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舞弊?
主考官就是席路远的恩师啊,真舞弊也舞不到他头上啊。
苏雪看着萧弘辰,后者也是一脸凝重,估计也想不通为什么。
“王爷,”席路远站起来,还能顾及体面给萧弘辰行礼,“我想自己去看一看。”
萧弘辰犹豫了一下,点头,“你去吧。”
“席兄,我跟你——啊!”苏雨抱着头,不解地看着苏雪,“苏公公……你怎么打我?”
“你不要殿试啦?”苏雪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先顾好你自己吧!”
“我……”
苏晴赶紧拉他这个当上进士的笨哥哥,“你别闹了,你一个考上的站在席哥哥边上不是更刺激他,苏公公说得对,你快好好准备殿试吧。”
苏雨皱皱鼻子,贴着苏晴的耳朵,“我就是不懂,非亲非故的苏公公怎么就对我上手了,太冒犯了吧。”
苏晴朝他龇牙,“苏公公打你都算好的了。”
苏雨委屈巴巴地退回到座位上。
“你,”萧弘辰指着报信的小厮,“远一些跟着路远,别让他出了事。”
小厮对萧弘辰弓了下身子,赶紧转身追上去。
林楚楠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自己落过榜,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中间的心酸,“王爷?”
“查。”萧弘辰的命令十分简单,“去找所有能托能问的人,我不信路远会考不中。”
有这句话,林楚楠的眼神就坚定了,如果当年他考试时能遇到萧弘辰,怕也不会有这么多遗憾。
苏雪也站起来,看着琴闲,琴闲立刻领会他的意思,默默退出大堂。
萧弘辰低下头,下巴浅浅地朝食为天的方向点了点,“金翠,苏雨苏小相公中了进士,庆功宴不变,快准备吧。”
“是。”
苏雪想劝萧弘辰不必勉强,但又看了看茫然的苏雨,又觉得这傻小子人生就这么一次,确实不该因为席路远的事情把他应有的风光抢了,深呼吸了一下,“没错,苏家也该庆祝庆祝,你们去换了衣服来。”
苏雨赶紧摆手,“不用啦苏公公,我哥哥也不在,就我和小晴,知道大家好意但是……”
苏雪看向他,胡闹什么,今晚辽王府可是为了这两个学生请了不少朝廷官员,指不定哪个以后就是苏雨仕途上的引路人,怎么可以不参加。
苏雨发现只要苏雪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他就有点怕怕的。
“知道了,知道了。”苏雨朝苏雪作揖,与苏晴一起退出去。
……
萧弘辰没喝酒,苏雪也不能完全开心起来,大家心里都像堵着块石头。
“王爷。”苏雪怎么也算把这个酒席照顾下来了,叫人把头一次喝酒就把自己喝晕的苏雨送到西苑的客房里就来找萧弘辰了。
萧弘辰坐在书房里,连灯都没点。
他听到苏雪开门,抬起头来,“结束了?”
“嗯。”萧弘辰有点抱歉道,“我,实在……”
“没关系。”苏雪知道萧弘辰与席路远的关系,他能在酒席上给苏雨说几句就不错了,“连聂放刚刚都为席公子不值,更何况王爷你呢。”
苏雪把灯罩中的蜡烛点亮,总算能清晰点看到萧弘辰的脸。
萧弘辰的眉毛舒展了下,“苏雪,你之前说路远他会当上状元,一路顺遂,而后成为太子讲师,最后会为谋反的事情与我为敌,最后抱憾而终对吗?”
苏雪的心尖忽然一颤,萧弘辰说这个是为什么?
“那现在,”萧弘辰抬起眼注视着苏雪,缓缓道,“他考不上状元,也就不会对皇兄感恩戴德,更不会成为我的政敌了,是这样吗?”
第72章
苏雪一晚上都没睡着,他从后面抱住萧弘辰的背,脑子里都是萧弘辰昨晚的话。
也许是想表达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但萧弘辰的话听在苏雪的耳朵里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在。
是因为自己把上一世的事情告诉给了萧弘辰吗?
可是苏雪觉得这一世萧弘辰与席路远的关系亲密不是假的,萧弘辰会为了两个人不再互相针对而觉得有些高兴应该也是真的,那这一股不对劲的感觉是为什么呢?
苏雪把头贴在萧弘辰的背上,百思不得其解。
……
“苏公公,查到了。”苏雪的情报还是要比辽王府快些的,但只要心里有一个疑点,那么这种疑问立刻回扩大到方方面面,比如萧弘辰是不是真心地为席路远调查呢?
琴闲用手遮掩着,低在苏雪耳边说话,“听说是主考官亲自把席路远的考卷抽走的。”
“他不是?”
那可是席路远的恩师啊,断送自己最有天赋的弟子的仕途对他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琴闲点点头,“当时已经选出了一榜,主考官直接说要拿走头名的卷子。”
苏雪咬了下嘴唇,表情沉重起来。
“但是也许主考官并不知道那是席相公的试卷呢,毕竟这科考都是糊过名,重新誊写的,也许只是针对头名呢。”
苏雪看向琴闲,“他是席路远的老师,席路远的行文风格与写作思路他应该最清楚,别的学生的文章他许是看不出来,但是席路远的他绝不可能分辨不出。”
“那……”
“咱家要走一趟邓府。”
“奴婢这就让薛将军安排。”
“等下,”苏雪摁住琴闲的手,“先不要惊动王府的人。”
琴闲有点不解,但是他没问,好的仆从就是不要质疑主子的任何决定,“知道了。”
……
邓致远这个老头算是朝中的异类了,他的政绩不显,但是却很受文坛那些学生的敬重,他以前也做过六部官员,但是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被贬到了偏远之地做学官。
那几年的艰苦经历不知道怎么就让他找到了可以施展天赋的领域,他从一个地方的学官一直做到国子监的博士,后来进了翰林院,带着一众庶吉士一起修书,功利千秋。
乡试、会试加起来他也参与过不少次了,因此门生众多,但他算是个正直的人,并没有利用这样的资源成立个浙党那党的,因此更使人信任,担任考官的次数更加多了。
苏雪很少跟这种官员有交往,因此来之前还让琴闲备了些薄礼。
他并不是来求人,但也不能空着手。
“苏公公?”邓府的家丁看到琴闲递上的牌子明显愣了下,连忙弯腰行礼,“我这就去请示。”
一般的官员遇到苏雪这样的大太监要不就闭门不见,要不就赶紧请进去,这样候在别人府外的体验还真是新鲜。
但苏雪不着急,这样的大儒,自己必须礼数周到以显尊重才行。
“苏公公,久等了,”出来迎苏雪的是一位沉稳的管家,他做了个手势,“请。”
邓致远在自己家穿得也十分庄重,他站在厅里等着苏雪,苏雪向他行过礼之后他也只是点头回应。
既不怠慢苏雪,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太谄媚。
两人各自坐下,邓致远撩了下衣服下摆,问“苏公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苏雪笑了下,“邓大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届举子里有我一位熟识,没有考中,因此想来向大人请教请教。”
“苏公公的熟识?”
这话问的,他们当内官的还不能认识几个读书人了。
但苏雪知道老头应该也不是有意贬低,可能确实好奇,“是,”苏雪点头,“是席路远,席相公。”
邓致远的脸色一变,稍稍咽了下口水,“苏公公,这,科举刚刚结束,考中的举子都在准备殿试,考不中的都托人来我这问,我要是答了你却没答他人,被人知道了,是会乱想的。”
呵,苏雪早知道邓致远得拿这种理由来糊弄自己,浅浅一笑,“邓大人说得没错,那既然您都跟肖侯讲了他小儿子为何没有考中,怎么就不能跟咱家讲讲呢?”
邓致远一僵,肖侯不是说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吗?
“这……”
“邓大人,只要有人,有嘴,消息就会传出来。”
苏雪抬了下手,琴闲马上退出门外。
“邓大人,咱家也不是难为你,只是咱家跟您一样清楚席路远的能力,他绝不至于考不上。”
邓致远垂眼,“苏公公,我不能讲,您回去吧。”
“邓大人,咱家今天一定要带着答案回去。”
苏雪才不打无准备的仗,“如果你不肯告诉给咱家,那咱家只能认为你心中有鬼,”他笑笑,“正如咱家刚刚提过的,有人,有嘴,消息就会传出来,”他低头,抬起邓家管家为他递上的茶,悠闲地嗅了嗅茶香,“万一明天早上您亲自抽了头名试卷的事情传遍京城,您可怎么办呢?”
“我并不知道那是席路远的试卷。”
“大人,席路远十三岁便拜到了您门下,您还把他的诗作收进过您那本诗集里,更是带他几次出席江南的文会,现在说这样的话,咱家怕刑部那些人是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