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眼见着这话题又要绕回已经争论了数遍,但都没有结果的问题上,云清无叹了口气:“阿辞,我不想和你吵架。”
冷离辞拧眉:“谁想和你吵架?!”
云清无站起身,下了榻:“我今日先回房休息,这件事情你再好好想一想。”
冷离辞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要走?”
“我只是想回房休息。”云清无背对着冷离辞,没有转过身。
“行。”冷离辞走下塌,向着床上走去:“滚。”
云清无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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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估计更不了,延迟到后天[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77章 窥探
屋内重新归于寂静, 冷离辞盘腿坐在床上,试图打坐修炼,以此来让自己的心神安定下来, 但内心的那股焦躁一直盘旋在他的心间, 挥散不去。
在翻来覆去的一番折腾之后, 他蓦地睁开眼, 略带恼怒地看着桌上的茶壶。
清晨的日光随着太阳的些微冒头, 开始有了几缕光照,光照透过窗户又形成了微光, 但这微光却止步于软榻, 让坐在床上的冷离辞直接沉寂在了阴影里。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似是觉得这不明不暗的环境过于沉闷, 冷离辞起身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此刻夜色与清晨各参一半,整个崔府依然沉浸在夜晚的寂静里,原本还在院子里的崔游也已回了屋。
冷离辞心下烦躁,只凭着本能在院内游走, 想要以此消解掉这些燥意。
他不知走到了何处, 原本安静的环境里突兀地出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哭声很克制,并不明显,只是冷离辞的听力过于灵敏,故而变得无法忽略。
他皱着眉顺着声音来到一处紧闭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昏暗,并未点灯。
他没了兴趣继续窥探,转身想要离开。
“游儿,游儿, 爹对不住你。”
冷离辞认出这是崔明的声音,他抬起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那个封闭着的房间。
里面的人仍旧在絮叨着:“今日过后,你当是而立之年,爹今年又搜罗了许多有趣的书籍,爹将它们都摘抄了下来,这就烧给你,作为你今年的生辰之礼。”
哼,多此一举,现在这崔游恐怕早已投胎,说不定早就重新上了学堂。
冷离辞内心嘲讽道,但下一秒他却隐匿了身形,径直进入了房中。
他倒要看个清楚,究竟云清无的眼里,他有什么错。
房间分为里外两层,外间是书房,里间是卧房,崔明就跪坐在书房的牌位前,正在一边擦眼泪,一边将手中的摘抄本扔入火盆里。
冷离辞的目光打量了书房一圈,书房里一尘不染,已经有些年岁的书籍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架之上,书案上放置着一本《史记》卷一,页面翻开的那一页已经泛黄,可见已经停留了许久。书的旁边搁置着一根已然干涸的毛笔,还在等待主人回来继续未完成的批注。
这间屋子许久无人住又好似从来都不曾空置。
“游儿,爹…爹很想你,你为何……为何从来都不肯……在梦里看看爹……”崔明说着又哽咽了起来,眼泪早已糊了一脸,上面还粘连着细细碎碎的灰烬。
冷离辞内心毫无波动,甚至眼里略微有些嫌弃。
在所有的情绪里,眼泪是最为无能的表达,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去做,于是只剩下了无用的眼泪。
他转过身想走,衣袖拂过的风,无意间带动了桌面上的书页,原本还在抽泣的人立即安静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游儿?是你吗?”
冷离辞脚步一顿,继而想要更快的离开这里,却见方才还抽抽噎噎的人三两下便将脸上的眼泪擦了个干净,脸上强行挂上了一抹笑容:“游儿,刚才爹都是开玩笑的,爹…爹这是灰烬糊眼睛了,爹过得可好了!”
冷离辞转头看向和方才判若两人的崔明,那脸上分明还带着泪痕,这强逼出来笑容的也很虚假,但不知为何,冷离辞的心却兀自跳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日刑台上的云清无。
崔明有些无措地擦了擦手,语气保持着刻意的上扬“游儿你放心,爹这些年收养了一个养子,他特别孝顺,对爹特别好,爹…爹不会只有一个人,所以你不必担心爹,你即使不在爹身边,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过得好。”
像是想要证明他说的话,崔明立即又疾步走到书架前,拿过一本书册,他一页一页地翻看,向着虚空展示:“你说日后想要去更多不同的地方,爹已经帮你去过了,这些都是爹记录下来的感受,你说的那个什么‘*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美景,的确很壮观,还有还有……”
崔明说着又有些哽咽,但是生生克制住了:“酒楼的生意如今在小游的打理下也好了起来,你想做的诗会,如今已经举办了五年了,有很多如你一般的学子都曾经慕名来过。”
崔明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崔游本该亲自实现,但又再无法参与的愿望。
冷离辞毫无波动的心里,渐渐泛上一些细细密密微不可察的刺麻之感,这种感受在云清无昏迷不醒的那段时日也曾出现过,他仍旧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但却又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站在原地,听着崔明又絮叨了一会,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冷离辞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到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云清无的门前,与此同时原本关闭着的门突地被推开,云清无出现在了视野里。
云清无看见门外的人时,一时有些怔楞,他回房后思来想去,认为自己不该如此处理问题,故而想要回去找冷离辞再好好说一说,却不想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二人在意外之下,谁也没有说话,只这么看着彼此。
半响之后,云清无主动去握冷离辞的手,将人拉进了屋内:“愣着干什么,来了怎么不进来。”
冷离辞挣脱开云清无的手,往床上一坐,双手抱着臂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沉声强调:“本尊只是还没来得及推门。”
云清无挑了挑眉,也不拆穿,跟着坐在旁边:“嗯,崔游的事——”
“我同意了。”冷离辞冷声打断道,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他想留便留。”
云清无颇感意外地打量了冷离辞几眼,他本以为还需要费一些口舌:“你怎的突然想通了?”
冷离辞沉默半响,三两下脱掉了靴子,闷声往床上一躺,背对着云清无:“你再不睡,天可就亮了。”
云清无看着冷离辞的背影,嘴角微扬,他知道这是冷离辞在试图理解他。
他脱掉鞋上了床,伸手将人揽了过来,闷声道:“我方才是想回去找你的。”
冷离辞沉默半晌, “嗯”了一声,翻过身正对着云清无,压着人亲了上去。
两人什么都没有再说,但该说的又都说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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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李白《望庐山瀑布》
五更结束,周五继续更,如无意外还是会更五天,但节假日时间不好控制,所以不一定能连着[捂脸偷看],祝大家国庆节快乐,休假愉快[红心][红心]
第78章 三号
翌日。
一行人开始收拾行李, 准备离开崔府。
崔伯冷着张脸,指挥着仅存的下人将准备好的衣物和吃食搬上车,崔游站在马车旁, 帮着将东西往上搬。
崔伯没个好脸色地盯着崔游:“出了这个门, 我就管不着你了, 这些东西你都带着, 别到时候又倒在哪户人家前, 等着人去收留。”
“那不行,您是我爹, 怎么能不管我。”崔游说着将最后一袋东西搬上马车, 撩开马车的车帘,挥了挥手。
崔伯愣怔地看着马车远去,又看了一眼还停在原地的崔游:“你……怎么还在这?”
崔游笑着将扇子一展, 向着屋内走去:“我是您的儿子,不在这应当在哪?您可别想就此甩掉我!”
崔伯眼眶有些微微泛红,末了又兀自侧过脸,不让崔游发觉:“哼, 谁想甩掉你了, 这么多年, 我何曾嫌弃过你?”
崔游转过身,歪了歪头:“欸,您这就是瞎说了,这一年里, 您不嫌弃我的时间可能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崔伯背着手往里走:“那是你的问题。”
父子二人吵吵闹闹,声音渐渐远去。
马车上。
冷离辞闭着眼睛在养神,云清无坐在旁边看着趴在榻上正在研究坐垫花纹的小刀。
柳虞将崔伯准备的包袱打开,里面可谓是一应俱全, 不但如此还有一沓银票和足以闪瞎眼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