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娘子 第30节
于是,两人收拾收拾便搬到了裴家去住。
在裴家,有长者共处,就不会有人说那么多闲话了。
两人在裴家住了小半年。
元宵节一过,便要准备上京了。
临行前,胡胖子提着酒壶上门,和裴先生魏楹一起喝酒。
喝到酒酣之时,他大力拍打魏楹的肩膀,“寄姐就交给我照顾好了,上次她在我们家可是很受上上下下欢迎的。”
起因是魏楹要走了,沈寄想着自己也算是站好最后一班岗了,就提出她想先回魏家去住。
裴师母说她一个人总是抛头露面去做小生意怕是不妥。
沈寄笑着说没事,她到时候跟着二狗子他们几个一起就是了。
裴家是书香人家,平日里规矩就挺大的。
她住着觉得有些压抑。
而且这几个月虽然食宿不必花钱,但是总没有自己挣钱手里松,有时候想吃个零嘴都得忍着。
而胡胖子家她也不想去。
上次是不得已寄人篱下,费了心思和上下虚以委蛇。
这次她可不想去。
半醉的魏楹眯了眼看着她。
今天他算是开禁,这半年来第一次沾酒。
裴先生和胡胖子也有给他践行的意思在。
嗯,小寄不想呆在裴家和胡家,她想跟二狗子一起各做各的生意。
不行!回头岂不便宜了二狗子!
其实,他也不想她留在书院里住。
书院里有几个师弟总是有意无意的来先生家,想多看几眼小寄。当他看不出来么?
还有人写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之类的混话放在她的窗外。
当然,他直接取来看过就撕毁了,这种事情不必让她知道。
而去胡胖子家呢,他口里说着兄弟不必担心,我绝不监守自盗,实则很难说。
因为,在他眼底,沈寄于自己而言,大不了就是个小丫鬟。
小寄一心认为自己拿到卖身契就真的是自由人了,这是不可能的。
她如果无依无靠,以她渐渐显露的美色和一贯的能干,想对她出手的大有人在。
小姐看样子对二狗子好像一向有些不同,他可不想在京城听人说起她嫁人了的消息。
于是等酒席散了,他就找上沈寄说道:“小寄,既然你不想留在裴家和胡家,那不如跟我上京吧。”
沈寄眼瞪大,“少爷?”
我跟你上京做什么?那不是生生多出一个人的花费来。
“嗯,你不是很想跟我一样到处游走么?放心,你不费什么银钱。而且说不定这一路,以你的脑袋瓜子还能别有收获。”
沈寄有些心动,说的也是啊。
她来了五年,就一直在方圆二十里内打转。
如果能跟去,一路看看各处景象再见识一下京城繁华很不错呢。
而且,大地方确实更容易挣到银子。
“可是,咱们一同上路的话,不就白费了裴先生让咱们到他家住的心意了么。”
沈寄不傻,她早就看明白裴先生的用意了。
“嗯,我会请求他让德叔夫妇同我们一道上路。他们不是心里念着儿子想去京城找么。”
德叔夫妇是在裴家帮佣的,独生子八年前去京城闯去了。
他们老两口有些挂念,想去看看。
沈寄抚掌道:“嗯,好主意呢。”
有两个年长者一路就没有孤男寡女的嫌疑了。
而且那两人而也是四十多的年岁,不存在拉慢行程。一路上还可以互相照应。
魏楹去说的时候,德叔也在场。
他很高兴的道:“魏少爷不嫌我们两个老东西碍事就行。”
他们本来也想同行,就怕魏楹不乐意。如今他自己提出来了,当然再好没有。
见到这样的情形,裴先生自然是答应了。
“你们一路同行我心底就不用两边担心了。”
德叔、德婶是签的活契。
如今快到期了,他也没有必要揪着几个月不放,直接就让他们提前几个月上路。
德叔谢过裴先生又道:“这一路就要给魏少爷添麻烦了。”
“哪里,互相照应。这一路有个什么,您二位也可以提醒一声不是。不然光是我和小寄,说不定蒙头蒙脑就被人骗了。”
如果只有自己上路,魏楹当然愿意一个人走。
那样简单省事,而且他也不是没出过远门的愣头青。
不过加上沈寄,是得拉上这老两口不可。
裴先生挑眉,“你还要带寄姐去?”
魏楹颔首,“是,她一个人在家,学生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裴先生好笑的想。
倒也无伤大雅,只要不传出什么闲话来就是。
“有些事情,你心里自己有数就行。”
“是。”
自从确定了行程,沈寄就开始雀跃起来。
说实话,她这小半年守着裴家诸如食不言寝不语,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这类的教条,实在是憋得慌啊。
现在可以出去放风,还能去京城长见识,再好没有了。
一百两银子,省着些,也够她和魏楹上京了。
她还出主意,花十两银子买了两头毛驴。
然后请王二叔帮忙做了个小车。
王二叔死活只收了成本费。
而村里的富户,这一次的确是没有什么表示。
因为新来的县太爷似乎同淮阳魏氏有了什么首尾,对魏楹颇有些不冷不热的。
这是意料中的事,倒也没什么影响。
到了日子,德叔赶着驴车,魏楹坐他旁边。
沈寄和德婶还有行李在车厢里,四个人就上路了。
坐了四个人,自然走不快,慢腾腾的在路上走着。
不过比徒步还是好些了。
至于为什么是驴车不是牛车,当然是因为耕牛很贵。
如果羊能拉车,沈寄就用羊了。路上还可以用杏仁煮羊奶喝。
用杏仁煮是为了去羊膻味。魏家在沈寄积极倡导下就买过一头,每天挤奶煮给给魏楹喝。
现在只好寄放在裴师母那里,她也爱上了喝去了膻味的羊奶。
一开始沈寄很是有些兴奋,悄悄撩起车帘往外看风景。
德婶虽然觉得不妥,可是她不是正经长辈,不能像裴师母那样喝止。
而且沈寄一路嘴甜的把她哄着,有吃的也先想着她。
左右外头看不见、也不知道是谁,她也就不出声了。
“哈哈,魏楹,你就坐着驴车上京,倒也是沿途一景。我就不等你了。”
沈寄捏着车帘的手一紧。
哼,是那个可恶的王灏!
今天是适宜出行的黄道吉日,两人在路上撞上了也不出奇。
眼见王家的马车扬长而去,她小声的‘呸’了一声,小人!
让你再猖狂一阵,等你再落榜姑奶奶就有热闹看了。
沈寄对于在危难时伸出援手的胡胖子、裴先生十分感激,对这个落井下石的王灏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不用理他!”魏楹淡淡的说。
他转向德叔,“德叔,不如你教教我赶车,这样一路你也可以歇歇手。”
“这怎么行,魏少爷你是读书人呢。”
“读书人就非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么,万事万物其实都是可以感悟大道的。”
魏楹说着拿过鞭子,德叔便无可无不可的教了起来。
正月间上路,冷风割面,外头两人都穿得很扎实。
沈寄无比庆幸魏大娘有一段时日整日、整日就在家做衣服。魏楹有足够的衣服可以穿,一年四季都有。