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凉凉的?麻麻的?他已不太记得具体是什么感受。当时整个人是懵的。
只记得,若不是后来薛启辰过来问自己伤势如何,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孟知彰都要压过来了……
庄聿白不敢继续往下想。
此时,有什么东西从死寂荒芜的试验田里疯狂生长起来。这是他这块试验田中从未出现过的东西,这种感觉很神奇。
田中种下的像是一个光源,或者热源。一定是的。不然他庄聿白怎么觉得热气从脚底源源不断传来?
不多时,庄聿白浑身开始发热,先从先半身,接着向上蔓延,脸颊也烫烫的,但脖颈和后背却丝丝发凉。好奇怪的体验。
暗夜的被窝里,他小心婆娑下手指。潮了,汗津津的。
脚底的汗,更甚。
湿脚踩在人家身上……好像不太礼貌。庄聿白想结束这个暖脚的服务。
只是脚底所处的位置,让他不敢乱动。
若能动,他真想好好感受下这冷面书生的腹肌。倒不是自己没这个贼心,虽说双方没再说话,终归是醒着的。一双脚,赤裸裸在人怀里蛄蛹。这不太好吧。
庄聿白终于良心发现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还是男人。万一撩上火来,一时想吃点自助餐,这被窝挨被窝,没什么隐私,委实是不方便。
庄聿白现在一点儿也不冷了,甚至燥热得让他有些想逃。对方这暖脚丫鬟的神通,真的可以收了。
两人都是侧躺。是一个面对面的姿势。
庄聿白半蜷在那里,据他判断,自己的腿弯以下部分,应该全部在隔壁被窝里。他小心翼翼拿捏着气息,试着将脚抽出来。
刚一动,脚踝猛地被大手钳住。
“怎么出汗了?”
“哪里不舒服?”
庄聿白只觉下身一空,整个大后方全然暴露在敌军攻击范围内:“是你身上太烫……我有些不习惯。”
他原本说得蛮有气势的,不知为何,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竟莫名心虚起来。
庄聿白往回收脚,脚踝上的大手却越发用了力。一时呈现一种拉扯之状。
“你要做什么?!”庄聿白猛地弹坐起来,“孟知彰你别胡来!”
孟知彰也坐起身,一手钳住被窝里的脚踝,一手揽住庄聿白肩膀,将人缓缓压回枕上。
“别动。”
见对方身体没那么抗拒,孟知彰下面一只手将脚丫引到自己腹部,慢慢擦着。
脚底湿滑,踩着平滑的鹅卵石,慢慢滚动。
脚下神经密布,原本比别处更敏感。再加上眼前这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气氛……
方才要好好感受人家腹肌的“贼心”被成全了。却又有几分自己被人糟蹋了的念头。
这种感觉太奇妙,不对,是太奇怪。
庄聿白想到了温水煮青蛙。虽太上头,太让人沉溺。但久了,会溺死吧。
另一只见光的手,则轻柔地整理枕上头发。手指从额头鬓角往下,柔顺的发丝慢慢划过指间,轻轻掖入耳后。
气息越来越近。
庄聿白却屏了呼吸。对方手指划过发丝时,似乎故意碰了下他的耳垂。
整只耳朵忽地烧起来,滚烫难耐。
庄聿白不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只知道,十个自己也挣脱不掉的这个大壮汉。为了将伤害降到最小,他索性放弃挣扎。躺在枕上,任由对方胡乱动作。
半夜三更,孤男寡男,自己两只脚还踩着人家腹肌。莫不是这孟知彰今日受了什么刺激,想报那日一吻之仇?
可我只亲了你的手。对!此前那是吻手礼!是高尚又纯洁的吻手礼!
你孟知彰不能趁人之危。顶多亲亲人家的手就好了。再多,就是额头。或者脸颊也行……
庄聿白心里一个人激烈地唱着双簧,此刻竟讨价还价起来。不,是步步退让……
最后他自己跟自己达成了共识,可以浅亲一下嘴巴。
自己这可是初吻。孟知彰你最好识好歹,意思一下就行。若还想更进一步……那是另外的价码。
孟知彰单肘支在枕上,光线虽暗,庄聿白还是能察觉对方视线中的图谋不轨。哼,还说正人君子呢。一天天的,心里不知都惦记着什么。
庄聿白倔强地将头扭向一边,这是他当前唯一能做的。他要以此向全世界证明,他是被逼无奈,被人强来的。他庄聿白哪怕深陷泥淖,也将永远出淤泥而不染。
至少他的内心,始终坚贞不渝,清清白白!
清新皂角的气味,从悬到眼前的眼前温热的衣领里,隐隐透出,洒了庄聿白满脸。
庄聿白闭了眼睛。
啊,救命!
他不会真的要亲过来了吧?天王奶奶!
接吻是什么感觉?有哪些注意事项?若被人发现自己是个纯纯小白,会不会被嘲笑……
又紧张又刺激,又躲避又期待。真服了。
“你身体怎么这么紧张,是不是太虚了?”
孟知彰将人在枕上调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又将两个汤婆子塞到庄聿白身边。掖好被角。
“明日找个郎中看看,再抓些药膳来,冬日最适合进补。”
*
年尾是薛家最忙的时候。营收汇总、货品盘点、来年经营规划等等都要赶在除夕前完成。
今岁家中少夫人又有身孕在身,虽说苏晗历来能干,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铺子里的事情很多都让薛启辰代为操办。
薛启原兄弟直忙到腊月二十几还不见消停。作为东盛府的重要商贾,各种人情往来也是不可避免的。但薛家能推的就推了,只备足了年礼好生着人送去。
不过今年,哪怕推掉所有事务都使得,只有二人,薛家必须要将这个“谢”字当面、亲口说出来。
腊月二十五,薛家大酒楼景楼上设置了最高规格的宴请。雅间所在的二楼整个清场,后厨大师傅们全部待命。前厅贵客有任何需要,必须第一时间、尽心尽力完成。
景楼做事的,大都是薛家老人,自营业开始,薛家也没宴请过如此高规格的宾客。宾客来头,众人猜测纷纷,议论纷纷。
“前些时日二公子去了京城,说不定是京中某位达官贵人要来。”
有人摇头:“不见得。还有几天过年,那京中贵人不回京团圆么?我看这贵客就是咱府城的。多半是知府荀大人要宴请府城绅贵。”
宴席定在酉时三刻。刚过酉时,薛启原便带着薛启辰恭恭敬敬迎在门口。
忽然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薛启原亲自上前打帘搬凳,将客人从车上扶下来。
众人一看,先是不明所以,后幡然明白,这确实是最名副其实的“贵人”,薛家贵人,也是东盛府的贵人。
庄聿白和孟知彰,在薛氏兄弟的带领下,进了景楼。
第180章 贵人
众人寒暄着进了雅间。
雅间整体打通, 阔朗清逸,装陈不俗,足足有三间之大。最里面被一架镂空透到的落地屏风隔开一小间, 是供不胜酒力或临时想休整片刻的客人使用。
隔壁阁间还置了小乐班, 不远不近弹奏。宾客可以欣赏乐音,但交谈内容不至于被听了去。丝竹管弦,余音绕梁袅袅亭亭,清雅沉稳中又不失空灵轻快。
一张梨花木大圆桌赫然眼前,桌上正中摆了一盆奇石, 嶙峋瘦劲, 起于细腻白砂石之上, 如海上升仙山。整体石青色底子中, 已点缀了些月白色或温润、或奇巧的杯盘, 淡雅悠远。
细看,是些精细点心和瓜果。有景楼的招牌果品秋梨膏、莲子酥酪等,也有嚼月坊的桃花酥, 尘端食肆的豆糖。想来是薛启原根据客人喜好,着人细细准备的。
单果子就有一二十碟, 等会冷盘热碗一上,开胃菜加上餐后茶点, 小一百道菜应该有了。
庄聿白第一次见这么高规格的宴席,心中既惊诧又期待, 兴奋感满满。今日终于吃上大席面了!
只是有点后悔, 临出门前为何贪嘴吃了那半块栗子糕。早知道应省点肚子的。
圆桌旁分宾主设置了四把椅子。孟知彰冲主人致意后,扶他家夫郎先坐了。
孟知彰知道庄聿白体虚怕冷,愣是塞了个小手炉让他捧着。炉套子还是粟哥儿此前做的。知道庄聿白喜欢,这次又随云先生的信件送来了新做的炉套、香囊和扇套。
薛启原就庄聿白手上看了一眼:“这炉套子的花纹倒不常见。”
天下之大, 没有薛家生意做不到的地方,不论北域南疆还是西境东滨,不过见多识广的薛启原,一时竟瞧不出这纹样属于哪一派哪一支。
“这是一位朋友亲手绣的。”庄聿白摸了摸炉套子的针脚,细密规整,“粟哥儿早年从西边逃难到了这边。这花样子想必是根据西边喜好做的。不过这样式我还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