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室内重回安静,梨儿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背靠着墙像块破布一样,一点点滑落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杨笛衣沉默地看了她半晌,轻声道:“梨儿姑娘,你还能动吗?”
  梨儿的腿并没有被绑起来,若是她还有力气朝自己走过来,说不定她们还有出去的机会。
  梨儿没有回应,连手指都没动一下,难道是晕过去了?杨笛衣艰难往床边挪了挪,再次喊了一声:“梨儿姑娘?”
  好半天都没回音,就在杨笛衣思考怎么才能下去的时候,梨儿突然有了些动静,只是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窝......补缴......”
  极轻的一声,声音亦是无比沙哑。
  但她还没晕,她能动,杨笛衣眼睛一亮,“你还好吗?有力气吗,能不能站起来?”杨笛衣在床上扭来扭去,“梨儿姑娘,你看我的嘴没被绑,你的脚没有,我们可以合作啊。”
  那女子动作的幅度这才大了一些,她堪堪坐直身子,转过来看向杨笛衣。
  杨笛衣使出浑身力气扭到床边,“梨儿姑娘,你若还有力气,能不能过来一下,我们背靠背,我知道她绳子的捆法,我们合作可以吗?”
  梨儿似乎看了她很久,终于颤颤巍巍站起身,一点一点缓慢走到床边,杨笛衣心中扬起希望的火苗,“对,你坐的离我近一些,你等下我坐直......”
  跳猫捆人的手法和她们在小凉山时别无二致,虽然捆的死紧,但是手指并不是完全不能动,只可惜她手被捆在后面,根本无法为自己解绑。
  杨笛衣坐在床边,后背往后探了探,直到碰到一副柔弱的身躯,杨笛衣指尖扯住她的衣服,明显感觉到她还有些颤抖。
  为节省时间,杨笛衣忙道:“你别乱动,让我找一下......”
  杨笛衣摸索了半天,才摸到她手腕的布条,大致了解是个什么结,杨笛衣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难解的结。
  这一刻,杨笛衣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在小凉山时,她被拽着去学习打结手法时有认真学习。
  绳结顺利解开,梨儿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依旧坐着没动,杨笛衣只好提醒她,“解开了梨儿姑娘,现在能不能麻烦你.......”
  背后的倚靠瞬间消失,杨笛衣一时不防,差点就要摔下去,还好一只手及时扶住她。
  “梨儿姑娘,我教你,这个结她打的比较难,你先找到......”
  还没等杨笛衣说完,她就感觉手腕上的禁锢松了许多,杨笛衣试探着往外分开,果然已经解开了。
  杨笛衣把绳子一扔,边活络着自己的筋骨,边去解脚腕上的绳子,“梨儿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
  “我不叫梨儿.......”
  杨笛衣一愣,转头看她,她已经把嘴上的布条解了下来,白嫩的下半张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道道红痕,看着使人心惊。
  “我叫杨笛衣,那你的名字是什么啊?”杨笛衣声音温柔下来,“我怎么称呼你?”
  “我......”她眼中一片茫然,“我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不叫梨儿,但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
  “没事没事,”杨笛衣眼中闪过心疼,忙轻柔地覆上她的后背,轻轻拍着,“我看你年纪比我小,我先叫你妹妹好吗?妹妹,你是被拐到京城的吗?”
  “我不知道......”她眼中慢慢续上泪水,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他,他说我是被派来刺杀他的,我是卧底,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我真的想不起来......”
  杨笛衣心中一惊,难怪沈怀序如此折磨她,对一个想杀自己的卧底,沈怀序自是不会手软。
  杨笛衣深吸一口气,将她的袖子推上去,想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不料她忽然一激,惊恐着往后跌去,“我,我没.......”
  杨笛衣忙从床上起来,安抚道:“你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我有随身带的伤药......”
  直到杨笛衣从贴身衣物里翻出药,往自己手腕上撒了一些,她惊惧的神情才有所和缓,杨笛衣一点一点靠近她,“我和他不是一伙的,真的,你放心......”
  虽然她不再抗拒杨笛衣的接触,但眼神失焦,就像个坏掉的木头,杨笛衣忍下心疼,轻声问道:“你......”
  还没等杨笛衣问出来,面前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颤抖:“......有毒......”
  第123章
  杨笛衣怔住,一把抓住她的手,急道:“有毒?什么有毒?”
  “我......”面前人忽然抱住脑袋,整张脸皱成一团,断断续续道,“我好像在他府里听到,他要给什么下毒......我记不清了,我真的记不清了,我头好疼啊......”
  “是沈怀序吗?是不是今晚的夜宴?”
  杨笛衣本来没往这方面想,但是最近发生的种种忽然在她脑中连接起来,形成一条清晰的脉络。
  后背唰的冒出一层冷汗,杨笛衣强忍下内心深处的战栗,从随身带的药中找出一个药瓶,塞到她手里,“这药能恢复你的元气,也能挡一部分毒,你拿好,他们短时间内应当没工夫回来。”
  杨笛衣说完便准备转身,手臂忽然被人抓住。
  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要去哪儿?”
  杨笛衣身形顿住,“我也不知道。”
  如若她猜的不错,大殿周围的人应当已经被换成沈怀序的人了,她一旦靠近,恐怕就被会被抓走,况且,她能不能走出这房间,还是个未知,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只要能走出这里,都比坐以待毙强。
  “我和你一起。”
  杨笛衣惊讶的看向她,她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但仍旧惨白如雪,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不想待在这。”
  似是担心杨笛衣不许,她挣扎着就想坐起身,“我,我还可以,我能走,不会给你拖后腿......”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笛衣道,“我只是怕我照顾不到你。”
  “不用,我不会莽撞多嘴,有人来我就藏起来,或者跑给你争取时间......”
  杨笛衣忍不住笑了下,“好,那我总要有个称呼你的方法吧,我要怎么唤你呢?”
  她思考半晌,“晚儿吧,你喊我晚儿。”
  “好,晚儿,你先收拾收拾,定下心神,我看下外面什么情况。”
  说了许久,杨笛衣才发现房门始终紧紧关着,外头也没有什么声响,杨笛衣蹑手蹑脚靠近门口,将门打开一条缝往外望,并没有见到人影。
  杨笛衣试着拉了拉房门,果然,是锁着的,从门把手位置能看到粗壮的石制锁链,使劲拉拽还会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难怪无人看管,这大石头锁链,凭她和晚儿的力气,根本没办法。
  “怎么样?”
  晚儿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杨笛衣摇了下头,“房门被锁上了,打不开。”
  杨笛衣将目光重新落回屋内,窗户也只有两扇,但估计也被锁上了,寻常方法肯定是打不开。
  杨笛衣久久望着一处,忽然道:“想赌一把吗?”
  晚儿一愣,很快轻轻点头,“好。”
  反正已经没有其他活路,赌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
  宴会的乐声环绕在他耳畔,久久不散,明明是极佳的乐声,但是如今在他听来,倒像是为台上台下响起的丧钟。
  一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沈怀序忍不住勾起唇角,连把玩手里杯盏的动作也放慢。
  “主子,屋里的人......”
  怀中人蓦地发了声,沈怀序手指动作微顿,眼中划过一丝不悦,“怎么?”
  跳猫声音很轻,带着虔诚,“属下怕她们跑了。”
  跑了?沈怀序闻言没有一丝担心,反而隐隐升起期待感,“跑了岂不是更好玩,孤也许久没有和人玩过躲猫猫的游戏了,你不觉得刺激吗?”
  “是,主子自是运筹帷幄。”
  “放心,”沈怀序挑起她的发丝,在指尖缠绕,“等太阳升起,尘埃落定,孤之前许你的,自会给你,不要怕。”
  跳猫似乎轻颤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多谢主子。”
  “去催催他们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别让诸位等急了。”
  沈怀序话音落下,身后的小太监立刻俯身应道:“是,殿下。”
  小太监悄无声息退下,熟练地走入一条小路,旁边路上走来一排端着托盘的宫女,为首的那个一眼是个大宫女,小太监瞬间换上笑脸,唤道:“方姑姑。”
  方欢儿停下脚步,应道:“王公公。”
  “方姑姑,麻烦您催一下御膳房,别让前头的大人们等急了。”
  “王公公放心,奴婢刚好就要回去御膳房。”
  “有劳方姑姑。”
  “王公公客气。”方欢儿微微低头,说完便领着身后的一列人往御膳房走去。
  走出去好一阵,跟在最末尾的杨笛衣和晚儿才双双松了口气,但也依旧不敢抬头,只低着头小心跟随前面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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