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国公府和祁煊家里,也都不妥。
万一事情走漏了风声,这可是欺君之罪。
“我想到了一处地方,暂住些时日倒是无妨。”祁煊说。
“你朋友的住处吗?怕是不妥。”闻潮落道。
总不好牵连一个无辜之人。
“不是,那处宅子就在城南京郊。是……年前陛下命我带人抄了,宅子主人贪赃枉法,已经处置,宅子里的人也全遣散了,想来一年半载不会有新主人。”祁煊说。
这倒是合适。
哪怕出了事情,也查不到他们俩头上。
于是,祁煊便带着闻潮落和那兄弟俩,一道去了南郊的一处宅子。
这宅子依山傍水,周遭并无邻舍,倒是僻静。
“阿材,你四处瞧瞧,看看宅子里有没有藏着人或者豺狼虎豹。”闻潮落毫不客气地支使那少年。少年在放弃了最初的敌意后,办事极为麻利,叮嘱了弟弟不要乱跑,化成白隼便朝着宅子后院飞去。
小阿苗见哥哥有事去办,便迈着小步子在院中转了一圈,找了一处干净的石阶坐下,乖乖等着哥哥回来。
“你觉得……”祁煊开口。
闻潮落却抬手在他唇上一按,朝小阿苗说:“阿苗,捂着耳朵,我们要说悄悄话。”
妖异耳力好,哪怕隔得远了,也能听到两人说话。
小阿苗很听话,立刻抬起两手捂住了耳朵。
祁煊垂眸看着闻潮落按在自己唇上的手指,便觉触感温热,脑袋里又忍不住有些飘忽。自从笃定闻潮落对他有那种心思,他再看闻小公子,便觉得对方举手投足都在故意撩拨自己。
就像现在。
手指头按着他的嘴巴,肯定是故意的。
“我觉得这兄弟俩心思纯良,不会有害人之心,否则当初惨死的就不会只有胡赖子一人。”闻潮落不等祁煊问出口,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祁煊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强行从闻潮落的手指上拉回了思绪。
“嗯,二郎说得对。”
“老张死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他虽然变成了那样,可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所受也是无妄之灾。好在这兄弟俩没像老张一样……”闻潮落抬眼看向祁煊,“祁副统领,你不会等我一走,就朝牵狼卫告状吧?”
祁煊看着他这副模样,忽得想起了对方先前骗小孩子时说的话,揶揄道:“我不是你夫君吗?咱们既是一家人,夫君又怎会与你不同心?”
依着祁煊所想,闻小公子听了这话必定着恼,然后红着脸追着他打骂。然而闻潮落却没恼,甚至没有生气,只是耳尖有些泛红,没理人。
祁煊怔怔看着他这副模样,一颗心就跟让猫尾巴尖挠了似的,有些痒。
“二郎。”祁煊唤他。
“说了,别这么叫我,肉麻。”闻潮落瞪了他一眼。
“我……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祁煊说。
“我什么心思?你明白什么?”闻潮落瞥他。
闻小公子又在嘴硬,装糊涂。
祁煊偏偏就爱看他这副模样,越看越觉得有趣。
“在今日之前,我从未想过这种事,更没有过那样的心思。但今日经过此番,我终于明白你的心思了……二郎,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祁煊平生第一次经历这些,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打结,“你再给我几日的时间,让我想想清楚。我想我也许……咱俩……”
闻潮落盯着眼前支支吾吾的人,一头雾水。
“总之,我会认真考虑清楚。”祁煊说。
“考虑什么?”闻潮落不解。
祁煊失笑。
心道二郎可真会装傻。
但他这会儿并不想把人惹毛,他喜欢看闻潮落朝他炸毛,也喜欢闻潮落一脸茫然的模样。尤其是闻潮落盯着人看时,双唇不自知地微抿着,让人不自觉便会想到那柔软的触感……
祁煊深吸了口气,觉得脸有点热。
他赶忙从闻潮落唇上移开视线,但脑袋里的念头却挥之不去。
若他们……
是不是将来他可以尝到……
“祁煊,你没事吧?”闻潮落一脸担心。
“唔?”祁煊收回思绪,便觉鼻间一股温热。
他抬手一擦,登时有些尴尬。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流鼻血了?
他不会真中了妖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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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继续,有红包掉落,比心~
第24章
祁煊手忙脚乱地抹干净鼻血, 看上去有点狼狈。
好在这时白隼忽闪着翅膀飞来,转移了闻潮落的注意力。
“如何?”闻潮落问道。
“整个园子里都没有人,也没有大的活物, 后院有一些老鼠。”白隼落地, 化成少年模样。
闻潮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问道:“你耳力应该不错吧?能听多远?”
“没试过, 挺远的。方才在后院捉老鼠,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到。”他倒是实诚,半点不知隐瞒, 将方才听到两人说话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闻潮落挑了挑眉,开口道:“小孩子不能偷听大人说话,下回你要是再听到, 得自己堵上耳朵,记住了吗?”
杨阿材闻言看向廊下坐着的弟弟, 小家伙正乖乖堵着耳朵,虽听不到几人说话,却咧着嘴笑了,模样很是可爱。
“你方才去捉老鼠了?捉了几只?”祁煊问。
“见到的都捉了,三四只吧。”杨阿材说。
“尸体呢?”闻潮落问。
“尸体……”杨阿材有些难为情, 又看了一眼弟弟的方向, 支吾道:“吃了。”
闻潮落拧了拧眉,表情十分复杂。
白隼是猛禽,吃老鼠很正常,但闻潮落一时之间无法将眼前这少年当成一只禽类看待。所以杨阿材说吃了老鼠,在他听来无异于这少年吃了……
啧。
闻潮落一时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纠正他这举动。
“我,我往后不吃了。”杨阿材显然也觉得此举有些难以启齿。
“你且随意吧,但是记住千万别咬死放着尸体不管。你咬过的人和动物, 都会中妖毒,哪怕毒死了,尸体也可能会暴起伤人。”祁煊叮嘱道。
从安全的角度考虑,吃了反而比咬死更好。
“咱们这几日要暂时住在这里,一会儿去后院库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能用的,都归置一下。”祁煊说。
“你手上的伤得好好处理一下。”闻潮落说。
祁煊手上包着的布巾已经被血染透了,看着很是骇人。
杨阿材有些心虚,毕竟那伤是他抓的,于是他自告奋勇说要去库房干活。如此,闻潮落便可以和祁煊去找找有没有伤药。
“幸好你们牵狼卫抄家只抄值钱的东西。”闻潮落在后院翻找一通,找到了一个药箱,里头不仅有伤药,还有干净的布巾,“这伤药也不知放了多久了,还能用吗?”
“他家被抄没多久,应该是可以用的。”祁煊说。
闻潮落让祁煊坐下,小心翼翼解开了先前临时包扎的布巾。因为伤口太深,且被隼爪抓得皮开肉绽,有一部分布巾沾到了血肉,揭开时险些把皮肉连带着撕开。
“嘶!”闻潮落皱着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是受伤的祁煊没太大反应,眸光一直悄悄盯着闻潮落。
闻小公子自幼怕疼,哪怕看到别人的伤口,也会不自觉共情几分。尤其今日是亲手帮祁煊处置伤口,他看到伤口深处露出的骨头,感觉自己的手都跟着疼,“疼”得他眼睛都红了。
“二郎,你心疼我啊?眼睛都红了。”祁煊问他。
“别说话。”闻潮落帮他抹了药,又用布巾裹好。
“其实也不是很疼。”祁煊说。
“怎么可能不疼?”闻潮落吸了吸鼻子,光是看着,他骨头都跟着酸。
祁煊见他如此,只当他这全然是因为心疼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意。闻潮落平日里总是得理不饶人,没理也要闹三分,可只有他见过二郎如此柔软细腻的一面。
“二郎……”
“好了。”闻潮落长出了口气,“伤口太深了,只这么弄恐怕不行。你今日回京后,去一趟太医院,让人给你好好处置一下吧。”
“不必了,去太医院人多口杂,保不齐又要追问受伤的缘由。”
“那你去找桑重,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肯定不会多嘴。”桑重是闻潮落的好友,上次闻潮落在宫里被隼啄了手,就是桑重给他包扎的。
祁煊想说自己这点伤真算不了什么,养几天就好了。但见闻潮落这般在意他的伤,他又觉得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