个嬉皮笑脸的欠揍表情,方新故登时如临大敌。
罗达不可置信:“严导,你们不至于抠这么点吧,我们可是有七个人,五个老师我们怎么玩?”
严途嘿嘿直乐:“据我们事先了解,你们七个人里面,有两个人应该是有划船经验的,用不着人带。”
几个嘉宾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到了方新故和景亦同身上。
李问语眯着眼打量他们,她很确定这两个人的神情跟其他五人完全不同,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肯定有点东西,绝对背着他们藏了很多小秘密。
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这两个人得得露馅。
最后还是罗达推了方新故和景亦同一下:“你俩别装了,我们这一群人里,也只可能是你们了。”
景亦同笑着承认:“好吧,我是有点经验,不知道方老师呢?”
李问语在旁边夹着嗓子贱嗖嗖搭腔:“是呀是呀,那方老师呢?”
方新故叹了口气:“好吧,我确实划过,就不跟大家抢指导老师了。”
“噢耶,果然没猜错!”
到这个时候,方新故已经知道严途是什么打算了。
在严途知道自己和景亦同的关系之前,他还有所顾忌,生怕他们两人是真有过结,也不敢让他们有什么互动,省得招惹一堆事端。但自从严途知道他和景亦同从小认识后,马上就变得无所顾忌起来,不仅双人活动要安排上,还恨不得把他俩搬出来炒炒热度。
就算粉丝吵架又怎么样?黑红怎么不算红,反正热度有了,横竖他都亏不了。
景亦同朝方新故伸出手:“方老师,看来等会得我们组队划船了。”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方新故咬牙握上景亦同的手:“荣幸之至。”
一个小时后,阿芙佳朵号如期停在一片平静的海域之上,这一带大多数的冰山不过一米,再高些的也不过三四米,零碎点缀在海面上,甚至与其说是冰山,不如说是大一点的冰块。
方新故和景亦同穿好防具,听完工作人员的讲解,带上运动相机准备下艇。
景亦同习惯性地坐在了后座,他比方新故的体重重一些,坐在后面能压船。
方新故跟在后面准备上船,他和景亦同一起划过很多次船,像舢板、乌篷船、皮划艇,他们以前都划过,但大多是在夏季,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在这么寒冷的气温下划船。
方新故身上裹得厚实,连行动都有些不便,他下艇的时候景亦同伸出手想扶他,结果方新故拒绝:“看不起我?我还走得动。”
景亦同悻悻收回手,又比了个请的动作:“好吧好吧,您请。”
方新故哼了一声,一手撑在船中间,长腿一迈就跨进了皮划艇里。
景亦同将他干净利落的动作尽收眼底:“不错啊方老师。”
方新故从船员手里接过桨:“好久没划船了,看来我还是宝刀未老。”
“你才几岁?当然没老,这话应该让给我说。”
方新故商业互吹地回了句:“景老师也没比我大多少,宝刀正是锋利时。”
虽然这几年他们没再一起划过船,但到底默契还在,两人手下的船桨也没打架,很顺畅地把皮划艇划了出去。
他们划着船游荡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间,这个季节的南极刚进入初夏,远处海岛上的雪尚未消融,海面上漂浮着许多浮冰和碎冰,有时他们的皮划艇会霸道将薄浮冰撞碎,从而穿过连片的浮冰区,有时则会压过沉浮于海平面上的碎冰,周遭不断传来皮划艇与冰相触时咔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