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明几许所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要铲除买韩翼的左膀右臂。
奇怪的是,他潜入数个仓房后却并不是见人就杀,有那醉得很的,他甚至往他们嘴里放了醒酒的药丸。
一路下来,他手中短刃血迹斑斑,身上虽未沾染血气,可滔天的杀意却再也隐藏不住。
明几许悄无声息地靠近容三桂的仓房,腥骚气混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的脚步轻若无声,就要推开房门时,他耳尖一动。
不对,里面有声音!
他眼神一凝,瞬间将刀刃藏于袖中,迅速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散开头发。
他动作刚落,房门便在他眼前被拉开。
容三桂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他。
不能打草惊蛇!明几许心中一凛,脸上立即堆起仓皇神色,他只穿一身内衫,头发披散,似乎是才从床上慌乱跑来。
他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大人,今日上船来的关公子有问题。”
他将手摊开:“夫人发现了,让我来为大人送醒酒丸。”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几间仓房门被拉开,几名吃了药丸的海盗揉着额头走了出来,见此情景,连忙跑了过来。
“原来是你送的药丸,不然我们怕是根本来不及醒过来。”他们立即说道,“大哥,你快想想办法!”
过道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容三桂眼中的戒备顿消,一把抢过明几许手中药丸,吞进口中。
“胆敢算计我,我要将他碎尸万段。”话毕,容三桂抬步就欲走,不远处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夜明苔带着李横走来,一见到容三桂便怒斥道:“容三桂,你到底救了个什么人上船!”
余光却不着痕迹地扫了明几许一眼。
明几许表面上是惊魂未定的模样,蜷缩着身子,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可眼底却如深潭般波澜不惊。
不着痕迹地与夜明苔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维持着惊慌无措的假象。
容三桂恼羞成怒,大步上前,抬手就欲挥开夜明苔。
李横却走上前来,阻拦道:“大哥,当务之急是先抵抗敌人的攻击。”
容三桂满眼凶狠:“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阻拦我!”
李横脸一僵,却并未后退。
一名海盗上前,他软言相劝:“大哥,我看他说的对,先去处理敌人。”
这人居然是今日在甲板上察觉李横动作不对的那名海盗,他后面的几名海盗也跟着嚷道:“就听他的吧,大哥,今天也是他发现了那姓关的小子不对,早知道就该让他将那小子一刀砍了!”
他们显然是没从宿醉中完全清醒过来,更没眼色,没看到容三桂蓦地黑下来的面色。
而一开始出口相劝的海盗也满眼赞同。
容三桂哪里是他们能劝的,冷哼一声,一脚踹出。
李横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被踹得倒飞出去,落在地上,一时之间居然再没有声息。
夜明苔抱臂站在一边:“哼,只会冲自己的属下撒气算什么本事,真有能耐就去将那姓关的给砍了!”
第132章
容三桂胸膛剧烈起伏, 恶狠狠地瞪向夜明苔,腰间的长刀已拔出半截。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舱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整艘船剧烈摇晃, 一个浑身是血的海盗跌跌撞撞冲进来:“不好了!神武军不知哪来的武器,轰碎了西侧大船!”
容三桂身后的海盗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纷纷看向容三桂。
容三桂先是一怔,随即暴怒。
夜明苔挑衅的神色一敛,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你必须将我安全送回元州,不然买韩翼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明几许抬起头:“夫人, 现在只能从后侧突围, 我们不也带了一部分府中精锐来吗?”
他垂眼看向躺在地上的李横,那人的指尖正轻轻颤动,显然是在装晕。
夜明苔一听, 立即颔首。
“都给我听着!”容三桂咬牙怒吼,“随我杀出去!若有人敢后退……”
他怎么可能像条败犬一样落荒而逃?
他话音未落, 舱门轰然碎裂, 木屑纷飞间,雁萧关持刀而立, 身后跟着赶过来的陆从南与游骥等人。
方一露面, 他的视线就落在了明几许身上。
虽已入秋,天气却并不寒凉, 可海上却不比其他地方,入夜后海风阵阵,吹得人只觉透心凉。
眠山月还有一身毛护体,都已经受不住冷,又因害怕被乱刀误伤, 早早飞回了船队,寻绮华庇护。
雁萧关的目光撞上明几许单薄的身影时,只见他只着一身雪白的内衫,喉间突然泛起一股涩意,海风掠过舱室,那人雪色内衫紧贴着脊背,发丝凌乱地缠在颈间,每一道颤抖的肌理都在冷风中若隐若现。
他握刀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在刀柄上硌出青白的凸起,却理不清胸腔里翻涌的陌生情绪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海上船只燃起的火光在明几许苍白的面上明明灭灭,本该是脆弱的情态,眼神却依旧沉静,带着股矛盾的脆弱与坚韧,让雁萧关呼吸都滞住了。
就在这时,明几许的眼神看向了他,在所有人身后,明几许眼里的杀意直直指向容三桂。
两人目光相撞,那股不明来处的默契瞬间让雁萧关知晓了明几许的打算。
他猛地别开眼,刀尖直直指向容三桂:“不愿逃,那便留下命。”
他挥刀刺去,容三桂仓促应对,刀尖重重相撞。
雁萧关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生疼,透过相交的刀刃,雁萧关抬眸,与明几许视线交错。
雁萧关刀锋一转,欺身向前,寒光瞬间劈开容三桂的臂膀,鲜血四溅。
夜明苔瞳孔骤缩,手在腰间一握,一道软鞭出现在她手中,猛地破空袭来,同时,明几许甩出袖中短刃,想要上前相助。
容三桂哪里容许自己被两个娘们救下,当即怒喝一声:“你们都给我退下!”
他这一喝,让身后犹犹豫豫的海盗也彻底歇了心思,纷纷往后退去。路过横躺在地的李横之时,一位海盗不知是嫌他碍事,还是不忍心,将他也拖了过去。
这一拖便让他彻底醒了过来,只是才一抬起身,便捂着胸口又呕出一口血。
混乱中,明几许与夜明苔落在容三桂身后半步远,而剩下的海盗则远远避去了另一边。
他们此时正在船舱过道,虽有外面火光传来,可看的并不真切,也因此无人注意到明几许手中短刃指向的并不是雁萧关。
“拦住他们!”雁萧关低喝一声,陆从南与游骥立时应声,两人几个腾身就落在了转身欲逃的其他海盗身前。
海盗们挤在舱室一端,只能看到翻飞的衣角与交错的寒芒。
容三桂却发出狞笑,面庞癫狂而扭曲:“想取我性命?先问问我手中刀答不答应!”
容三桂能稳坐海盗头把交椅多年,靠的从不是父亲余荫,而是这双能开碑裂石的铁臂与令人胆寒的实战功夫。
雁萧关瞳孔骤缩,横刀硬接这雷霆一击,两柄利刃相撞的刹那,巨大的冲击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借着反震之力,雁萧关疾退三步,停下动作时,甲板上竟留下两道寸许深的靴印。
待他再抬起头来时,容三桂已如凶神恶煞般冲到身前。
杀得性起的容三桂,瞳孔因想象着将面前小子一刀劈得四分五裂的场景而剧烈震颤,完全没注意到明几许与夜明苔正默契地一左一右包抄上来。
就在容三桂挥刀劈向雁萧关的刹那,明几许猛地欺身突进,袖中短刃精准刺入容三桂后心命门。
几乎同一时刻,夜明苔的软鞭也甩向容三桂脖颈,腕间发力狠狠一扯。
雁萧关直起身的瞬间,容三桂喉间发出破碎的嘶吼,血沫混着内脏碎片喷涌而出。
“哐当”,容三桂手中长刀坠地,在甲板上砸出刺耳的声响。
情势突变之余,夜明苔杏目圆睁,娇叱一声反瞪向雁萧关:“你居然敢杀了他?!”
雁萧关无言以对,明几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夜明苔还没演完,说着便要挥鞭攻来,明几许眼疾手快扯住她的手腕:“夫人先走!”
远处海盗们这才惊觉容三桂已毙命,瞬间陷入慌乱与惊惧。
明几许护着夜明苔踉跄后退,指尖一抹将血渍抹满脸颊,装作狼狈模样,动作间隙,他飞快瞥了一眼雁萧关,只见对方杵着长刀,目光沉沉地与他对视。
群龙无首的海盗们乱作一团,李横趁机大喝:“快护着夫人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