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青黛登时跪地道:“求陛下给小姐一个名分吧!”
  林见鹿:“……”
  林见鹿语塞片刻,忽然沉下来脸来:“你在逼迫朕?”
  青黛瑟瑟发抖,却仍然坚持道:“奴婢贱命一条,却不忍看着小姐受流言之苦。”
  林见鹿道:“哦?你不想你家小姐入朝为官,却求她能入朕后宫?”
  青黛叩首道:“小姐所求不过陛下真心相待,奴婢自当为主分忧。”
  云织月慌忙跪行至御前:“陛下息怒!这丫头口无遮拦,臣女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林见鹿凝视主仆二人片刻,无奈地摇摇头:“都起来吧。”
  云织月所求不过是个名分,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林见鹿没想到她竟是认真的。难道是她误会了?云织月不是故意在套路她?而是真心倾慕她?这些时日的琴声,也当真都是为她而奏?
  感受到云织月灼热的目光,林见鹿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轻咳一声道:“你先回去,容朕考虑考虑。”
  青黛连忙搀扶云织月起身。云织月深深望了林见鹿一眼,柔声应下,缓步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云织月还在府邸里用早膳,就接到封她为贵妃的圣旨。
  赐号“昭”。昭者,明也。
  青黛欣喜地捧着圣旨,眼中闪着泪光:“恭喜小姐!陛下赐这‘昭’字,便是说小姐如同天上那轮明月,皎洁明亮,照亮了陛下的心呢!”
  云织月唇角微扬却不言语,心下暗忖:依她对林见鹿的了解,八成是因她原本的昭宁县主封号里带个“昭”字,那人才图省事直接拿来用了。
  云织月如此想着,面上却做出羞涩神色,微笑道:“好了,莫要这般张扬。圣恩浩荡,我们更该谨言慎行才是。”
  说着轻轻抚过圣旨上的纹样,“去将我新制的那件月白色宫装取来,等会入宫谢恩时穿。”
  圣旨颁下后,紧跟着便是封妃大典。
  因与祭祀大典日期相冲,恰巧赶上云织月的册封仪式,故而典礼一切从简,云织月低调地入主了昭阳宫。
  整套册封流程十分繁琐,林见鹿又最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索性能省则省。
  待云织月正式入主后宫,林见鹿这才恍然回神:“今晚朕必须宿在昭阳宫?朕看没这个必要吧?”
  阿箧躬身应道:“全凭陛下心意。”
  林见鹿忆起云织月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思忖片刻,终究还是转身往昭阳宫去了。
  横竖不过是一场幻境,皆为虚妄。林见鹿自不会将这场典礼当真。她款步而入,却见云纱帐内,云织月一身华服盛装,皎若云间月,恍如月宫仙子临凡,不由驻足凝眸。
  “咳……让你久候了。”
  云织月莞尔轻摇螓首:“臣妾不敢。”
  林见鹿目光游移,刻意避开她的视线:“今日事务繁忙,想必你也乏了,不如早些安歇,朕就……”
  话音未落,云织月忽然轻声问道:“陛下可曾用过晚膳?”
  被打断的林见鹿并不着恼,只是摇头:“尚未。”
  云织月盈盈起身,裙裾轻摆间已行至八仙桌旁:“那这一席珍馐,岂可辜负。恳请陛下赏脸用膳。”
  林见鹿余光扫过满桌佳肴,略一迟疑,终是颔首应允。
  云织月眼波流转,笑靥如花,低垂的羽睫却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眸中深意。
  虽说这几日几番剖白都未能打动林见鹿,但既已入主后宫,想来获得天命之女的好感值不过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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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先休息几天,过几天再日六。[可怜]
  第79章
  云织月其实早已恢复记忆。确切地说,她初次察觉这个世界异常,是在半年前那场赏花宴上。
  虽然与琼瑛贵妃并不相熟,但进宫面圣时也曾见过几面。以她的记性,绝不至于认错贵妃的容貌。可那日赏花宴首座上,端坐的却是一位面容清秀、神态慵懒的陌生少女。
  云织月只瞥了一眼便慌忙垂眸,整场宴席都表现得波澜不惊。暗地里却不断试探司马仪和江听雪。令人心惊的是,这两人竟都未觉异常。江听雪未曾见过贵妃尚可理解,但司马仪作为贵妃养女居然也毫无察觉。
  要么是贵妃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她自己出了问题。这个疑问在家中萦绕数月未解,直到听闻林见鹿登基的消息,所有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
  这里并非真实世界,而是由司马仪记忆所构筑的幻境。经过林见鹿数次试探,她确信林见鹿已经恢复记忆。
  至于江听雪......想必也快了。
  恢复记忆当日,云织月并非没想过向林见鹿坦白。但转念间便决定继续伪装失忆。
  幻境之外有赵小三和叶清霜,那些人存在的地方,林见鹿永远看不见自己。倒不如留在这幻境中,尚有一线生机。
  正因如此,她才会对司马仪说出仰慕林见鹿的请求。林见鹿是否相信并不重要,她只要那人的目光能为她停留。只要引起好奇,便是不错的开端。
  此刻,她不正是如愿以偿,入宫为妃了?
  思及此,云织月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她素手执壶,为林见鹿斟满两杯合卺酒,故意让脸颊泛起羞涩的红晕:“陛下,该饮合卺酒了。”
  正埋头享用佳肴的林见鹿闻言侧目。
  只见云织月一袭红衣胜火,往日清冷如仙的容颜因胭脂点缀而愈发明艳。那双惯常淡漠的黑瞳此刻盈满深情,眼波流转间,不知是胭脂染就还是真情流露,双颊如朝霞般昳丽动人。
  她双手捧着白玉酒杯,衣袖滑落间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姿态柔弱似柳。这般风情纵是顽石也该心动,偏偏林见鹿心如止水。她始终记得,眼前一切都不过是司马仪记忆所编织的幻境,人或许是真的,但这份情可就说不准了。
  “陛下?”云织月偏头轻唤,鬓边流苏随之摇曳,在如玉面庞投下细碎光影。
  林见鹿这才恍然回神,慢条斯理地拭净指尖油渍,抬手接过那盏白玉酒杯。
  酒液色泽金黄透亮,盛在莹润的白玉酒杯中,更显晶莹剔透,煞是好看。林见鹿轻轻晃荡了一下酒液,面露好奇。
  云织月见状不由含笑道:“此酒以酃湖之水酿造,甜而不腻,醇而不浊,自古便是皇家御用的珍酿。陛下从前竟未曾品尝过么?”
  林见鹿咳嗽一声:“说什么呢,自然喝过。”
  云织月笑而不语,羞涩望着她。
  林见鹿偏了偏头道:“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云织月柔柔应了一声,主动凑了过来,她姿态绝不强势,面容也生得秀美,但林见鹿却因为对方靠近,而下意识绷紧身体。
  云织月好似察觉到了,但并未开口说什么,二人各怀心思地抬手交腕,衣袂相触,共饮了这杯合卺酒。
  与云织月身体贴近之时,林见鹿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幽香,有片刻尴尬,但很快便调整心态,眼观鼻鼻观心地喝完这杯合卺酒。
  云织月凝望着咫尺之距的清隽容颜,唇角忽然绽开浅浅梨涡,随即低垂眼睫,作出一副羞赧之态。
  合卺礼毕,林见鹿沉默着用了些菜肴便起身告辞。
  云织月欲言又止,却没有出言阻拦,只用目光描摹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玄色身影。
  外间侍立的青黛正在为自家小姐得偿所愿高兴呢,结果就看见林见鹿独自从新房走出,惊得险些打翻手中宫灯。
  小丫鬟匆忙进内,却见烛影摇红里,她家小姐……不对,如今该称娘娘了,正孤坐案前独自饮酒,登时急得跺脚:“娘娘!您怎能让陛下就这样走了?”
  云织月语气幽幽道:“陛下想走,我又如何拦得住?也许陛下有急事需要处理……”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让陛下在新婚之夜离开啊!这事情要传出去,她家娘娘还要不要做人了!还有什么事情得在新婚之夜去处理的!陛下也真是的!青黛心下忍不住埋怨。
  青黛犹豫片刻,轻声道:“娘娘,要不……奴婢去求求陛下?”
  云织月将酒杯抵在唇边,眼底浮起一丝倦意:“不必了。”
  青黛看着自家娘娘茕茕孤独饮酒的姿态,眉头紧蹙,心下思忖,自己定要设法促成这段姻缘才行。这般想着,福了福身,神色匆匆出去了。
  云织月垂眸,收起脸上郁闷之色,望向琥珀色酒液,澄澈的酒液映照出她淡漠的眉眼。云织月轻笑一声,摇摇头。这木头美人当真铁石心肠,任她百般示弱也不为所动。她分明应诏入了后宫,那人却连留宿都不肯。
  她摩挲了一下酒杯,心道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打动这人。
  林见鹿才走了没一会儿,就被青黛拦住了。
  “陛下!”
  站在林见鹿身旁的阿箧正要呵斥,被林见鹿拦住了。
  林见鹿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青黛,挑眉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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