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谢折枝见状立即横剑相迎,剑刃相击迸出火花,她冷声道:“林见鹿,不可妨碍尊上!”
  林见鹿抿着唇不发一言,剑势一转,劲直使出神霄剑诀。
  神霄剑诀清正凌厉,林见鹿虽才学了一个月,但也能与谢折枝打得有来有回。
  谢折枝抽空嚷道:“青锋、寒刃,你们看着干什么!赶紧动手!”
  青锋、寒刃闻言对视一眼,连忙拔剑加入战局。
  林见鹿被三人围攻,很快招架不住,她愤恨地瞪着谢折枝:“卑鄙!”
  谢折枝嗤笑一声,剑尖轻挑:“我一个被正道仙门所不耻的邪修,你跟我说卑鄙?”
  林见鹿很快力有不逮,被谢折枝定在原定,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叶清霜也不敌楚昭离,被一鞭抽中胸口,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撞到树上又跌落在地,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她艰难地用凝霜剑支撑着身体,单膝跪地,苍白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楚昭离。
  楚昭离缓步上前,红唇微扬,正要送她最后一程,耳畔却响起系统003的无情播报声【滴!天命之女好感值减10,目前好感值负10!】
  楚昭离握鞭子的手猛然僵硬,就连正在吐血的叶清霜身形也凝滞了片刻。
  恰在此时,却见天边飞来好几抹流光。
  神霄宗掌门司空霆岳带着十几位长老从天而降,衣袂飘飘地落在场中。
  司空霆岳目光扫过叶清霜,眉头紧锁,关切道:“霜儿,你没事吧?”
  叶清霜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低垂着眼帘轻咳一声:“徒儿无事。”
  楚昭离抚摸着鞭稍:“司空掌门,你再晚来一刻,你这好徒儿恐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司空霆岳眉头紧锁,满脸沉痛:“烬罗衣,为何要背叛宗门?”
  楚昭离闻言冷笑一声:“背叛?若一开始就没信任,又何来背叛?”
  谢折枝一个箭步上前,长剑出鞘,寒光闪烁。
  她侧身挡在楚昭离跟前,压低声音道:“妖尊,这里我来断后,您带着天命之女尽快离开。”
  楚昭离慈爱地拍了拍谢折枝的肩膀,摇头道:“不必。”
  她抬眼望向对面众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本座心善,且留你们几条狗命,待到来日再取!”
  话毕,楚昭离红袖一甩:“走!”
  话音落地瞬间,五人身影已如烟雾般消散在轮回幻境入口处。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见状,急得额头青筋暴起,连忙跨前一步就要追赶,司空霆岳却神色凝重地抬手拦住:“穷寇莫追!”
  那长老急得直跺脚,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幻境入口:“可是天命之女还在她们手上!”
  司空霆岳捋了捋花白的长须,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如老夫没有猜错,烬罗衣便是当年南离余孽。”
  他负手而立,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进入轮回幻境之后,所有人皆会失去记忆与灵力,沉浸于前世记忆之中。”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锁,皱纹间夹着深深的忧虑,“南离妖孽手段诡谲,尚且不知是否有其他手段克制幻境。我等贸然进入,不是明智之举。”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在场众人,“不如守好入口,瓮中捉鳖!”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有些犹豫:“这……”
  司空霆岳道:“诸位长老,天命之女自有天命庇佑,并非那般容易受制于人。而此刻,我们若能守好入口,布下天罗地网,那南离余孽一旦现身,便插翅难逃。如此,既能确保天命之女安全,又能将余孽一网打尽,何乐而不为?”
  叶清霜扶住胸口,脸色苍白道:“师尊,弟子以为,月蚀谷入口,应在轮回幻境之中。”
  所以他们守着入口,不但无法瓮中捉鳖,反而会放虎归山。
  司空霆岳眉头猛地一皱,急切地问道:“霜儿,此言当真?你如何得知入口在轮回幻境之内?轮回幻境变幻莫测,危险重重,此事可不能有误!”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叶清霜,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刺目的剑光如闪电般撕裂幻境入口,雪青色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入,带起的劲风掀起众人衣袂。
  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又是两道璀璨灵光紧随其后,在空中划出绚丽的轨迹。
  神霄宗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震惊。
  “刚才那是……江听雪、萧灵韵等人?”
  叶清霜见状,眼中不由闪过焦急之色。躬身与掌门告罪一声,眼中闪过决然之色,随即纤足轻点,化作一道流光追入轮回幻境之中。
  轮回幻境之内。
  林见鹿忍不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双手稚嫩,纤细,看起来是一双孩童的手。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睫毛轻颤,目光在狭小的出租屋内游移。
  陌生又陈旧,却又似曾相识。
  出租屋雪白的墙壁上挂着日历,她的视线定格在那串数字上:2025年1月15日。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那一年,她大概小学三年级,8岁。这个认知让她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
  没等她细想,铁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用力推开,震得墙上的挂历都晃了晃。
  一个中年妇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焦虑,粗糙的手掌不由分说地紧紧箍住她纤细的手腕,攥着她就往门外拖去:“小鹿,你爸又不见了!你跟我一起去找他好不好?”
  妇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
  林见鹿冷眼睨着妇人憔悴的神色,蜡黄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垂下眼帘,像个人偶般毫无反抗地任对方抓着她往外走,只有微微发白的指节泄露了她内心的抗拒。
  寒冬腊月,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冬衣,寒风凌冽,如刀子割在脸上。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缩。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上,林见鹿的棉鞋早已被雪水浸透,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到了一个居民区时,她的四肢已经冷得失去知觉,嘴唇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
  妇人拉着林见鹿冻僵的小手,对着门卫堆起讨好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大爷,您知道三栋15号602怎么走吗?”
  她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急切。
  门卫大爷慢悠悠地戴上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在看到孩子冻得通红的脸时闪过一丝不忍:“你找卫红她们家的?”
  妇人忙不迭扯出笑脸,嘴角的弧度显得僵硬:“我是她堂姐,带着孩子走亲戚呢。您看这天寒地冻的,孩子受不住。”
  她说着把林见鹿往前推了推,冻得发抖的孩子像个展示品般被推到前面。
  门卫大爷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孩子青紫的嘴唇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片刻,他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过来登记一下。”
  妇人忙不迭诶了一声,点头哈腰地连连鞠躬:“谢谢您!”
  她布满老茧的手掌不自觉地搓着衣角,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随即,她再次粗暴地扯着林见鹿往小区门里走去,林见鹿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瘦小的身影在寒风中摇摇晃晃。
  小区楼没有电梯,她们爬了六楼。
  妇人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松开手时在林见鹿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
  她抬起手,用指节重重地砰砰敲门,指关节都敲得发白。
  不过片刻,里面传来拖鞋的踢踏声,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来开门,睡眼惺忪地问:“谁啊?”
  中年女人刚拉开门,妇人就像一头暴怒的母狮般不管不顾地推门冲了进去,肩膀狠狠撞开挡在门前的女人。
  那中年女人踉跄着后退两步,惊叫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干什么!”
  妇人充耳不闻,赤红着眼睛径直往卧室冲去,发丝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林峰!你对得起我们娘俩吗!?”
  男人从卧室走出来,看见妇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成一道深深的沟壑:“你怎么来了?”
  目光落在林见鹿青白的小脸上,瞳孔猛地收缩,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还把这个扫把星也给带过来!”
  妇人闻言,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只受伤的野兽般扑向男人:“你有没有良心!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男人粗暴地甩开妇人,嫌恶地擦了擦被碰到的地方:“滚!都给我滚出去!”
  妇人被甩开,又不甘地扑过去,甚至回头求林见鹿:“小鹿,你快劝劝你爸!咱们一起回家啊。”
  林见鹿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一言不发。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漆黑的瞳孔中仿佛倒映着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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