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孟晃脚步停了下来:“喂,鸟妖,把你怀中的孩子给我。”
云清无看向隔间,只见一位长发披散,衣衫凌乱,已经藏不住鸟羽的妖窝在角落里,她的手里紧紧抱着一个襁褓。
是小刀。
鸟妖闻言浑身颤了颤,明明意识已经濒临崩溃,但还是下意识护住怀里的小刀,甚至干脆背过了身。
孟晃见此抿了抿唇,打开了监狱,不欲再和鸟妖多说,直接上手抢。
“不……不……休……想。”鸟妖用身体将小刀护得死死的,孟晃的温和刹那消失,他暴戾地用脚踩向鸟妖的身体,黑气在他的手中聚集成刀,毫不留情地刺向鸟妖,与此同时另一缕黑气一圈又一圈地缠向鸟妖的脖颈。
鸟妖惨叫出声,但即便如此,她的身体也未让动分毫。
“阿晃,让我单独和她说几句话。”云清无虽然不在乎妖的死活,但他不愿意小刀沾染血腥。
孟晃停下动作,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呼吸,再睁开时身上的那股暴戾已经消失了,他退出隔间,给云清无让出了一条路。
云清无走到鸟妖身旁,蹲下身,放轻了声音:“小刀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伤害她,你可以相信我。”
鸟妖没有动,嘴里呓语着什么。
云清无低了低头,想要听得更清楚。
“尊上……孩子……我会……护住孩子……”
尊上?
她见过冷离辞?
云清无看向这个面目伤痕的鸟妖,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强迫她服下。
他需要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鸟妖服下丹药后,混沌的眼神清明了些,她将小刀抱得更紧了些。
“你叫什么?”
“丹……牧”
“好,丹牧,你见过冷离辞是不是?”云清无放低了声音。
“尊上……尊上……”丹牧呢喃了两句,毫无预兆地痛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贪玩,要不是我,尊上不会被抓呜呜呜。”
云清无怔了怔,第一时间觉得他们二人说的不是一人,他一点也想象不出那半只狐狸会有容忍别人拖累的时候。
只听丹牧继续哭诉:“我太没有用了,还是让小殿下跟着我被抓了呜呜呜。”
但涉及到小刀的尊上,除了冷离辞也的确是没有别人了。
云清无从这断断续续的话里,大概拼凑出了冷离辞那天的境遇,想必是和自己一般跟随着居民来到了这里,因为救丹牧惊动了瞿文,瞿文以小刀作为诱饵,最终将冷离辞困在了某处。
就是不知道一向谨慎的人,为什么此次能够中招。
他的视线再度落到丹牧的身上,这也是一只半妖。
那心狠手辣的半只狐狸竟也会有惺惺相惜之情吗?
这与自己无关。
云清无清了清思绪,回到这次的主要目的上。
“丹牧,我也是小刀的父亲,我不会伤害她,你可以放心把她交给我。”说着,云清无将手腕递过去,示意丹牧可以验证。
丹牧迟疑地看着眼前的手腕,没有行动。
“呜哇?”怀中原本睡着的小刀睁开了眼睛,圆圆的眼睛一亮,接着将胖胖的小手挣扎出来,想要握住云清无的手腕,但因为太短始终碰触不到。
“啊——啊”,着急之下灵气在手掌聚集,片片雪花从中飘散开去。
云清无看着眼前的画面微怔,这场小小的落雪好像落在了他的心尖,融化了一片。
这是他的骨血。
他第一次有了实感。
已经无需验证,但是……
丹牧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位对尊上追杀多次的死对头。
丹牧:“……”
尊上只说自己的血脉融入镇古青灯变成了孩子,可没说这孩子还有个爹啊……
她愣愣地把小刀递了过去,等到云清无将孩子抱走,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
她好像知道了尊上的惊天大秘密!
云清无自是不在意丹牧内心的惊涛骇浪,带回小刀后就兀自离开了牢房。孟晃看着他怀中的孩子,眼睛里闪动着碎光:“还是阿泽有办法!”
二人走出这座妖的牢狱,准备回正殿。
云清无仔细观察过这座偏殿,并没有感知到冷离辞的气息,二人之间的临时伴侣契还未完全消散,但他捕捉不到任何对方的情绪。
“冷离辞不在这里?”
孟晃看向云清无,带有若有似无的探寻:“当然,我困住他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你想看看他吗?”
“如果可以,他作恶多端,我和他交手多次都无法彻底诛杀这个祸端,我希望你的计划能够万无一失。”
这话,他自认是真心实意。
孟晃点点头,也不卖关子:“跟我来。”
说着,孟晃沿着阶梯向下,来到整个殿群的中间位置,这里是一片巨大的青石板铺就的平地,在平地的中心修葺着圆环形状的祭祀台,祭祀台的中心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玉制白泽神像,神像的眼睛只有眼白,暂未点睛。
云清无的视线落在圆环玉壁上,上面刻画着的是饕餮与一人正在搏斗,那人是……
及腰的长发,只穿了泽国特色的右衽大襟衣及长裤……
是冷离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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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牧:惊!尊上竟把天界元君的肚子搞大了!![害怕][害怕][闭嘴][闭嘴][捂脸偷看][捂脸偷看][666][666]
第16章 噩梦
孟晃向着玉璧一挥衣袖,原本只是静止的画像立即活了起来,空旷的祭祀庭化作画像中的世界,成为了一片山林。
“泽国的生命力依靠这座束魂阵,而这里就是阵心,它能够让任何神和妖陷入此生最大的噩梦,摧毁他们的意志,只要踏足,无人能够逃脱。”
轰——嗡!
一阵如雷鸣的声音响起。
随之一抹红色身影从半空中被狠狠甩落在地。
云清无看向地上的人,冷离辞此刻满脸血污,手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衣衫破烂,整个人狼狈至极。
“说起来这个妖物倒是比我预想中要在乎这个孩子,看他之前的表现我以为此招不一定能够达到效果,没想到他一点没犹豫。”
他关心的哪是孩子,分明是自己。
云清无深谙冷离辞的心理,小刀若死了,他自己也活不了,入局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话说着,身形巨大的饕餮从天而降,再度狠狠撞上刚刚支撑起半身的冷离辞。
在撞上的瞬间,已经精疲力竭的人精准抓住饕餮头上的角,向其背后一跃,稳稳坐在了饕餮的背上。
同时强行用已经脱臼的手握住树枝用力向下一插,饕餮仰头长啸,下一秒再度将人摔落在地,与此同时脚掌牢牢踩住了始作俑者。
二者力量悬殊,云清无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在巨大的力量压制下,冷离辞呼吸急促,身体剧烈挣动,仍旧在寻找一丝破局的可能。
但饕餮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巨口大张低头朝着脚下的猎物咬了下去。
“啊————”
沙沙的风声里,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伴随着的是皮肉撕裂与骨头嚼碎的声响。
云清无倏地握紧了拳头,脚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但理智让他立刻停了下来。
只剩下三分之二身体的人咬准这个时机,精准戳向饕餮的眼睛,受痛的饕餮不得已将猎物吐出。
已经没有了健全身体的人一步一步缓慢地向着远处爬行,企图寻求一线生机,但饕餮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再度扑向他。
三分之二的身体只剩下了半截,地上的人胸口剧烈起伏,已经是奄奄一息,但他的目光似最锋利的剑,一寸一寸地刮向眼前的巨兽,在饕餮再度靠近时,用尽全力刺向对方。
红色的长发与鲜血粘连在一起,衬得仅剩的皮肤苍白如雪。
到了最后,一丝痕迹也不再有。
饶是见惯血腥的云清无,此刻也忍不住偏开了视线。
“等到明日,他的身体就会再度复原,然后……”孟晃停顿了半晌,弯起了嘴角:“再被撕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就是他藏在心间最深的噩梦。”
所以……
那天晚上他所梦见的是这个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手上的那把骨剑是饕餮之骨所制,那么……
那个人他……
“阿泽。”
“阿泽!”
“什么?”
云清无从孟晃的喊声里收回思绪,周围的山林再度变回了空荡的祭祀庭,他们已经出了幻境。
“你还在想那只狐妖?”孟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两分试探。
“当然没有!”云清无下意识否认,随后又后知后觉自己没有必要如此坚决地否认。
又接着道:“你方才说若要将这些妖物融入这座城,需要摧毁他们的意志,让他们自愿献祭,那你为什么确定冷离辞的意志能够因此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