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见它神秘兮兮的模样,雁萧关被挑起好奇心,不过他也没着急,坐到院中的石凳上,他随手将眠山月放在石案上,接过陆从南端过来的清口热茶,仰头一口气饮尽后,酣畅淋漓地叹出口气。
陆从南又给他倒满一杯,随即自己也坐在了另一边的石凳上,好奇盯着眠山月,他也听到了方才的对话。
有了底牌,眠山月又变得趾高气扬:“先说好,交易若是成功,到了交南宿主也不能苛待我的吃喝。”
雁萧关微眯起眼:“我什么时候苛待你了?”
眠山月眼珠子一转,想来想去,雁萧关确实没有苛待它,只是没有纵容它胡吃海塞。
可对被瑞宁和绮华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眠山月而言,管教它吃喝就算是苛待了。
可在雁萧关威胁似的神态下,眠山月不敢狡辩,只能缩了缩脖子,不服气地改口道:“那就不能不让我吃好吃的。”
看它这幅不争气的模样,陆从南噗嗤一笑,惹来眠山月和雁萧关一抱怨一威胁的视线后,他识趣闭上了嘴。
雁萧关敲了敲眠山月脚边的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提醒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交易?”
雁萧关在它身边,有了底气,眠山月不如一开始知晓之时那般着急,不过想到那些穷凶极恶的海盗,它眼里还是透露出些慌乱。
在它开口之前,它不受控制的害怕已被雁萧关和陆从南察觉,两人对视一眼,皆正经起来。
“……,就是这样,我亲耳听见的,若不是我就是只小鸟,他们肯定会杀鸟灭口的,“眠山月微微展开羽翼,两只小脚颠颠地跑到桌边,双翅向前想要雁萧关抱抱它,可怜兮兮道:”宿主,我们该怎么办?“
雁萧关伸出一只手让它靠着,挠了挠它的下巴,安慰道:“没事,都能解决。”
他动作轻柔,语气温和,眼神却冷了下来,再看向眠山月时,他笑道:“此次多亏小山月了,若非你探知到他们的计划,猝不及防之下,我们还真得吃个大亏。”
有了雁萧关的安抚,眠山月刚才的慌乱顷刻间烟消云散,又得了雁萧关的夸赞,它挺起胸脯,卖乖道:”那我刚才所说的交易,宿主同意吗?“
雁萧关抚摸它羽毛的手一顿,脸上笑意顿收,顾左右而言他:“到时肯定会让你吃饱的,放心吧,这么晚了,你是要同我们一起歇习,还是去寻绮华和瑞宁?”
不等眠山月回答,他自问自答:“这么久没见,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他们肯定想你了。”
眠山月小孩子心性,听他这么一说,当即便道:“可我也想宿主,我想和宿主一起睡。”
听他这黏糊糊的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陆从南看了一眼雁萧关,眼带谴责。
雁萧关只觉得自己许久未察觉到的良心隐隐跳了一下,可感受着手下软绵绵、肉敦敦的身体,还是狠了狠心:“小山月带来的消息太重要,我得同手下商量对策,明日定让你同我一起睡。”
眠山月恋恋不舍地移开身体,一步一回头:“宿主不要忘了啊。”
等看到雁萧关点头肯定,它才扑腾着翅膀,用尽全力才飞过院墙,循着声音找绮华和瑞宁去了。
随着它的离去,刚才隐隐约约的罪恶感也一去不复回。
雁萧关看向陆从南,还不等说话,陆从南先幽幽来了一句:“殿下骗孩子真是越来越熟练了,是不是从小在我和陆自心身上练出来的?”
雁萧关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理不直气也壮道:“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陆从南不说话,只拿一双眼睛盯着他来,眼里满满当当装着一个字——是!
这破孩子,打也不能打,骂也不不能骂的,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雁萧关挥挥手:“去,将游骥和各队主全部叫来,我们一起商量后续行动。”
说到正事,陆从南立即严肃起来,连忙去找了人来。
尽管已经知晓眠山月异常,可未想到缘由居然是这个,游骥剧烈波动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原以为他与赫宛宜此次顺州之行异常顺利,他也圆满完成了雁萧关的命令,将赫宛宜护得周全,没想到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居然招来了海盗的垂涎,意欲在海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若非有眠山月,是不是他们所有人都会葬身海底?
想到此,他单膝跪地:“殿下恕罪,是末将疏忽。”
“起身,”雁萧关道,“不怨你,此时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该如何应对,诸位有没有想法?”
此问一出,四下皆静,神武军的队主皆愁眉费力思考,可始终不得方向,毕竟确如那群海盗所言,海上是海盗的地盘,他们这群才出天都的士兵,在海上会是海盗的对手吗?
若说在陆地上同人交战,经过雁萧关手把手的操练,神武军自觉不会弱于任何军队,可在海上,他们不敢说一定能赢。
雁萧关坐在石桌上,将眼前的属下看了一圈,被他注视着,不少人都低下了头。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眼前这群人现在倒也称得上是勇武有加,只是……
千军易得,良将难求。
第117章
优秀的将领需要兼具天赋、胆识与经验, 大梁朝近百年国家也只出了陆卓雄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将领,其他将领虽也各具优势,可在陆老将军面前便显得相形见绌。
在神武军中找到一个能比得上陆卓雄的士兵, 这太难了, 雁萧关并没异想天开到这个地步,可他们不能总是指哪儿才打哪儿, 得自己学会谋略战术。
他的眼神很是平静,并没有透露出失望,可那眼神压在自己身上,在场的神武军队主都觉得呼吸不过来, 像是背负着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连心脏都被那股巨大的压力压迫着,一个个纷纷垂下了头。
游骥努力将方才得知消息的挫败感压在心底深处,没有退缩, 直直迎上雁萧关的视线。
雁萧关眉一挑,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当初将这人留下, 还真是留对了:“游队主似乎有话要说。”
游骥没有立即开口,沉吟片刻才道:“我们是陆军, 海盗则习惯海上生活, 想必海盗间交战次数也不少,硬碰硬无异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不妨诱敌深入,再各个击破。”
他身边一位队主呆呆地问:“怎么诱?”
“他们不是想要赫家家财与殿下所带的诸多财物吗?”游骥眉眼沉沉,“那便给他们。”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不少队主开始吵嚷起来:“怎么能将东西给他们, 那是殿下去到交南后安身立命的本钱,而且海盗凶残,我们就算将财宝给他们,他们就能放过我们吗?”
他们一激动起来,就控制不住嗓门,眼看着声音就要招来府衙外人的注目,雁萧关一拍桌子:“住口。”
众人顿时噤声。
此时一直静静聆听并没开口的官修竹站了出来:“诸位将军,请听游队主将话说完。”
随即转过身看向游骥:“游队主还请细说。”
游骥当然还记得这人是谁,一城郡守的幼子,极为受宠的大家公子,此时居然以属下姿态跟在雁萧关身边,这般少有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时,就是游骥是个少年老成的性子也会弄清前因后果,可此时事态紧急,种种旁枝末节皆被抛在脑后。
他一点头:“所谓擒贼先擒王,有诸多财物做诱饵,定能吸引海盗首领亲至,到时只需在放置财物的船上暗藏干柴、硫磺和鱼油,待敌深入,便立即点燃鱼油将海盗首领杀死或擒获,之后再趁海盗慌乱分兵击破。”
官修竹眉头微松,眼里升起一抹欣赏,他笑道:“可方才其他将军所说也有理,难道就只能放任那些财务给海盗陪葬?”
游骥被他一问,拧起眉:“财务总不及人命重要。”
这话有道理到众人根本想不出话语来辩驳,可让他们就这么同意,他们又不愿意,一时之间,个个憋得面色发青。
陆从南左看看右看看,再瞟了一眼八风不动的雁萧关,往前一步,试探着道:“就不能将真财物分散开藏起来?”
众人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见无人出声,陆从南又道:“至于游队主所说的以财物做诱饵,可以在木箱下面放上有助于引燃的干柴等物,只在最上面放一些看着贵重实则不然的摆件,反正海盗离得远,也看不清,糊弄糊弄他们不就成了?”
这一招是他从陆自心那里学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
有人抛砖引玉,众人便跟着打开了思路,纷纷补充起来:“还可以以王爷乘坐的楼船悬挂上王旗以作诱饵,再在甲板上堆满镀铜的木箱,在里面填上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