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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姑娘她一身反骨人还狂 第219节

  将掣深以为然。
  阆九川这才开始施展梦魇术,口中喃喃有词,勾来一缕阴煞之气,点进了他的灵台。
  这是和对付那曾经的陆夫人一样的招数,他会在真实到绝望的梦境中,痛不欲生。
  金甲蛊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所谓护身蛊,不过如此。
  但它若真的再动,估计镇北侯活不长了。
  阆九川的梦魇术一施,镇北侯的脸上表情就发生了变化,她冷漠地看了一会儿,道:“走吧。”
  她爹受过的苦,他也得受,反复受!
  来去无踪。
  镇北侯在梦里却是回到了当初,他和阆正汎一起入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那些年。
  一开始他们是彼此关系极好的,阆正汎出身世家子弟,虽也有世家子的傲娇,但人却并不傲慢,武功也好,出手也大方,最重要是他人仗义,很快就有了一批拥趸。
  阆正汎脑子灵活,在战场上所出的点子极是诡诈,但往往会得到出其不意的奇效,士兵牺牲也少,这军功捞到手,他也不独占,该赏的赏,该分的分,尤其手底下的人立功,他也绝不会冒领和抢功,如此将领,谁人不服?
  那时的谢振鸣也服,是以跟着他一起,大大小小参与了数不清的战役,两人从小兵一路高升,情谊也越来越深。
  后来又是怎么变了呢?大概是嫉妒,嫉妒他出身好,脑子活,手段也有,连娶的妻房都是真正的名门望族贵女,他的人生如此顺遂,说不定就能凭自己挣回一个侯爵。
  那自己有什么呢?
  没有,他没有侯府公子出身,也没有名门贵女出身的嫡妻,可他也不差,他的武功数一数二,他也勤勉,兵书翻遍参透了,他的军功也是日积月累,越来越高,但人人提起他,出口就是阆正汎的谢副将,彷佛连他的大名都不屑叫。
  他身上所有得来的功勋,人人夸赞时,都提一句阆正汎领导有功,他明明也是靠自己。
  如果没有阆正汎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出,他就无法抑止,甚至将这个卑劣的念头变成了现实。
  噬心蛊,令他死得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死亡真相,只以为是伤重不治。
  没了阆正汎在前面压着,他谢振鸣果然被人正视了,他不再是谢副将,而是谢将军,最后又成了镇北侯。
  他功成名就,有权有势,只是,为什么会这样心虚呢,所以他每年都给阆正汎做道场,为祭故人,更为安心。
  那么,阆正汎为什么来他梦里,他那眼神,是在控诉,还是不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别怪我。”镇北侯平静地说。
  阆正汎却是一言不发,向他缓缓走来,那张显得有些凉薄的唇诡异地一勾。
  镇北侯毛骨悚然,不过眨眼之间,那人就已经来到跟前,伸手将他一拉。
  轰。
  漫天的刀山火海,炙热如岩浆,将他的肉身无情地焚烧,连灵魂也将之焚毁。
  痛,好痛。
  没有人能经受烈焰焚身之痛。
  镇北侯连声惨叫,不停地让自己迅速醒来,这是梦,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他睁眼醒来了,依然是赤红的火焰。
  怎么可能?
  镇北侯凄厉嘶吼,明明那样的火一下子就能将他烧得灰飞烟灭,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清晰地感受到那神魂俱灭的痛苦?
  “金甲蛊。”镇北侯可算是想起了体内的蛊虫。
  就在他忍痛召出金甲蛊时,蓦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从这漫无边际的火海拽了出来。
  垂死梦中惊坐起。
  镇北侯一个激灵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清身上滑落的被面,他才惊觉是真的在做梦,可梦中那种惨烈的剧痛历历在目,胸口处痛得像有钝刀在绞。
  噗。
  镇北侯喷出了一口乌血,又软软地仰倒在床上,像是浑身被抽走了精气似的。
  “侯爷,侯爷大事不好了!”贴身小厮匆匆走进,看清床上的镇北侯,面露惊骇:“侯爷?”
  第397章 针对镇北侯的杀局!
  镇北侯的贴身小厮叫金康,此时看着自家侯爷,那眼里的惊骇和恐惧竟比外面听到的消息还要来得更重一些。
  尤其是看到被面上那晕开的乌血,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疾步上前,道:“侯爷,您这是怎么了?奴才这就去传府医。”
  他一溜烟地出去了。
  镇北侯捂着突突乱跳的心,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头痛欲裂,那种痛楚,竟又让他想起昨夜的梦魇,那样真实。
  他甚至召出了金甲蛊。
  但只是一个梦,又怎会让他心神大乱,浑身乏力。
  镇北侯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劲,里衣更是湿透了都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金康去而复返,走过来扶起他:“侯爷,府医马上就到,您……”
  他惊恐地看着自家侯爷忽然变得两鬓斑白的头发,以及那老了十岁不止的脸,怎么过了一宿,侯爷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镇北侯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沉声问:“怎么?”
  金康不敢开口。
  镇北侯皱眉,使劲推开他,下了床,两条腿也是乏力得紧,像是软绵的面条,险些站不住要栽倒下去。
  金康扶着他,三两步就来到梳妆台前,那里有一面铜镜,镇北侯不经意地一看,面露震惊:“怎么可能!”
  他扑到台前,拿起铜镜,伸手摸向脸,这老了十岁不止的人,是他?
  这不对劲!
  镇北侯狠狠地摔了铜镜,脸色阴沉如水,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一夜之间,他的精气像被全然抽走了,怎会如此?
  难道仅仅是因为昨夜无端生出的梦魇,他很少梦见阆正汎,便是有,也很模糊,出现一下子就没了。
  可昨晚的梦,他将自己拉进了刀山火海,受烈焰焚身之痛,梦境还真实得不像是个梦。
  只是做梦,就会弄得自己失了精气吗,难道就因为他是鬼?
  镇北侯喘着粗气,低头看着双手,他难道是中了什么暗招,还是毒?
  府医很快来到,看到镇北侯的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放下药箱,上前诊脉,这一上手,眉头就皱了起来。
  镇北侯看着府医那眉头拧起满脸凝重的样子,便问:“本侯可是中了毒?”
  府医一愣,道:“侯爷的脉象倒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那本侯一夜之间成了这副样子,总不能是鬼上身吧?”镇北侯的脸黑成了锅底。
  府医立即回话:“我看侯爷的脉象倒像是精血过失,气血两亏,又因为奔波劳累而肝火上升才……”
  镇北侯显然对这种说辞不满的,什么气血两亏,让他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除非尸殭来吸血。
  他想发作,但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几变,摆摆手,道:“开些补气血的汤药过来。”
  府医应了下来。
  镇北侯的脸色阴沉至极,想到了梦中自己召唤了金甲蛊,然后他就出了那个可怕的梦魇,难道那不完全是梦,而是有人对他施了术?
  他神色一寒,后背生出一层密汗,召来暗卫,询问昨夜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得到的回话是一切如常。
  镇北侯虽有数,那些玄门术师有什么手段,他如何不知,就好比灵巫,一样叫人忌惮,作为手段通天的术师,要瞒过这些暗卫,有何难?
  或许人家根本不必来到他身边,只要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啥的,就能动用什么邪术将他给咒了!
  镇北侯陷入了阴谋论,心乱如麻,如果是朝中政敌,要对付他,无非是用朝堂手段,像对付他家里人那般,应该不会用到术上面?
  所以谁会如此的大费周章?
  偏偏梦里是阆正汎。
  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像只狂躁的困兽似的,怎么都走不出那个令人焦躁的牢笼。
  暗卫退下,金康问:“侯爷,是不是有人对您下了邪降之术,如果是这样,我们何不请了监察司来查?”
  镇北侯一愣,是啊,监察司可以,但是,他想到身上的护身蛊,又摇摇头。
  不能让人知道他身上有此蛊。
  镇北侯摇头:“暂且不用,去找老常来,还没找到灵巫吗?”
  “还没有消息。”金康也才想起自己在外听到的,有些踌躇地道:“侯爷,外面忽然有个说书的,在光明茶馆说了一个新的话本。”
  “说话说全,不要说一半。”镇北侯满脸不快。
  金康便把那话本的内容三言两语就说了,大意就是某人用恶毒的邪蛊害了一个少年英雄出身的将军,两人曾经亲如兄弟,出生入死,但为了取代其位,不惜用巫蛊之术害人,使他看起来伤重而死,后来那人平步青云成为新贵侯爷,事后还假惺惺的替故人祭奠,忠义仁厚的名声揽尽了,可惜儿子不成器,临娶妻还闹出了一出英雄为美打架的丑事从而退婚。
  话本虽然没指名道姓,但乌京的人都不是傻子,这样的原型稍微一对比,也不必如何细挖,就对上了。
  这是说当年阆正汎的死另有蹊跷,是镇北侯用蛊毒害了他呢!
  镇北侯身子一晃,目眦欲裂地盯着他:“谁,谁写的话本,怎么可能,什么时候传出的?”
  他脑子像被一道惊雷给炸响了,嗡嗡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话本传出来,早不传迟不传,他回来了才传。
  是了,一路上他就觉得不安,入了城,这不安就没落下过,果然就接连发生了一串的事,从那孽子,到夫人奶兄放印子的事,还有女儿至今也没能有个消息。
  眼下,一夜之间自己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而外面却传起了这等致命的传言,前面种种不过只是小菜,害阆正汎这个话本,才是绝杀之箭。
  这是针对他的一个局,还是杀局!
  藏在这后面的欲杀他的人到底是谁?
  镇北侯又惊惧又惶恐,越想脑子越乱,气血上涌,一个激动之下,又再度喷出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在意识消散之时,他脑海里出现的是昨夜的梦魇,阆正汎向他伸出手,将他拉进了刀山火海……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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